赵德看了看眼前晶亮的银杯,咧开嘴,任由月光将酒水倒入口中。
“真香啊!”赵德咽下酒,伸手要握月光的手。
月光是何等人物,对男人有使不尽的手段,欲推还就般的缩回手,一个旋身又回到房间的中央,悠扬的乐声突然再次飘起,月光似风中回旋的桃花,又似月中缥缈的仙子,盈盈起舞。
商莲的眼睛注视着月光的一双玉手,始终不肯离开,此刻月光右手小指的指尖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些异常光亮,就像被水浸湿过一样,想必是刚才斟酒的时候溅的酒水吧。
又一曲舞毕,宁无香开始在门外催人了:“赵大人,时间到了。”
“为什么只有一柱香的时间,白云帆立的是什么规矩?”赵德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强忍下不满,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绝色美人,转身出了房间。
“恭送赵大人!”月光微微一个欠身,面纱下露出一痕似有似无的浅笑。
第二日整个京城都传开了,刚回京准备上任的赵德大人中毒身亡暴毙在大街上,恶人有了恶报,凶手是谁官差都查不出来,百姓们只是传个热闹,不到三日京城的大街小巷又恢复了日常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八大胡同里依然夜夜笙歌,鹦鹉楼的生意照样红火,暖情阁里的月光姑娘还是迷一样美得朦胧。
“姑娘,茶沏好了。”商莲将茶壶轻轻放在桌子上,退到月光的身后。
月光手中正把玩着一支珊瑚的万字同心簪,簪子坠着细细的竹节流苏,黄金衬着血红色的珊瑚,十分别致。她偶尔抬眼看看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人来一样。突然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嘴角噙笑的看向门口。
不一会儿,暖情阁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白衫男子进到月光的房间,只见他脸瘦鼻挺,睫毛浓长,皮肤光洁,温润如玉的眼中蒙着一层雾气,剑眉轻皱,性感的嘴唇微抿着,好似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
商莲不由得在心中叨咕了一句:“这个比女子还美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原来真的在你这儿,我还以为掉了呢。”白衫男子看到月光手中的簪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眉心也随之舒展开来。
“你就急成这样?还直闯到我房间里来?”月光敛起笑容娇嗔了一句。
“是我唐突了。月光,把簪子还我吧。”
“你也太痴情了,芷晴姐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她的东西你还当宝贝似的藏着。”
白云帆脸颊一红,心想:“藏起来你还能翻出来。”嘴上却没敢说,月光的脾气他最清楚,吃软不吃硬,还有点小任性。
“我挺喜欢这支簪子的,送我吧。”
“月光说笑了,你的首饰件件都是稀罕玩意儿,这支簪子太粗陋了哪里配得上你。”
“不给算了!”月光佯恼,随手把簪子丢在桌上。
白云帆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拾起桌上的簪子装入袖中,看着月光说道:“要不这样,过几天我要出门,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买给你!”
“我要簪子!”
“为什么一定要簪子呢?”白云帆面带疑惑的问道。
“戴给我喜欢的男人看,行不行?”月光白玉也似的容颜上飞起一色绯红,眼中有些朦胧。
“行,当然行。”白云帆故意忽略掉月光忽变的神情,嘴上答得干净利落,心中却在隐隐作痛,“白云帆,你一定要硬起心肠,所有的痛苦自己承受就好,不要连累了别人。”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月光似乎被白云帆的这句回答惹恼了,她气呼呼的看着白云帆美玉般的脸庞,那目光像是要把白云帆看穿一样。
“商莲,茶凉了,去重沏一壶过来!”月光娇柔的声音里带了些愠恼。
“是。”商莲拿起桌上温热的茶壶离开了房间。
“这么快就又找了个丫鬟。”白云帆看着商莲关上门后,自言自语道。
“希望她聪明一点,命长一点。”月光悠然地说道,这个商莲虽然才跟了她几天,但是已然有些感情,只是有时她身不由己,为了顾全大局不可避免的要做一些小牺牲。
“月光,我想明年退出鹦鹉楼,你和我一起离开吧。”
“你是楼主,那些堂主巴不得你赶紧让贤呢,我不同,我是杀手,要离开有规矩在这儿拦着呢。”
“你也说了我是楼主,我在的时候我就是规矩。”
“离开这儿,我能做什么?种地?摆摊?开铺子?”
“我会帮你找个好婆家,今后安安稳稳过日子。”
月光猛然拉下脸来,这句话仿佛刺痛了她的心一样,她冷笑一声,说道:“我跟随师傅学剑十年,跟着你剑口舔血三年,就为了最终找个好人家嫁了吗?要走你走,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月光话毕拂袖便要走,白云帆赶紧拉住她的手,月光反手一震,追月剑顺势从腰间抽出,一刹那雪光耀眼,“叮”的一声,与白云帆的流云剑相格在一处。师傅巫释留下来的流云追月都是可以缠在腰间的软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有无数次的打斗与交缠。它们势均力敌,它们的主人甚至连拔剑的手法与速度都一模一样,流云胜不了追月,追月也胜不了流云。
“抱歉,那句话我收回。”白云帆低声说道,紧接着他的人和剑同时消弭了声势。
白云帆贵为楼主难得向人道歉,于是月光眼神一软,轻叹一声,也敛了剑势,心中暗自思量:“白云帆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变过,他要是真的退隐江湖了,我是不是也该郑重考虑一下是否该结束我的杀手生涯。”
“有位金主,希望你能见他的一个朋友。”白云帆说得有些心虚,目光也跟着闪烁起来。他不敢直视月光,饶过月光的身子走到桌子的侧面坐了下来。
“哼,他真当鹦鹉楼是风尘地儿了,我这暖请阁可不是什么名花香闺,来的人可是要见血的。”月光的声音柔媚却冷酷,像寂静夜里的水滴从高处落下,击打在玉磬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