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吃了饭,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长安陈麻婆。跑到长安城外的农田,我施展神农技,再一次把空余的地方种满了。
一边种田我一边胡思乱想。想起甘烈上次为了花开满楼,心甘情愿地被人从一个战神般的人物杀回到0级,我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这些事情背后似乎另有隐情,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像天下这样的帮会,战力虽然强悍,但是那群大神们似乎都并不是什么高调好战的人物。相反,贺兰流光那一日的表情,以及她说过的那些话,似乎都意味着花开满楼过去的历史非常复杂,并且和这些人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恩怨纠缠……甚至,那天突然参战,很有可能是去找花开满楼寻仇的。
此时,我的私聊窗口闪动起来,是季狂刀发来的消息:“倾城妹子,你跑哪边去了?”
我回道:“杀完boss了,在长安城外。”
他沉默了好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相信我一个人能够杀死boss。又过了一会儿,一人一骑出现在视野里,穿过农田向我飞驰而来。
季狂刀好像换了匹马。这马身量极高,毛发黝黑油亮,一双灯泡般的大眼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必然是上等良驹。
他有些愠怒地看着我,又把我拉过去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我瞪着他。
“瞪什么瞪,下次再不听话,我就——”
“就怎么样?”
他一时语塞,愣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平安从白云洞脱身的?受伤了吗?”
我哈哈一笑,挣开他,道:“大惊小怪,跟我妈似的。你放心吧,我死不了。”
他又老大不放心地看了我好久。这男人,生了一副绿林草莽的外壳,心思却这么细,不就是打个老怪么,也值得这么担心。不过,心底还是有一丝暖意油然而生,不得不说,被人关心的滋味真是很甜很温暖。
我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说道:“对了,你没见到楚怜薇吗?”
他的表情一滞,顿了顿,说:“见到了。”
我见他面色古怪,不由有些好奇,连忙追问道:“那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她不黏你了?”
“那丫头也长大了,应该也能明白过来,对我只是一时迷恋。”
“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叹了口气,说得有些迟疑:“刚刚我上线,在白云洞里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的在一起,就是上次在这里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叫甘烈什么的。好像……她还蛮喜欢那人的,也没多搭理我,只跟那男孩子说话说得开心。我也不好自讨没趣,就先来找你了。”
奇怪,虽然我不知道楚怜薇是怎么认识甘烈的,但是两人看上去不是那种关系啊?还有那个欧阳蝶舞跑到哪里去了?这不对劲啊,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刚才季狂刀看到的那一幕应该是楚怜薇故意为之,就是要让他吃醋。
人嘛,不都是这样。当一个人死乞白赖地缠着你,你只会嫌他烦,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对你的好当成习惯,而完完全全忽略了那个人的优点。然后,等有一天,那个人突然离你而去,转身变成了别人的东西,你才会发现没有了他生活是多么的不自在,而那错过的一切又是多么美好。
季狂刀一副回不过味来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心不在焉地道:“我要去闭关了,正好要去长安整一下装备,买点药——”
“你又闭关?”我吓一跳。这家伙就是个练级狂人啊,前两天刚闭关出来,现在又要去闭关,简直太刻苦了。“你这一次去哪里?”
“去伏虎山。那里灵兽多,怪级别也适合,我去几天就出来。”他看着我,眉峰微蹙。“不过,你能老实点吗?女孩子家家的,老让人操心。”
“您省省吧,我没您想得那么菜!”我笑起来。让人操心的明明是他好不好,在我看来,他很可能心底喜欢的人就是楚怜薇,可是自己却一直拎不清自己的感情。
他看了我半晌,终是点点头,翻身上了马。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也基本上30级了,20级就可以加入门派,你也赶紧选个门派进去吧,这对战斗力都是有帮助的。”
“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还有,我私聊频道开着,有麻烦找我。”
“哎呀,知道啦,快走吧您!”我冲他挥了挥手。
他欲言又止,似乎还要嘱咐我一堆话,但终究没说出口,一扬鞭子,那马就载着他飞奔而去了。
这一闭关,不知道他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而我呢,自然也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第一,当然是弄到足够的钱,然后把房子赎回来。第二,为了以后避免再出现上次那种被小人秒掉的情景,我得把自己也修炼成大神,省得麻烦来的时候手忙脚乱,无暇应付。
既然如此,我就先去拜入门派吧。离开了农田,我再次来到长安城中。门派传送NPC们都在城墙内的一座凉亭里,有的在耍剑,有的在吟诗,有的在对弈。
这游戏一共有八个门派,所以也就一共有八个门派NPC。梵音寺的和尚和凤鸣观的老道士正在对弈;蝴蝶谷的仙女对玉隐仙宫的玉面小生暗送秋波;幽冥山的刺客姐姐正在运着轻功绕着凉亭飞奔,逐月楼的帅哥则拉弓搭弦,对准了她练习瞄准;天煞门那肌肉虬结的大汉正拎了把大刀舞得生风,而诛邪山庄的小**则叼了根稻草歪在一旁睡大觉。
每个人周围都围了一些玩家,大部分身上都穿着20级左右的劣质装备。那些NPC们有些高傲得很,对玩家爱答不理的,只顾着埋头做自己的事。比如说蝴蝶谷的大美女,只顾着撩拨玉隐仙宫的小白脸,对那几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小姑娘根本不屑一顾。再比如凤鸣观的老道士,只拉着老和尚下棋,连徒弟都不让人家收。那老和尚估计本来就因为门派冷门而少人问津,被老道士一搅合,更加招不到人了。那诛邪山庄的NPC一副小混混模样,此时嘴角流着哈喇子,睡得正香甜。这很好理解,因为基本上没有人想要进那个鸡肋门派,他闲来无事,也只有睡觉打发时间了。
我将这些家伙们打量了一圈,便向天煞门的大叔走了过去。那大叔正舞刀舞得开心,一边舞一边吼:“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大刀一出,万夫莫敌!快来看快来瞧,过了这村没这店,别错过了好师父啊!”
合着这是做真人广告呢。可惜了,由于操作不容易上手,这门派在玩家里好评也不高。再加上大叔生得凶神恶煞,这广告似乎起了反效果,以至于他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我走过去,抱拳道:“兄台,请你送我去拜师!”
大汉一刀向我砍来,我负手而立,一动不动。那刀便在离我面门还有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而大叔的手臂上也青筋暴露。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其实刚刚那一下差点给我吓尿了呢。虽然捏准了NPC绝不可能好端端砍人,在这一下应该是考验,但是毕竟那么大一把刀砍到眼前,我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脸上挂出一副沉着的微笑,我无比淡定地看着这大叔,道:“兄台好刀法。”
大汉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鄙视道:“你身量太矮,手臂太细,依洒家看,还是去蝴蝶谷学学绣花吧。再不然,上那幽冥山学暗器去也行。俺们天煞门,你这小丫头片子绝对吃不消!”
我怒了,猛然抽出跟我一般高的大刀往他面前一戳,学着他的山东口音道:“吃不消?跟洒家比划比划,看看谁吃不消!”
大汉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然后气得哇哇大叫,一刀就像我劈了过来。我连忙举刀迎上——
砰!
火星四溅,我身子晃了一晃,只觉得虎口发麻,脚下由于承受不住力道而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大汉收了刀势,转手将大刀扛在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能受洒家这一招,便送你去拜师!”
旁边那群受了NPC们冷落的玩家们顿时一片哗然,对着我指指点点,甚至有个大胆的男玩家一脸兴奋地起哄道:“妹纸好刀法,嫁人了吗?”
我无视他们,对大汉做了个请的手势。“有劳兄台了。”
大汉发动了传送技能。
我由始至终心无旁骛,目不斜视,因此,也并没有看到城墙上伫立的那个男子。
那人玄衣高冠,广袖长袍,伫立在高墙之上,衣袂翻飞,如同谪仙临世。从那样一个高度俯瞰着下面情景,他双眸如同寒潭之水,冷冽而幽静,隐隐散发着睥睨天下苍生的王者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