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銮殿内,一间厢房前方站立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位端着汤药的女人走了过来。士兵们没有阻拦女人,女人轻轻推开了门——
门后,梨花木大床上躺着一位白衣男子,男子浑身沾满了鲜血,脸色有些苍白,紧闭的眼睛在女人进来后‘嗖——’的一声睁开,清冷的目光让人为之一颤。
“王爷。”乐正芊端着汤药,柔柔的唤了一声,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额头上缠着绷带,显得十分柔弱。
她见钟离白浑身的血衣,蹙眉,将汤药放到桌子上,转身又端来一盆温水。
“王爷,妾身帮你擦擦。”她顶着钟离白冰冷的目光,侧坐到床边上,拿起湿毛巾为钟离白擦拭起脸上的血迹。乐正芊的动作很温柔,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俊颜,目光流露出痴恋。这让钟离白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如果仔细看,便能看见钟离白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在床上,身体也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滚。”哑穴没有被点,钟离白低沉着嗓子,吼道。
“王爷,肚子饿了吗,来,把这碗汤药喝了,强身健体。”乐正芊仿佛对钟离白的话充耳不闻,她擦干净钟离白的脸后,又在桌上端起汤药,一勺一勺的喂起钟离白。但是后者完全不领情,紧闭着嘴巴,任凭汤药流的满身都是。
乐正芊完全不在意,她细心的帮钟离白擦拭着嘴角,脸上露出满足的模样,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照顾相公的贤妻。
“卉儿呢。”
钟离白的一句话成功让乐正芊翻脸,她刚刚还满脸温柔的面孔瞬间转变的狰狞,一挥手,汤碗被摔的粉碎,她有些切斯底里的吼道:
“我到底哪一点不如那个女人!为什么,你的心中只有木卉!”
呵,钟离白冷笑一声,狭长的桃花眼有些轻蔑:“哪里都不如。”
“你!”乐正芊顿了顿,压抑住澎涌而出的怒意,展开一个笑颜:“王爷,明天我们就回南炎了,琪儿也在盼着我们回去呢!”
钟离白挑眉,看来这个女人真的病的不轻。是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了。
“臣妾会一直陪着王爷。王爷被妖女蛊惑心智,总有一天会醒来的。”乐正芊笑惨白,她俯身靠在钟离白胸膛,环住他的腰:
“王爷,这一年里,芊芊真的很想你。”在他们成婚第二天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钟离白。
“王爷,你真的好狠心,都不来看看我和孩子。”乐正芊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王爷,以后好了,你终于属于我了……”
“王爷……”
“乐正芊,本王饶你一命,你为什么还不知悔改?木卉是你的姐妹,你为什么要害她。”钟离白打断乐正芊的自言自语。
“姐妹?哈哈,什么姐妹,她趁我不在抢了你,她有当我姐妹?我甚至当个妾也无所谓,但是那个女人也不同意,这便是姐妹?”乐正芊反问。
钟离白皱眉,知道与乐正芊是说不通了,这个女人,精神有些癫狂。
“王爷,我一定会杀了她,只有她不在了,王爷你才会完完全全属于我。”说道最后,乐正芊眼底有些疯狂。
“你敢!”钟离白冷喝,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王爷,别忘了,现在可不是你说的算。”乐正芊起身,对着钟离白笑的风情万种:“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女人!!”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望着乐正芊的背影,钟离白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木卉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屋子里有些昏暗,木卉有些迷茫的支起身子:
这里是哪儿?
她不是在……刀光血影、血肉横飞、一言、二九、初三、玉四!钟离白!大量的片段一下子涌进了木卉的脑内,让她陡然惊醒。
她被初三扔出了宫墙,之后就昏迷了过去,那现在这是哪里?是什么时辰了?
木卉顾不得全身乏力,从床上跳起来,推门便想出去。可是木门外被上了锁,任她如何用力都打不开。
她这是被囚禁了!
这个认知让木卉心中一拎,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观察起四周的环境:这是北羲的民房,窑洞泥墙,没有窗子,室内仅有一盏蜡烛照亮。
这里不是皇宫,是宫外,她明明记得宫墙下都是士兵,那么是谁带她来到这里?如果不是敌人,为什么要囚禁她?如果是敌人,为什么没有杀了她?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猜想涌入脑内,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窸窣的锁链声——
有人来了!
木卉咽了咽口水,环视了一下四周,屋内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外别无他物,她只能拿起烛台,吹灭了蜡烛,躲到了门后,屏住了呼吸。
‘咚咚咚——’心跳如鼓,木卉死死的盯着门口,不一会,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亮光随着门缝倾泻而下,门外似乎已经是白天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缓缓走了进来,他瞧见屋内一片漆黑,愣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朝床的位置走去,而就在他经过木卉的时候,木卉一咬牙,高高举起烛台,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那人头顶砸去——
来人反应十分迅速,在木卉砸下的那一刻,便原地扭转一百八十度,同时朝右侧一跃,避开这一击,不等木卉第二次出手,那人长臂一揽,瞬间锁住了木卉的动作。
“混蛋!放开我!!”木卉冷声喝道。
“木大夫,是我!”是莫非的声音。
“怎么是你!”木卉安静下来,门外太阳光照亮了整间屋子,木卉发现钳制住她的动作的真是红毛莫非。
莫非放开木卉,有些无语道:“木大夫,你这是要杀了我啊。”
“你救了我?你不是上官哓的侍卫,这怎么回事??”木卉一头雾水,急急追问莫非:“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木大夫,你不要着急,是九殿下救了你。”莫非说。
“什么!”木卉大惊:“他昨天明明是想要我的命!”
莫非叹了口气,将事情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那是为了蒙蔽太子殿下。九殿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太子殿下势必要你的命,他只能这样做才能不被怀疑,从而偷偷将你救出来。你要明白九殿下对你的一片苦心啊!”
“我不管,南阳王呢,你告诉我,南阳王怎么样了!”木卉扯着莫非的衣领大声追问。
“南阳王是南国王爷,当然没事!”
木卉心中总算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一言、二九、初三、玉四四人,心底涌出熊熊怒火:“上官哓个王八蛋,居然背叛了我们,杀了一言他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就算他救了我,我也不会领情!”
莫非叹了口气:“木大夫,你不要着急么,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放心,南阳王的侍卫们都没有事情。”
“啊?”木卉一愣,完全一头雾水:她明明看见上官哓杀了一言和玉四,射伤了初三和二九,但是莫非说他们没有事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没有理由骗她啊,难道说,上官哓并没有背叛他们?昨晚的一切,只是在上官厉面前演的一场戏?
莫非见木卉总算安静下来,心中也料想到木卉的心思,说道:“你要相信九殿下。”
木卉皱眉,没有回答:眼下,在没有看见钟离白和一二三四之前,她不能轻信莫非和上官哓。
“带我去见南阳王。”
“这……”莫非哑言:“九殿下说了,请木大夫在这里好好养伤,剩下的他会安排。”
“那带我去见上官哓!”木卉。
“殿下在忙,不见任何人。”门外传来莫事冰冷冷的声音,莫非见到莫事如获大赦,兔子一般窜了过去:“莫事你来的正好,殿下还有事情叫我去做,你先照顾好木大夫!”
说罢,也不管剩下的二人,一个轻功飞了出去。
“你……”木卉张了张嘴,看向莫事。
莫事不等她说话,冰冷冷道:“我不会阻拦你出去,现在满大街都是在找你的士兵,你去送死与我无关。”说完,便自顾自的坐在凳子上,像一尊石像,任凭木卉怎样搭讪也不再说一个字。
木卉咬牙切齿的白了莫事一眼,气的一屁股坐到床上,脑子也冷静下来:莫事说的对,现在上官厉肯定满世界的通缉她,她这样出去简直是白白送死。既然上官哓对她没有恶意,那么说这一切很有可能的他与钟离白安排好的,此刻,她可不能添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