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白在天牢内不能呆太久,呆了十分钟便匆匆离去。他一走,牢房内立马又冰冷起来,木卉紧紧抱着双臂,空气中还残留着钟离白的味道,她将头埋入胸口,仿佛这样能够让她感到安心一些。
木卉啊木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离开了钟离白仿佛就不能呼吸了。
地牢内的时间仿佛静止了,白天和黑夜让人分不清,钟离白只出现过一次,之后送饭的都是得心得力那个同乡阿松。这让木卉有些失望的同时又暗暗送了一口气,如果钟离白被人发现乔装闯入天牢,后果会很严重的。
还好阿松总是偷偷将钟离白的话带给木卉,这也让木卉总算有点慰藉。
第三天中午,关押木卉的牢房照例被打开,这次送饭的侍卫并不是阿松,而是换了张新面孔,这让木卉有些担心:
会不会是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松难道被发现了?
“你是新来的?”木卉见那个面生的侍卫放下午饭,不由得问道。
新来的侍卫长了张大众脸,小眼睛,单眼皮,目光有些阴沉。面对木卉的问话,他只是点了点头。便站在一旁,等木卉吃完后拿走空碗。
“恩,之前那个送饭的侍卫呢?”木卉担心发生了什么变故,装作不在意的顺口问道。
新来的侍卫没有说话,按照规矩他们是不能与犯人有接触的。木卉自然是知道这一点,她也不再追问,说多了反而会让别人起疑,于是她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饭菜照旧是青菜白饭和一碗稀汤,与之前一样。木卉夹起一筷子青菜正准备往嘴里放时,突然闻道一股淡淡的杏仁味。这股杏仁味极淡,要不是木卉对它十分熟悉,根本会闻不出来,因为这股味道不是其他,正是她配置的‘二月花’!
这饭菜被下了毒!
木卉心中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拿着余光瞄那个新来的侍卫,果然发觉那个侍卫也在用眼角偷窥她,而且侍卫的手插在袖口里,很有可能握着利器。
看来是有人要害她,如果木卉中毒,那么很有可能被视为畏罪自杀,而就算木卉发觉饭菜有异,那侍卫也留了后招,直接用袖中利器行凶!横竖都是要她的性命!
现在她该怎么办?外面很有可能也被控制住了,她如果现在开口呼救,侍卫与她的距离近到让她无法避开袭击。而她一直带的绣花针暗器,也在进入天牢前被搜身的时候拿走了。该死!这该如何是好?
“之前那个侍卫送饭的时候将他的东西落在这儿了,你能帮我给他吗?”木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无异,她顺势放下手中的筷子,扭过身子,装模作样的在床褥里找着什么。
这个理由太过于蹩脚,那个新来的侍卫明显不相信,他趁着木卉背过身子的时候,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一步步逼近木卉。
“咦,怎么找不到了?”木卉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那个侍卫,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继续背对着侍卫寻找着东西,身后的破绽一览无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木卉只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她在这短短一分钟内想了无数的方法,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够自救?
现在的她孤身一人,身陷牢笼、孤立无援,所以她必须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侍卫已经移动到木卉跟前,而木卉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依旧在翻找着东西。昏暗的灯光拉长那个侍卫举着匕首的身影,空气中传来轻微的破风声,死亡的气息瞬间向木卉席卷而来。
说那时那时快,木卉就地一个翻滚,堪堪避开这一刀,刀尖刺进石床,发出‘呲噶’的尖锐响声。侍卫自知败露,连忙想要拔出刺进石床的匕首,来补第二刀。而木卉揪准这一空的几秒钟,身体迅速一跃而起,顺手拿起盛饭的瓷碗,重重的朝侍卫的后脑勺砸去。
瓷碗顿时被砸的四分五裂,锋利的碎片割破了木卉的掌心,但是她顾不上疼痛,抓住其中一块碎片,在侍卫身形踉跄之际,整个扑上去,从后背勾住他的脖子,锁住他的动作,抓着碎片的手狠狠的朝侍卫的脖子抹去。
生命垂危之际,人所爆发的潜能是无限的。木卉快、准、狠的将碎片割进侍卫脖子的血管,顿时,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木卉一脸,那侍卫疼的发了狂,剧烈的扭动着身体,企图将后背趴着的木卉甩下去,但是木卉却是死死的搂住那侍卫的脖子,右手拿着碎片的力度不断加深,狠狠的深入插进侍卫的脖子。
“啊!”侍卫痛的摔倒在地,木卉被甩到一边,她的头被重重的撞在了石床边角。疼的她两眼冒金星,险些昏了过去,但是她知道她现在不能昏倒,一旦昏倒,她就会没命!
也许是上天保佑,先前被侍卫插进石床的匕首还没有拔出来,木卉立刻拔出匕首,使出全身的力气朝侍卫捅去。
一刀又一刀,飞溅的血液染红了木卉的双眼。这是木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虽然她之前也曾经杀掉敌人,但是都不是亲自动手的,是用毒活着其他间接性的办法,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她用手亲自夺走一个鲜活的生命。大夫的使命是救人,不是杀人,但是木卉非如此不可,因为她还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她还要和钟离白在一起!
这个念头犹如魔障一般,让木卉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即使那个侍卫早已断了气,木卉还是一刀又一刀的刺着侍卫的身体。
“卉儿!”
耳边传来钟离白焦急的呼唤,终于使木卉迷离的双眼重新对了焦距,
“离白……”木卉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才发现她浑身上下全是鲜血,就好像是被泡在血水里一样,而她剩下这个侍卫,早已经被捅的面目全非,皮开肉绽的展现在木卉眼前。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顿时让木卉一阵干呕。
牢房内全部是血迹,猩红一片,木卉有些木纳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这些……都是她干的?
“啊!”木卉几乎是下意识的扔出手里的匕首,她望着眼前残忍的一幕,奔溃大叫:“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卉儿,卉儿!!”钟离白上前搂住浑身颤栗的木卉,对于她满身的血迹视而不见:“没事了,卉儿,没事了……”
“离白,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呜呜……”木卉将双手放在钟离白眼前,掌心向上,一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钟离白握着木卉的手放下去,将她的头按进胸膛:“不要看,不要想,没事了。你做的很好,他们都该死。”
木卉将头埋在钟离白怀中啜泣了好久,才渐渐止住了哭泣:“离白,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好可怕,好可怕……”
夺走别人的生命,看着他的呼吸渐渐终止。竟然是这么件可怕的事情……
“没事了,卉儿,没事了……”钟离白不住的轻声说着。他现在的能做的只是竭尽所能的安慰她。
他杀人无数,对于挡路者从来都不会手软。但是木卉不一样,他不想让木卉双手沾满鲜血。看着木卉这个样子,他的心,痛的仿佛停止了跳动。
在他收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这里,终究是晚来了一步,让木卉拥有了这么一段痛苦的记忆。
该死!居然敢动木卉!
“离白,我之前以为,杀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只需要下毒,他们便会无声无臭死去,但是我不知道,当我亲手隔开他的血管,感受到他的呼吸渐渐衰弱,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那种迷失的感觉……”
“我懂,我都懂,卉儿,对不起,让你拥有这么一段记忆。我宁愿挡在你面前,杀掉多有的人,我也不想让你沾染这些血腥。”
“不,离白。正是经历了这件事,我才明白,之前是我太天真了。在这个吃人的时代,我不够狠便会被别人狠狠对待。我不杀别人,别人便会杀我。如果我当时能够狠心一点杀掉李莎莎,便不会出现这些事情。”
“这不是你的错,卉儿,以后你要杀的人,我都会帮你杀掉!”
“不,我以后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木卉推开钟离白,目光闪现出一股狠厉。她死死的咬着嘴唇发誓道:
“我要让所有想要害我的人,都付出惨烈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