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夜空之下,怪石阵中心的巨石之巅,燃烧着熊熊三昧真火的炉鼎之中,刘瑶的灵魂正慢慢跟随何柳所念咒语而产生质的变化,灵魂撕扯出的奇幻光芒从炉身窗户中喷射而出。
满天星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绚烂的化炼现场,比在龙洞里化炼写灵纸更加让人目眩神迷,不由得口中发出阵阵惊叹。
咒语念到最高潮时,众妖们全都扎起马步,加快法力输出,咒语随语速的加快而越念越强。
与此同时,满天星突然听到何柳口中传来极速的“佉佉”声,炉鼎周围瞬间刮起强烈的飓风,吹得满天星根本睁不开眼睛,就在他快要被吹走的时候,他本能地抱住了何柳,并且快速地跟着咒语不停地默念“是是是”。
“啊!!!”当何柳最后一个“佉”字落音时,满天星只觉得自己内心像火烧一般灼痛得厉害,而且还是越来越痛,痛到咬牙切齿,痛到撕心裂肺。
然而,所有人都在专注地化炼神器,加上处在飓风中心以及炼丹炉自身发出巨大的嗡响,完全没人注意到满天星已经陷入另一重天地。
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痛苦,身体里的五脏六腑、每一个细胞都像被人拿火烧过的锤子不停猛击,很痛还烧得难受,甚至吸进鼻孔里的气息都是火焰,心脏以一种奇怪的节奏剧烈跳动着很快,在窒息的过程中意识把满天星拖进另一个世界。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无尽空白的虚无当中,没有天没有地,脚下也空空的,确切地说,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站着还是横着还是飘浮着。
再眨眼,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出现了,相同的姿态,不同的服装。
满天星确信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主。
“喂,你是这边的满天星吧。”满天星向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另一个自己,指尖才触到衣襟上,那个满天星的影像像被烧糊的胶卷,形状开始变得扭曲发黄,最后空洞成一片白色。
再看碰过原主的指尖,指甲迅速变长,手背上每一条血管都因血液流速加快而从皮肤底下膨暴突起。肌肉、内脏所有被火烧过的细胞都在发生变异。
剧痛持续的时间很长,长到满天星根本就无暇顾及时间的流逝,再睁眼,他突然看到皓月晴空,而自己正飘浮在炼丹炉鼎之上。
“发生什么事……”满天星自问起来,但嘴巴怎么都蠕动不开。
他完全失去操控自己身体的能力,手不由自主地挥向地面,火光从满天星指尖射击而出,把炉鼎周围的土地灼出无数极深的土坑。
麻宗生即害怕又恐慌,他叫道:“神器尚未炼成,满天星怎么突然这样,施咒不能打断,大家快保护土地仙翁!”
众妖们听闻,顾不上害怕,只得一边输出法术一边向何柳靠拢,并对满天星摆出防守阵型,就连慕容白也在对他拔剑相对。
再看何柳,这时的脸色比纸还白,他完全意想不到满天星会突然妖化。
慕容白也措手不及,他知道满天星体内封印着另一个灵魂却不知是妖,他训斥何柳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为了让何柳能开口说话,慕容白开始跟着何柳的语速念起咒语,好让他腾出空来解释满天星的事。
何柳还想继续隐瞒,他闭上眼,专注施咒状态,假装听不到慕容白的施咒。
这满天星,对何柳似乎充满了执着,第一次攻击打空了,酝酿半晌,指尖积蓄更强的火力,再次向何柳挥出火剑。
“分身!”狐妖一声大叫,极速跑开,在何柳身边跑出七八个残影来,每个残影都接住了满天星的火剑,只是火剑威力实在大,狐妖被烧得皮毛都焦黑发卷了,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又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满天星双手停在眉间,摆出指矛造型,口中默念咒语,施咒完毕,指矛挥向何柳。只见一股淡紫色冥光闪电从指矛中劈闪而来,把何柳弹飞到十几米远的地方。
慕容白接替何柳继续向炉鼎咏唱咒语。
何柳知道这时再不坦白,恐怕所有人都性命不保,他只得对满天星大喊道:“住手!有话好好说!”
可满天星对何柳的问话根本置若罔闻,他一招接一招地攻击何柳,使得何柳只好不停用木杖敲击地面,咏唱防御咒,用泥土来格档满天星的闪电攻击。
为了不让满天星误伤化炼阵型,每一次攻击何柳都故意回避到更远的地方。
就在何柳与满天星斗得火热之际,化炼阵在慕容白的引领下已经进入尾声,不出半个时辰,炉鼎传出的嗡嗡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响声完全消失。
现在,只等着炉火变小,再将神器取出即可。
慕容白与众妖们总算放下揪紧的心情,目光开始投向满天星。
不知何故,此时浮于半空的满天星已经面目全非,五官完全妖魔化,他的颧骨、下颚、囟门全都像妖怪一般棱角穿出,而他的口中獠牙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恐怖寒光。
而地面上的何柳,除了防守也只能防守,他的木杖早已劈坏,衣裳满是尘土,还破烂不堪,头发像稻草般散乱后背上,完全没有先前仙气飘飘的高冷模样,显然他并不是满天星的对手。
怪石阵上,论仙力法术排位,慕容白与何柳不相上下,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知道满天星背后的大乘无极咒是谁解除的。
其实只要重新封印就行了,只怪何柳疲于闪避,根本无暇封印之事。
所以,眼下也只能由慕容白出手相助了。
趁满天星不注意,慕容白重新附身于梨木剑中,御剑朝他后背疾驰而行,边飞边念咒,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布下禁锢封印咒。
满天星停顿半秒,便失神坠向地面。
整个世界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何柳逃不过慕容白投来的质疑目光,也无逃不过紧逼而来的众妖们,只得主动坦白道:“稍安勿躁,满天星不过是一时失心疯罢了。”
慕容白冷冷地瞟了何柳一眼,说道:“即是失心疯,那也不是普通的失心疯吧,刚才我念的可是大乘禁锢咒,这可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修仙人士都随便能施的禁咒。非得让我挑明了说吗?你为什么要解了满天星的封印,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他究竟是什么人?”
何柳冷笑两声之后,突然闭口什么都不提,只是缕了缕额前碎发,便目光游移到满天星身上,以沉默回避慕容白的问话。
慕容白见状,只得举起梨木剑抵在何柳脖子边上,继续质问:“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