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二回,姚崇为几个低级官员提升的事去请示玄宗。他连报三次,玄宗却抬头看着殿顶上的彩画,不理睬他,姚崇只得退出。玄宗的近侍太监高力士说:“陛下登基不久,宰相来议事,应该当面明确指示,不知为何冷落姚崇?”玄宗说:“朕任命姚崇任宰相,如果是国家大事,自应来奏闻和朕共议;像郎吏这类官吏的升迁,他决定就可以了,为什么又要麻烦朕呢!”高力士将这话转达给姚崇。姚崇为遇到这样一位贤君十分高兴。
薛王李业的舅舅王仙童,因为霸占百姓的财物,侵吞民田,被御史检举到朝中。王仙童自恃是王亲,想通过李业这层关系,请玄宗赦免其罪。玄宗令姚崇办理。姚崇对玄宗说:“王仙童触犯法律铁证如山,御史所奏的都是事实,不可以赦免。”唐玄宗同意姚崇的看法,依法惩治了王仙童,打击了那些目无法犯的豪强贵族,令他们不得不规规矩矩。
自中宗以来,达官贵族纷纷修建佛寺;豪门富户借机利用出家当和尚的名义,逃赋避税。如此一来,百姓的负担就加重了,政府的收入也减少了。为了削弱中宗以来形成的地主寺院势力,姚崇提出裁减僧尼、不得新建和养活原有寺院的措施。唐玄宗非常赞同,下诏勒令三万多和尚尼姑还了俗,并禁止百官和僧、尼、道士交往,停止营建寺院。
公元七一六年,山东发生蝗灾。蝗虫多得无可计数,飞起来掩天遮日,落下来遮满田野,把田里的庄稼吃得干干净净。地方上的官吏说:“蝗虫是神虫不可捕杀。”老百姓吓得束手无策,只得烧香祈求上天开恩。姚崇收到报告,下令各地官吏带领百姓灭蝗。他还提出灭蝗的具体方案,派御史去各处督促灭蝗。有个叫倪若水的地方官,抗拒御史的督促,不带领百姓灭蝗,反写了奏章给唐玄宗,说:“蝗虫是上天的惩罚,不是人力可以灭除的。皇上应该多办有德行的事,只有感动上天,上天才把蝗虫收回去。”姚崇见了倪若水的奏章很生气,便给倪若水回了封信。信上说:“若是多做有德行的事便能解除蝗灾,那么你管辖的地方蝗灾那么严重,能说你是个有德行的人吗?你眼见庄稼叫蝗虫吃掉,居然忍心不救,将来酿成饥荒,你如何处置?”倪若水收到信后,再也不敢抗拒命令,时间不长,他就带领百姓灭了十四万只蝗虫。
各地消灭蝗虫的数目报到京城里,有个叫卢怀慎的官员对姚崇说:“外边的人全议论纷纷,说蝗虫灭得太多了,恐要得罪上天,您还是想想后果吧!”姚崇回答说:“蝗灾闹得这样厉害,百姓四处逃荒,能坐视不管吗?倘若这样做会招致灾祸,我个人承担,不连累别人。”由于姚崇积极采取有效的灭蝗措施,这一年山东才没有发生大灾荒。
姚崇不怕得罪有权势的人,不逃避责任,深得唐玄宗的信任。有一天,姚崇问一位叫齐浣的官员说:“我当宰相,能够和古代什么人相比?”齐浣说:“您虽然还不及管仲、晏子那样的古代名相,但也应算得上救时宰相了。”
唐玄宗执政时期,与姚崇齐名的贤相,还有宋璟、张九龄等,他们对唐朝政治经济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唐朝自贞观初年至开元末年,经过一百多年的经营,呈现了空前繁荣的盛世景象,达到了事业的顶峰。一个小县城也拥有近万户人家。全国的户口比建国初增加了四倍,无论国库或私人的粮仓里全装满了粮食。全国各地秩序井然,治安良好,道路上也没有强盗。唐朝在当时成了亚洲经济文化的交流中心。
曾国藩所说的“虽有贤才,苟不适于用,不逮庸流”,可谓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至理名言。潘鼎新最早是投靠曾国藩的,曾国藩认为潘鼎新这个人才自己不适用,但是他没有埋没了他,把他推荐给了左宗棠,使他的才能得到了发挥。
有一天曾国藩处理完公务后,正想去写日记,忽见一个戈什哈呈上一个手本,下面写着“附生潘鼎新”五个小字。便问戈什哈道:“他有荐书没有?”
戈什哈答道:“沐恩曾经问过他。他不言,沐恩不敢多去盘问,恐违大人的军令,因此报了进来。”
曾国藩捻须微笑道:“对啰对啰。现在人才难得。既是有人指名见我,必有一点儿学问,万万不可埋没人家来意。”
曾国藩说到此处,把手一挥道:“请到花厅相见。”
及至走到花厅,一见那个潘鼎新的装束,几乎笑了出来。你道为何?
原来潘鼎新所穿的一件破旧府绸四方马褂,长得盖过膝盖。内穿一件老蓝竹布的长衫,却又极短。远远望去,兀像穿着袍套一般;再加上那顶瓜皮小帽,帽上一颗红线结子,已经成为黄色;一双布鞋,底厚二寸有余。一种村学究食古不化的模样,委实有些万难。
当下曾国藩先自暗忖道:“如此一位学究,怎好来此投军?但既远道前来找我,不能不以礼接待。”想到此处,他便去向着潘鼎新将手一伸道:“请升炕。”
那个潘鼎新,一见曾国藩请他升炕,忙把腰骨一挺,双手一垂,朗声答道:“老帅位极将相,潘某怎敢分庭抗礼。”
曾国藩笑上一笑道:“第一次相见是客,哪有不坐之理!”
潘鼎新听见如此说法,只好遵命坐下。
曾国藩照例送茶之后,方问来意。
潘鼎新道:“潘某在家时,虽曾看过几本兵书。因思现在既为这般乱世,人才迭出,断非潘某不学无术之辈,可以出而问世的。前几天及见敝省的那位李希庵中丞,轻敌出战竟至阵亡,方才知道目下的大员,不过尔尔。”
曾国藩听了大吃一惊道:“怎么,李希帅前一向还有公事前来调人,这是那天的事情?”
潘鼎新道:“没有几天。”
曾国藩又问道:“足下究从何路而来?”
潘鼎新道:“是从庐州来的。”
曾国藩道:“这么我此地,怎么还没官报?”
潘鼎新道:“现在道途梗塞,信息难通。潘某因是家乡熟地,所以能够到此。”
曾国藩听了点点头道:“足下可知此事的大略么?”
潘鼎新道:“略知一二。”
曾国藩摸着胡子,连声嗳嗳道:“你就说说看。”
潘鼎新道:“敝省省垣,已经陷在贼手,先后九年。因为安庆地方,虽是一个山城,可是面临大江,易守难攻。只要看从前的事情,一死就是几位抚台,此城难攻,可想而知。此次李中丞因见老帅已拜江督之命,他是安徽巡抚,须受老帅的管辖。”
曾国藩听到此地,插话说道:“这倒还是我的晚辈。他那亡师罗萝山,是我老友。”
潘鼎新道:“如此说来,更有关系了。他急于要去克复省城,自然理所应当。岂知援兵未到。就去出战,守那安庆的人,又是那个威名极大的四眼狗;再加那个伪忠王李秀成,还怕四眼狗一时疏忽,又派了他那堂弟李世贤率了几万悍贼,扎在城外,以作犄角之势。李中丞的部下又少,从前未出乱子是全仗那个刘秉璋幕中的徐春荣,所以还能打上几次胜仗。自从徐春荣奉调去到湖北之后,李中丞一个兵单将寡之身,就是不去攻那安庆,已经岌岌可危,难以自保。一去攻城,便至一败亡身。”
曾国藩皱着眉头说道:“舍弟贞干和曾大成两个,我已檄调前往助援安庆,何以如此耽误程途,至今未到。”
潘鼎新道:“现在四处是贼。再加左宗棠左大人新拜浙抚,拟从徽郡杀入衢州,于是更加行军梗阻,极其不便。怎么可以怪着令弟大人。”
曾国藩听了,仍然不以为然地答道:“行军最贵神速。总是我不能教,以致舍弟的经验学问,两有欠缺之故。”
潘鼎新接口道:“老帅的满门忠义,举世咸知,不必谦虚。但是现在安庆的抚台,朝廷尚未放人。令弟大人倘能从速赶到,倒是克复省垣的一个极好机会。”
曾国藩不解道:“方才足下不是还在盛称四眼狗、李世贤两个之能么?怎么此时又说容易起来了呢?”
潘鼎新笑了一笑道:“现闻李世贤因闻左大人攻浙甚急,又见已经杀死一个清国抚台,安庆地方暂时无虑。他已率兵窜入浙江,志在攻夺那个衢州去了。剩下一个四眼狗,自然多少有些战胜的骄气。所以我说此时,是个大大的机会。”
曾国藩一愕道:“足下据事立论,真是一位将才,令人佩服万分。现在左大人那儿正在少人相助,让我将你荐去如何?”
潘鼎新听说,方向身上摸出一封书信,呈给曾国藩看。曾国藩接到手中一看,见是那位程学君介绍来的,书中盛誉潘鼎新的本领胜他十倍。
曾国藩至此方才明白潘鼎新这人非但有才,且有节气。明明来此投效,不肯先把荐书交出,便是他有身价的地方。曾国藩当下收过那信,又问潘鼎新,愿到浙江去否?
潘鼎新道:“同为国家效力,在此在彼,都一样。”
曾国藩听了大喜,马上写了一封荐书,交给潘鼎新,命他克日动身。潘鼎新谢过曾国藩,起程之际,复又叮嘱去取安庆的机会,万万勿失。就这样在左大人的帐下,潘鼎新的才能得到了充分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