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夜巡黑着脸,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妹的,还想刺激一下这个白痴的记忆,好叫她远离那个蛇妖呢,这下好了!”恼意一起,夜巡四脚着地,亮出尖爪,就着粗刮的山石磨起了爪子。
“你这算自虐吗?”忘忧草遥遥相问,“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这下干了邋遢事了吧?再不去解救,小心你家主人真的被推倒了哦。”
双眉乱舞,忘忧草笑完低头一瞧,白莽原还不肯上来,他只好飞身下了崖,轻飘飘的落在了白莽原身侧:“莽原君,走吧。有猫妖在呢,蛇妖不会得手的。当前最要紧的,是对付占据了蛇山的黑山老妖,这任务才刚开头,一直没有进展的话,你们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脱身呢?我还想早点回去喝花酒呢。”
花酒……白莽原这才想起将忘忧草拘在这里,是多么的容易引发不和谐事件,心中虽明白,但是他的腿却不自觉的走向了山石处。
洞口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想来是那蛇妖的,白莽原再也忍耐不得,二愣子一样冲进了山洞中去。
洞中黑乎乎一片,不时能听见水滴垂落的声音,滴答滴答的,没来由的叫人心烦。
擦亮一只火折子,白莽原的眼前出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瑞熙与夏献正赤/身裸/体的做那既羞又臊的事!
就算是心里想过千万种可能,白莽原还是被现实击垮了,愤怒带来强大的破坏欲,他的手中凝聚起耀眼的电球,朝瑞熙的后脑门拍去。
“嘭”的一声,原本生龙活虎的瑞熙,却变成了一条黑花小毒蛇,就连夏献也变作了竹叶青的模样。
什么?中计了!白莽原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瑞熙的真身已经制住了夏献,去往了通往后山的密道。
白莽原傻了,是了,这原是瑞熙的底盘,他怎么如此荒唐,居然再次冲动得忘了思虑周全再出手呢?
如此这般轻易进了山洞来,瑞熙能不留下陷阱?
忘忧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站在白莽原身后,恨恨的骂了句“法克”。
是的,他们被包围了,密密麻麻的蛇兵,个个吐着蛇信子,从洞壁上,从脚底下,从前后左右上下各个方向,将他们死死的围住。
只能应战了呢,忘忧草满脸跃跃欲试的光彩,火折子的光努力的跃了一跃,做垂死挣扎。
三秒钟后,山洞中恢复了漆黑一片的模样,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一个男人不住骂“法克”的声音,以及另外一个男不住劝阻说脏话的部下要文明点的声音。
悠长的山洞尽头,向上一跃,便是一座山间平原,平原上沃野无垠,此处正是蛇山属下的昆吾山的隐蔽处。
洞口机关重重,非蛇山机密要员无法入内,只消看上一眼,便知那黑山老妖至今还未曾攻破此处,因此瑞熙根本不担心白莽原会追来。
倒是那个猫妖还有挺有两把刷子的,谁叫他跟那猫妖不对付呢,说不定还真能叫猫妖给破了阵。
想到这里,瑞熙又留下几名厉害的蛇兵看守洞口,这才带着木偶一样的夏献向平原深处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处深山小屋中,瑞熙将夏献放下,伸手轻轻的抚摸夏献的脸庞,仔细看去,夏献额头上的紫砂记仿佛变淡了不少,难道是因为在失乐园中被激起了封存记忆的缘故?
瑞熙神色凝重,想去解封那砂印,却又犹豫难决。
因为,那些记忆中,有很不好的部分呢。瑞熙那强烈的侵占欲,终究在这漫长的跋涉之后一点点消退。
不能,不能再做强迫她的事情。他会被她憎恨到永远的。
可是,永远到底有多远?像凡人的一辈子那样长?还是像他出生到如今这么长?还是仅仅像伊心死去后的三千年这么长?
瑞熙不清楚,他搞不懂。为什么表达爱意会得来掌掴?为什么一亲芳泽会引来斥责?
为什么莽原可以,他就不行?
冷血的他,搞不懂那些虚伪的礼义廉耻啊。但是伊心不高兴,这他是能感受到的。
到底有多不高兴呢?也许就像夏献发怒的时候那么不高兴吧。
变成夏献的伊心变了?没有,只是不再隐忍克制罢了。
混迹人世三千载,他终于慢慢悟出了一个道理:爱你的女人,不要你用强,就算矜持,也会在适当的情况下,与你一同赴那鸳鸯幻境。
不爱你的女人,不管你是动手动脚,赤/裸心迹表白,还是干脆占了她的身子,终究不过得来一记掌掴。
生平唯一的一次掌掴,便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赐予的,瑞熙忽然觉得自尊心隐隐作痛。
他不是想给夏献留下最后的尊严吗?可是他自己的呢?
手慢慢的抬起,瑞熙捂住了自己的脸,那火辣辣的记忆还在呢。
那个莽原,竟然连这样的暧/昧记忆都要给伊心封存了,这紫砂印,伊心真的情愿留下吗?这难道不是耻辱吗?来自莽原的耻辱!他凭什么干预她的记忆呢?不管是好的坏的,终究她才是自己的主人不是吗?
瑞熙想要帮夏献抵御住的屈辱,便是这样的屈辱啊,一旦被强行封锁记忆的因由被她得知,她该如何自处呢?
想到这里,瑞熙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呵,他终究是无法对她下手呢,他终究是懦弱的吧。否则何置于弃了蛇山君主的身份,下凡三千载呢?
自顾自多愁善感的瑞熙,根本没有发现,夏献额头的紫砂记正一点点消失,最后的一点紫色砂粒上,紫光一闪,整个封印全部消失不见了。
夏献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瑞熙那忧伤的翠眸,四眼相对,夏献当即别开了脸。
是了,到了他瑞熙离场的时候了,几千年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他自问不可能在游戏世界里有变化。
正欲起身,不料夏献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刚刚,你对我做什么了没有?”
“做了。”瑞熙看向屋外。
“做了什么?”夏献坚持。
“亲——亲你了,你不是知道的吗?”瑞熙始终不肯再看夏献,仿佛害怕自己下不了狠心一般。
“啊,就是说,我昏迷过去之后,你什么也没有做?”夏献淡笑,却是苦涩的笑。
“嗯。”没必要说谎,瑞熙起身,试图扯掉夏献的手,“我去做任务了,省得你一直被拘在这世界里,与亲人不得团圆。”
夏献依然紧紧拽住他的衣袖,脸上却是越来越浓的笑意:“跟那个时候一样呢。”
“嗯?”瑞熙终于转过脸来,奇道,“什么时候?”
“三千年前。”夏献松了手,起身,直直的看着瑞熙,“原来是莽原骗了我,击晕我的人不是你呢,给我加上紫砂封印的也不是你。到底是我错了。”
瑞熙一时拐不过弯来,什么?怎么回事?
“你肯接受迟来的道歉吗?”夏献笑着,泪水竟滑落下来。
瑞熙什么时候被心上人这么善待过?一时间手足无措,想去给夏献抹泪,伸出去的手又急忙收了回来,扯住袖子,这才去擦拭夏献的眼角,却不料被夏献一把捂住了手。
“我不想再跟莽原有牵扯,任务结束前,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友,好叫他离远些。”夏献终于道明了心声,却不料瑞熙当即拉下脸来。
“假的?我不要。我虽然冷血,但是从不虚妄。这种赤/裸/裸的利用,你还是找别人去吧。”瑞熙说着,抽出手来,起身离去。
夏献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看着瑞熙离去的背影,将心思深藏。
“瑞熙啊瑞熙,要我怎么跟你说,那样的屈辱叫我恨不得再也见不到莽原呢?叫我怎么开口,说我辜负了你的真心呢?叫我怎么开口,开口叫你不要离开呢?”
“我只能找那笨拙的理由啊。既然你不懂,那就算了,也是我天真,到底是再次伤害了你了呢,对不起啊瑞熙,我太自私了,自私到害怕再次受伤,害怕即便是变回了女人,也无法再用原来的心去面对那些事了……”
夏献说完,埋首双膝间,不闻其声,只见肩抖。
屋里却钻出一条小蛇,悠悠的追瑞熙去了。
平原上,一条黄花蛇追上了主人,如此这般的学舌着。
“一字不差?”瑞熙袖着手问道。
“小的绝不敢说漏说错一个字。”黄花蛇谦恭的说着。
“是吗?那好,你回去吧,不用多说什么,只要出现在她能看见的地方就好了,她会明白的。”瑞熙终于露出了笑脸。
游戏控制室里,眼镜男嘴角大咧,哈哈大笑。
他面前的屏幕上,一个绝世美男却道:“这样做真的好吗?”
“你是说寡人将紫砂封锁之外的场景也送进了夏献脑海中吗?”眼镜男依然狂笑,仿佛做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
“你这样不是借机报复莽原吗?”美男叹息。
“报复?寡人可有篡改任何的事实?他莽原以为瞒得了女人一辈子吗?哈哈。这下好玩了,好玩了!”眼镜男像孩子一般捂着肚子跺脚大笑。
美男却道:“好玩是好玩了,还是小心点吧,那人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破坏力可是一流的,等他做了任务慢慢的解锁了功法的封印,小心他把你的控制室给端了。”
眼镜男黑下脸来:“你瞧不起寡人是不是?寡人能叫他轻易完成任务?哈哈。”
美男扶额:“果然,你给黑山老妖额外好处了吧?”
“潘安啊潘安,有些事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呢,你给寡人闭嘴吧!”眼镜男冷脸逐客。
“嗨,嗨,我睡觉去了。”美男说着,切断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