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明月凄凉地挂在寒冷的空中，稀疏的星星都离它很远，它虽然有光亮却显得非常的孤独。
犬子和摆子正拉着人力车走在山道上，他们送奶奶往裕县火葬场去，他们原本打算用农用东风车拉那口棺材，那样速度可以快些，但他们怕震惊了米奶奶的魂。米奶奶是个善良的奶奶，她特别亲孩子们，他们记得童年时候去米奶奶家玩，米奶奶不是给他们砸核桃吃，就是给他们剥花生吃。他们为了让老人家安静些，累点就累点，慢点就慢点，就用人力车拉着。
走了一段路，摆子说：“兰姐也不知咋想的，恁听他张万顺的，这老奶奶一火化，事情就会搁下来，田家恁大行势，张万顺他们能抓了田戈？他下午说马上抓田戈，鬼也不信。”
犬子叹口气说：“兰姐她是国家干部，好赖也是乡官，她能怎么样，只能嚼烂舌头血往肚里流。”
摆子说：“依我看，兰姐她是干部她怕事，咱是老百姓咱怕啥，无非公司以后有事不好办，他给咱小鞋穿！”
犬子说：“要不，咱把老太太再拉到县政府去，前天我说史官庄乡解决不了我就把棺材拉到县政府去，张万顺说，你拉吧，你能拉到老天爷那，我给你搭梯子，他妈的说话还怪噎人的。”
摆子说：“其实，民间有些话说得也对，劈柴劈小头，溜官溜大头，告状找上头。现在的事越是小地方越不好办，都是裙带关系人情网，笨卢头吃西瓜磨不开脸，有些事想办也撕不开脸。上边一纸文件压住了，他不办也得办，撕不开脸也得撕……
犬子说：“要不咱就把老奶奶拉到县政府去？”
摆子犹豫了一下说：“米奶奶是兰姐的亲奶，咱应该听兰姐的，咱俩不敢做这个主，除非跟兰姐商量通。”
犬子摆摆手：“肯定商量不通。”
摆子说：“商量不通就算了，也别瞎折腾老奶奶了，让她在天之灵安息吧！”
两人又上路了，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到了县城。犬子对摆子说：“摆子，我困了，我找个旅馆打个盹去，你辛苦点，把老奶奶送去。”
摆子说：“行，你去吧，你这几天也够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