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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田戈有线索了

犬子和摆子蹲在乡派出所门口,焦急地等待着顾一安。

“犬哥,你看天都黑了,还不见这姓顾的,已是下班时候了,他不会再来所里,还是明天上班再来。”摆子劝说道。

犬子说:“等吧,咱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见不着他,回去夜里我也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摆子又说:“哎,犬哥,你说这田戈现在能跑哪去?”

犬子说:“依我看,田戈不会跑,窝在屋里的可能性大。”

“何以见得?”摆子又问。

“派出所就没存心抓他,他跑啥?”犬子说。

“你们想叫抓谁?”突然冒出顾一安的声音。

“抓田戈呀!”摆子和犬子几乎同时站起来同声说。他们没想到顾一安这个时候出现了。

顾一安也没想到是他俩在这儿蹲着,一见他俩心里就明白,市公安局刚打过电话不久他们就来了,看来是他俩捅到上边去的,就气不打一处来,说:“抓田戈,抓几天了抓不住,俺所里的民警一个个跑得筋疲力尽,连田戈个影子也见不着,你们有本事你们抓去,抓来了我奖赏你们!”

“俺没抓人的权力!”犬子说。

顾一安说:“那你们给提供线索也可以。”

“这是你说的啊。”犬子激将道。

“是我说的。”顾一安态度很傲慢。

“好!”犬子说罢就拉上摆子,“走!”

“往哪?”摆子问。

“吃饭去!”犬子答。

他俩来到镇上一个小饭馆,找了一个小雅间坐下,两人商量着点菜,决定点四个小菜、两碗面。犬子翻着菜谱说:“点个苦瓜怎么样?这些天跑得火气大,清清热。”

“点个凉瓜,不要点苦瓜,咱受的苦还少啊!”摆子说。

犬子翻他一眼:“苦瓜、凉瓜不一回事嘛!”

“讨个口彩嘛!”摆子说。

“讨个口彩怎么啦?讨口彩就抓住田戈啦!”犬子略带嘲笑地说。

“那也许。”摆子说,“古时候人们说话很讲究讨口彩,禁忌说晦气话。我记得有一则名为《不打官司》的笑话说,徽州人连年打官司,甚是怨恨,除夕父子三人议曰:‘明日新年,要各说一句吉利话,保佑来年行好运,不惹官司,何如?’儿曰:‘父先说。’父曰:‘今年好!’长子曰:‘晦气少。’次子曰:‘不得打官司。’共三句十一个字。写一长条贴中堂,令人念诵,以取吉利。清早,女婿来拜年,见此条幅贴在墙上,分为两句上五下六念道:‘今年好晦气,少不得打官司。’岳父听了,气得吹胡子瞪眼。”

犬子一听“咯咯”笑了,用筷子敲敲摆子的碗:“你从哪听来那么多妈妈经啊!依我看,他岳父是个笨蛋,不用生气,听女婿说罢,立马拿来一张草纸捂到他女婿嘴上,说,擦擦屁眼,就把那禁忌反过去了。”

“大哥聪明,大哥聪明。”摆子连连赞扬。

犬子耸耸肩,得意地说:“不是一般的聪明。”

摆子说:“犬哥,这田戈能抓住吗?”

犬子说:“逮不住奸臣不煞戏,捉不住田戈不罢休。”

“那怎么能捉住他呢?”摆子问,他知道犬子心里点子多。

吃过饭,顿了一会儿,犬子想了想,对摆子说:“你到对面的食品店里给我买一瓶腌制的朝天椒罐头。”

摆子去买了辣椒罐头,两人就往回走。路上犬子告诉摆子,田戈家堂屋后有一棵一搂粗、三丈多高的大榆树,上到树上,可以把田家院里看得一清二楚,他打算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到树上守一夜窥视田家的情况。

摆子听了摇摇头:“不可取,夜里太冷,冻坏你身子咋办?再说你万一打瞌睡,从树上摔下来可要命。”

“没事。”犬子摇摇手中的辣椒罐头说,“有这东西,冷了吃个辣椒挡挡寒,打瞌睡了吃个辣椒刺激刺激就不瞌睡。再说,就咱这个草根小命也不值钱,摔死去!”

摆子连忙用手捂他的嘴:“不许这样说。”

夜深了,犬子穿好那件绿大衣,把辣椒瓶装进大衣口袋里,爬到了田家屋后的大榆树上,在一个树杈上把两条腿一搭,背靠着一根大腿粗的树枝,两眼像猫头鹰似的盯着田家大院。到了后夜,寒风吹得透骨凉,脚手也都冻木了,两眼发涩,他真有点坚持不住了,真想从树上跳下来,可他在心里命令自己:你犬子下去就不是好汉,是好汉就得挺住。他从瓶里拿了几个辣椒塞进嘴里,朝天辣特别辣,辣得他腮帮子都是木的。他就这样一直坚持着,可是一夜没见一点动静,没见田家亮灯,也没听见人说话,他有点失望。天快亮了,他想,得从树上下来了,被人发现可不行,他知道窥视别人隐私也是违法的。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田家东厢房门轻轻响了一声,紧接着,田戈老婆出来了,她弯腰拿开东厢房山墙旁边地上的几捆玉米秆,掀掉一个旧磨扇。接着田戈猫着腰从东厢房出来了,跳了下去。犬子知道那是贮藏红薯的地窖,他高兴得几乎想喊出声,但他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他继续观察,田戈跳进红薯窖后,他老婆把那磨扇盖上,又将几捆玉米秆盖在磨扇上,然后回屋去了。犬子心里一阵喜悦,哧哧溜溜从树上滑下来,拉住靠在屋墙躺着的摆子一溜小跑出了村。

到了村边,犬子对摆子说:“走,到派出所报案去!”

摆子问:“你看到了?”

犬子说:“别问了。”

早晨八点钟的时候,犬子、摆子来到了顾一安的办公室。顾一安一见就烦得脸耷拉着:“咋又来了?”

犬子说:“你说让俺给你提供田戈的线索,俺现在有线索了!”

“在哪?”顾一安眼翻白着说。

“在他家。”

“你咋知道?”

“我昨晚从田戈家屋后过,听见田戈和他老婆说话。”

“你别听错了!”

“不会错。”

“要是没有呢?”

“决不再来找你抓田戈!”

“好,你说的!”顾一安点了一支烟吸着说,“让俺白跑可罚你款。”

“俺认罚!”犬子答。

顾一安知道到田家也抓不到田戈,田戈没那么傻还躲在屋里,况且前两天派民警去过田家一次做样子,也没见到田戈影子,但现在为了捂住犬子的嘴,他不得不去,就说:“好!我亲自去!”

“谢谢顾所长重视。”犬子用略带巴结的口气说。

顾一安叫来司机,又叫了一名民警,让犬子、摆子也坐上他的小车,直奔田岗而去。

警车到了田岗已是九点多钟,人们刚吃过早饭,冬天也没什么事干,都在门前闲聊,见警车一直开到田大眼家门口,都赶过来看热闹。顾一安和警察下了车就往田家院子里去,而且让犬子、摆子也跟在他们身后,顾一安领着他们看罢堂屋看厢房,看了厕所又看厨房,里里外外都看了,甚至连床底下也看了,没见田戈的影子。

顾一安气愤了,黑着脸冲犬子吼道:“妈的,田戈在哪?尽瞎胡闹,骗老子们瞎跑一趟,你说认啥罚吧!”

犬子很能沉住气,淡淡一笑:“所长息怒,小民不敢让所长大人瞎跑。”他说着就去东山墙掀那几捆玉米秆。

田戈老婆见势不妙,扑上来用双手抱着犬子的腿:“你别拿,你别拿!那里边贮藏的是红薯,红薯见了风会坏,坏了你赔俺!”

“我赔你!”犬子用手推田戈老婆,田戈老婆抱着犬子死不放手,到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力气简直比一个男人的力气还大,犬子看拽不开,喊道:“摆子,把那磨扇掀开!”摆子把磨扇掀开了,几乎是在同时,他惊呼了一声:“田戈?”

顾一安和围观群众都过来了,他们看见田戈正在红薯窖里筛糠似的抖着,顾一安和围观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地喊道:“田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