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风带着凉意,却依旧驱不走身上的那股燥热和烦闷,不断的喝马声夹带着几丝颤意,透着几许担忧。
来人带着满身的急切在黑夜中急赶,刚到农舍前,瑾裕便挟着少年和产婆飞身而下,如一阵风似的卷进了农屋,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的鲜血。
“娘!”少年的哭叫声在静谧的夜里突兀的回荡着,产婆惊吓过度的身子瘫软在地。
当下瑾裕紧紧攥起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一张原本苍白的脸更加茫然的空洞,一双漆黑的深眸里闪过的满是恐惧。
整个身子如坠冰窟,他颤抖的失声大叫起来:“芳儿!芳儿!”看着那原本躺着他挚爱女子的软塌上塌陷的地方,心狠狠的沉入了谷底。
那床铺上的血迹还带着温热的气息,她怎的去了哪里?
“不!芳儿!”发了疯似的跑出外间,四处找寻着那深入骨髓的身影,那农妇已经死了,她的芳儿能安然无恙吗?如果是皇上的话她便不会有危险,但若是其他人的话……
痛苦的伸出双手死死的抓起自己的头发,只觉的眼前昏天黑地的,仿佛天都要塌陷了下来。
“你陪我娘!你陪我娘!”少年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不断的捶打在瑾裕的背上,然而他也只是无动于衷的任由少年打着。
却是双眸圆瞪,瞳孔紧缩,脑中回荡着那农妇身上的伤口,几乎是一刀毙命,来人武功不俗。视线不经意瞥见农屋外面的空地上,眼眸在一瞬间又徒然瞪大,那一排排的铁骑印!显然是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追来了这里!
再也无法静默,只留下身后少年的失声痛哭以及尖锐的辱骂声,身子已然朝着夜色的尽头奔去。
一路顺着地上被马蹄溅落的痕迹,瑾裕便朝着城北而去,一颗心因为疯狂的思念与担忧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手上的缰绳从来没有半刻的停歇。
芳儿!你要等我!
幽幽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呼啸而过,却在前方看到几十个黑衣人像是早有预料的守在那里。
马儿因着急切的勒住缰绳而嘶叫,一双前蹄高高扬起,马上的人一头青丝因着急遽停下而带来的风扬起,那张邪魅的俊容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意冷的骇人。
“瑾王爷果然雷厉风行,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一名黑衣人狡黠的赞道。
瑾裕冷哼了一声,却是飞身下马,伸出一掌直逼那人面门。
没料到他会如此迅速,所有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出招,只觉得耳旁一阵刀锋似的刮过,瞬间,幽寂的旷野上便到处传来了哀叫声。
原以为被囚禁了几个月的他武功早已废尽,未料想他的武功居然如此深不可测,更是一旦被逼到了绝望边缘,所爆发出来的狠绝是任何人都无法招架的!
前一排的的人被他的掌风撂倒了一片,从后方涌出来的黑衣人眼里皆露出了惊恐之色,却不敢违抗命令,依然前仆后继的涌上来。
瑾裕早已经杀红了眼,见人杀人,遇佛杀佛,手中的钩掌撕破来人的喉咙,狠狠的甩飞出去,手中拿着从黑衣人身上搜到的令牌,鼻孔里冒出了白烟。
莹丞相!好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狠狠的将手中的令牌捏碎,望着汹涌而来的黑衣人眼眸泛着猩红的血光。
虽然惧怕他的威力,那些黑衣人还是成势上前,团团将他围困了起来,阻挡着他不断朝前的走势。
刚刚因为悲愤交加,迫不得已耗费了内力,然而在皇宫中被囚禁的这些时日却是早早损耗了他的真气,所以这一次他们的联合攻击他有些招架不住了,一口真气耗费,内力已然损失过半,嘴里忽然骇出一大口鲜血,却硬是捂着胸口将又将涌出来的鲜血忍了下来,坚毅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异状,只是赤手空拳的和那些黑衣人缠斗。
内伤连连自是不能迅速的将众人拿下,心中却是有把火在燃烧着,想必现在芳儿落在莹丞相的手中自然是不会受到善待,那人心术不正,如今皇上又中毒在身,他吃不准那老狐狸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莫非是想拿着芳儿的命来和他换取皇上的解药?
心思游离间,却未料到那些人居然伸出手中的银丝网,将他罩在了里面。
“卑鄙!”
隔着巨网看着那一行黑衣人,薄唇冷冷的吐出。
“奉劝王爷还是不要做垂死挣扎的好,还是乖乖的随属下回去见大人吧!”一个黑衣人阴恻恻的笑着。
当冷鸢和映析赶到的时候便是那些黑衣人将手中的巨网收缩,准备将瑾裕抬上马车。
“裕!”冷鸢脸色微变,飞身过去和上前阻挡的几个黑衣人缠打。
映析却是掏出一个小瓶子,将手中的粉末轻轻的挥洒,对着空气一吹,那些粉末被风吹着朝那些黑衣人袭去。
仅仅在一瞬间那些手拿巨网的黑衣人便缓缓的依次倒在了地上。
芳儿!获得了自由的瑾裕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感,那颗心依然悬着,望着那些倒下的黑衣人,飞快的闪过一抹带着谢意的眼神,却也只是在下一刻重新骑上马,“我要去找芳儿!”
刚骑上马背的瞬间,嘴上却骇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也随之重重的向着地上倒去。
“裕!”冷鸢惊骇的直奔过去将他的身子扶起。
“裕!你怎么样?”焦急的唤着。
“芳儿!芳儿!”浑噩中的人丝毫不见醒的迹象,口中却喃喃的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看着倒地的瑾裕,冷鸢不住的摇头,事实上他们心里都明白,此时此刻若是追出去也不一定能将芳菲找回。可是但见瑾裕还是那般执着,他便已经知道无论他们之间横亘着多少的仇恨,都抵不过那掩藏在心底的刻骨的爱。
轻轻的将他扶起,和映析朝着城外的别院而去。
待瑾裕醒来时便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缓缓的睁开眼,并没有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深思,只是急切的从床塌上起来,方才走了几步,虚弱的脚步让他迫不得已扶住了桌边。这才发觉自己竟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裕!你重伤未愈,还是别乱动为妙!”冷鸢和映析矗立在门外。
冷冷的看着走进来的冷鸢,瑾裕双眸透着凌厉的光芒:“我要去找芳儿!”
“裕,你现在最好不要冲动!你可知道这次我们闯进天牢去救你的时候那些侍卫都已经事先被人撤走了,就是莹丞相的长子,刑部侍郎。可见他们早就防范于未然!”
冷鸢倒了杯水递给瑾裕。
“我不管!”不悦的将杯子挥落在地上,抬眸狠狠怒瞪着他:“你给我下了药?”
冷鸢一愣,转头看了看映析,也不否认,慢悠悠的坐到桌边缓缓开口:“没错,我给你下了软禁散,想让你好好休息一阵!”
不过显然瑾裕并不领情,一双眼睛足以将这十几年的老友吞入果腹一般。见状,映析只有赔笑的说道:“王爷莫要怪我师兄,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一直不肯配合他的治疗,潜意识里总是抗拒着躺下来。”
“赶快将软禁散给本王解了!”耐不住性子听她说完,心底的隐忧始终占据着上风,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分量。
不等冷鸢回话,映析嘴角含笑的道:“王爷真是说笑了,现在全城大街小巷都在通缉王爷,只要你一出去,怕是就被人用乱箭射成马蜂窝了!”
闻言,瑾裕脸上一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