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天地将倾,至少他能给她一边的肩膀撑起足够容得下她的天地,至少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给她片刻的安全感。
祁应上了屋顶,然后轻轻搬开几片瓦,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从房梁落到了寝宫里头,可当环顾四周,他却没有看见慕青容的影子!
寝宫里有密道?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如慕青容这般怎会不给自己留下后路?正在祁应思考着要不要从密道去找慕青容的时候,他看见了榻上突起的褥子。
祁应无奈地笑了笑,慕青容早就知道他会进来,所以直接将密道的位置告诉了他,这就像在抛橄榄枝,他不得不去。
她一直比祁应想象的要聪明,算尽步步机关,也算尽他的心思。
他们都在互相猜测对方的想法,随后无限循环于我觉得他会如何的死胡同,想让对方知道的时候便按照原来的思路去做,转一个弯就偏离了思想的轨道。
祁应打开塌下的机关跳了进去,地下很宽广,石壁上有水珠一点一点渗透下来,在公主府待了这么久他将每个位置都铭记于心,这条路很短,一瞬间他立刻判断出这条路通向公主府的花园。
在自己的寝宫建一条通向花园的密道,这种多此一举的做法简直就是在浪费资源,可有的时候偏偏却用上了。
通道的出口在花园的假山上,祁应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慕青容一个人坐在石桌旁的背影。
风里带着一阵酒味,她的脚边满是酒坛子,在这里喝了很久很久,他才来。
本来是在用酒杯喝酒的,酒至兴处干脆丢了酒杯直接酒壶灌上,她果然有心事!
祁应走到她身边从手中夺过酒壶:“你干嘛?”
“喝酒。”慕青容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她还没醉透,说话的时候却已然有点恍惚。
“发生了什么事?”
慕青容没有去抢夺酒壶,而是默默地抱起一坛子酒仰头便给自己灌上,祁应静静地看着她,月光下白皙的面容泛着点酡红色,三分醉态更加娇媚动人。
还是那个慕青容,没有杀气只有醉意,让人想将她揽在怀里好生保护,可是他不能。
良久,慕青容放下酒坛用袖子拭了拭嘴角:“想到一个人。”
祁应的手停在慕青容怀里的那坛酒上,慕青容却以为他又看上了自己的这坛酒,于是干脆松了手。
“哐当”一声,酒坛子打在地上碎了一地,将醉意朦胧的慕青容惊醒了几分。
然而她叹了一口气俯身又搬了一坛,“你要不要?”
“你让我过来就是看你喝酒的?”祁应半蹲在慕青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别喝了。”
借着酒意慕青容甩开了他,仰头一饮而尽,“不陪我喝酒,明日我就杀了你!”
祁应伸手擦拭了她的嘴角,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你想到了谁?”
“常珮蓉。”慕青容淡淡地回答,直呼其名,却突然有点滴泪水从眼角落了下来。
祁应一怔。
他以为慕青容和她母亲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慕青容处处体现出来的是对常珮蓉的不屑和蔑视,可到底是血肉之情,有时候一点一滴触及到那扇关闭了许久的心门时流露的是最真实的情感。
“想她了,就喝酒?”
慕青容摇了摇头,指着祁应的鼻子醉醺醺道:“我一想到她就恨死了她,恨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觉得我活着没有意义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惜不能。祁应,我把北严的兵权给你,你去推翻慕氏皇权,好不好?”
祁应叹了一口气,“你醉了。”
“没醉。”
“喝醉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醉。”祁应起身将慕青容拉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要!”慕青容踉跄了一步撞进了祁应的怀里,带着酒气和铃兰花淡淡的香味在他的鼻下氤氲缠绕,他没有喝酒,却已然醉了。
若从前都是演戏,那么此刻的心跳加快气血上涌分明告诉自己,他已经掉入了慕青容的情网。
但他一刻都不敢忘记自己靠近慕青容的目的,他不能沦陷。
“走吧。”祁应深吸了一口气搀着慕青容走了一步。
慕青容整个人都瘫在他怀里一点儿都不想动,他给她的那种想要依靠和被保护的感觉,只是从未挂在嘴里。
“不走?”祁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我可不陪你露天过夜。”
慕青容突然抬头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双手环住祁应的脖子嗲声道:“我命令你,抱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