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大煞风景的动静一闹,书颜顿时失了兴致,“下去。”
“不下。”
“你那旧情人来找你,你再不出去,也不怕伤了她的心?”
“刚才不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这醋味怎么还这么大?”
“穆渊大哥,你歇下了么?若是尚未歇下,可否见婉儿一面,婉儿有些话想对穆渊大哥说。”门外,李婉儿的声音骤然拔高了些,突如其来地惊扰了里面的二人。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知好歹,我们爷歇息岂能容你如此放肆,若不是看在李大人的份上,今日我非……”
“程然。”林启出声制止了程然后面的话,冷声道,“李小姐,请你回去罢,惊扰了王爷王妃休息,我们做下人的纵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快走快走……”程然等不及她的磨蹭,似乎已将她推了出去。
书颜心中一阵气恼,再也不随了慕容子渊,身子一使劲坐了起来。
“快去,你的婉儿妹妹在叫你。”她拉着脸把他推开,迅速掩好了衣服。
穆渊大哥,听听,这叫得真亲热。
慕容子渊低低一笑,“你真的要我去?”
“去去,我看你自己也想去。”书颜不耐地转身躺下,拿过被子蒙了头脸。
他看着被子外面只露出头发的脑袋,摇头笑了笑,下床整理了下稍显凌乱的衣服,拉开帏帐走了出去。
“爷。”林启与程然见他突然打开了门,心中一惊。
走出几步之远的李婉儿听得身后的声音,顿时惊喜地回头,“穆渊大哥。”
听到慕容子渊开了门,书颜立即推开被子坐了起来,情节的发展似乎有些偏离了自己的预想。
这李婉儿不是有话要说么,说就说吧,为何还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说?
听到外面已没了动响,慕容子渊已随她而去,书颜立即起身穿上衣服跟了出去。
不行,她得去听听这李婉儿到底要说些什么。
拒绝了林启与程然的跟随,她往他们所说的那个方向一路摸了过去,果然在李府的花园内听到了依稀的说话声。
她赶紧猫了腰,透过花丛看了过去,皎洁的月光下,园中的凉亭内一男一女两人正对面而坐。
距离有点远,听得不太清楚,她朝四周看了眼,便蹲着身子又往前挪了两三丈。
隐身在阴影中,亭中的情景看得真切,对话也听得分明。
她嘴角轻轻翘起,之前倒是小瞧了这李婉儿,竟似断定了慕容子渊会跟她出来一般,早在凉亭内布置好了酒菜,颇有打算长谈的意味。
李婉儿执起酒壶先为慕容子渊斟了杯酒,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道:“穆渊大哥,婉儿敬你一杯。”
慕容子渊淡淡一笑,也不多言,长指拿起来酒杯,微一仰头便喝了下去。
李婉儿痴痴地看着他优雅的举止,眼睛流连于他脖颈间优美的弧度以及喉结的轻微滚动,竟是看呆了,连端着的酒也忘了喝。
“婉儿,你不是有话要话么?”慕容子渊淡声而问。
李婉儿正看得出神,闻言慌忙低下头,放下酒杯沉默了半天,竟似无从开口。
“若是无事,我便走了。”慕容子渊站了起来。
“等等,穆渊大哥……”
“婉儿,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份,况且此处多有不便,你还是换个称呼罢。”慕容子渊出言打断了她,重又坐了下来。
“换个称呼……”李婉儿不解地看着他。
“嗯。”慕容子渊沉吟了片刻,道,“其实,你称我瑾王或者六爷更为合适,罢了,你就叫我子渊大哥罢。”
树影后的书颜暗暗咬牙,子渊大哥……还不如叫穆渊大哥让人来得舒服。
“子渊大哥。”李婉儿未见喜悦,低声重复了一遍,抬头幽幽地注视着他,“叫穆渊大哥不好么?去年穆渊大哥还允许我这样叫的。”
“今时非同往日,那个名字只会给我徒增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改了罢。”
“是因为瑾王妃么?”李婉儿眼中划出一丝伤痛。
“与她无关。”
书颜心里暗骂这个男人,在饭桌上慕容子渊只是粗略地跟他们介绍说她是他的王妃,并未告诉他们侧妃的身份,使得李平志与李婉儿都以为她就是他跪了一天向皇帝求来的正妃。
若换作别人也就罢了,问题是这李婉儿对慕容子渊一往情深,如今以为她就是那个慕容子渊深爱的女人,还不得恨死她。
“子渊大哥,其实婉儿早已听说皇上为你指婚的事了,只是没想到这次王妃会跟着一起来。”李婉儿说得甚是失落,低着头又为他斟了杯酒。
“嗯,秋祭是大事,她早晚都是要来的,跟着我一起出来还方便照顾些。”慕容子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端起酒杯小口地啜着。
李婉儿无声地笑了笑,道,“王妃真幸福,婉儿真是羡慕她。”
慕容子渊喝酒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子渊大哥,还记得前年我们初次相见的情景么?”她轻声问道。
“记得。”慕容子渊沉默了一下,答道。
李婉儿对这样的回答似乎很开心,微笑道:“我也记得,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她象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时我正在房间里沐浴,起身穿衣的时候你突然从窗口里跃了进来……”
书颜一听之下,差点没跳将出来。
还道这慕容子渊真的对她一五一十地进行了坦白,没想到这么关键的地方却没有跟她提过一个字。
人家女孩子光着身子穿衣服的时候,他正好从窗口跳了进去,她可不可以说他这是故意的?这时间哪能挑得这么准。
“虽然你脸上有道疤痕,还用你的剑抵着我的脖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害怕。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坏人,你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气质高贵优雅,超凡脱俗,之后与我交谈之时言行得体有礼,我当时便有种心动的感觉,因而将我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你,又问了你的名字。”
慕容子渊沉声道:“当时确实情非得已,才对你作了隐瞒,告诉你穆渊这个名字,其实并非想要欺骗你。”
“婉儿明白的。李婉儿摇头,接着说道,“后来我在我爹爹的书房里见到了子渊大哥的画像,才知道原来当今瑾王就是穆渊大哥,穆渊是取的你名字的前后两个字,而且是谐音。”
“你说,在你父亲的书房里,曾见过我的画像?”慕容子渊敏锐地抓住这一点,微微眯起的凤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厉色。
“我也是不经意看到的,后来我爹爹不让我对别人说起此事,他说他是因为甚为推崇子渊大哥,才命人画了子渊大哥的像,但毕竟皇子众多,他怕此事被有心之人得知落人把柄,因此不宜张扬。”
“你父亲倒是考虑得周全。”慕容子渊一笑,“为我而作画的,你父亲还是头一个。”
李婉儿抬头看了慕容子渊一眼,又低下头去,“我当时非常欣喜,便打听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原以为与你再也无缘相见,不料去年皇上秋祭来长平邑时,又让我见到了你,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有多激动。但是……”
她忽然就说不下去,拾起袖子拭了拭眼角,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后来得知子渊大哥成婚的消息,我心里确实很难过,尤其是今天见到子渊大哥亲自将王妃抱下车,我就想,能成为子渊大哥的妻子,这女子该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