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福全斋的参糕,还有壶好茶。”他颇为惊喜,立即放了块入嘴里,又替自己倒了杯茶,边吃喝着边享受地闭起眼睛。
待将那点心和茶都吃得差不多了,才满意了住了口,遂又怨道,“六哥,你可算是小气,有这等好货也藏着掖着,亏我还把你放在心尖尖上。”
慕容子渊一笑,“得了,我可不象你,这点自知还是有。也不知谁才是你心尖尖上的那个,反正不会是我。”
慕容子祺闻言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这点小心思全被六哥看光了,得,我也不说什么心尖尖之类的话了,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什么正事?”
“去悦君楼啊。”
“颜颜,怎么不说话?”慕容子修勾起书颜的下鄂,微笑问道。
“说什么?”书颜挑眉一笑。
慕容子修皱了眉,仔细看了她许久:“距我说完话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你只是一味地喝茶,就不说点想法?”
想法?
书颜摇了摇头,昨晚之前,若是知道慕容子渊的幼年还有这么一段过去,她还能有所想法,现在却是不能了。
就在他剑尖抵住她脖颈的那一刻,她已经告诫自己不可再心存什么,也不要去期待什么,什么都有可能,唯独感情不可能。
因此,她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心思,只当听了个故事,仅此而已。
慕容子修却是不肯放过她:“颜颜,昨晚你与六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脖颈上的伤,是不是他伤的?”
书颜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真不是。你若想听我的想法,我告诉你便是,只求你别在这件事上纠结了,行么?”
慕容子修收了手,又凝了她半晌,“好。”
“真想听是吧?”书颜无奈地又问了一句,见他点头,接着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凄惨两个字,满意否?”
话虽如此,她对宁妃倒是感佩同情并存。
这样的女子不多见。
慕容子修说得并不是非常细致,毕竟他当时也只是个孩子,能知道这么多想必是这些年来他暗中查得的结果,但从这些叙述中,她不难分析出宁妃的性格。
用情至深,感情至真,心性至纯,不动情则已,一旦动情必是倾尽所有。
除去感情,对他人的情感亦是如此,比如友情,不管是对前朝帝后,还是对身子已经残缺不全的曹允良。
这性格倒是与自己有些相像,却也自认做不到她如此这般。
情到浓时情亦浅,缘起缘灭终是空。
这样的一个女子,可叹皇帝竟然不懂得珍惜,得了天下又如何,失去了深爱的人,一切皆无意义。
慕容子修缓缓摇头,“颜颜,你这次倒叫我意外了。”
书颜耸了下肩,把玩着手中杯盏。
意外?应该是认为她冷血了吧。
毕竟这样一段血泪史,换作任何一个女子都能感动心痛得涕泪交流,她倒是轻轻松松凄惨二字。
“好了,你也别意外了,天色已晚,不如送我回去是正经。”书颜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站了起来。
慕容子修看着她,笑了笑,道:“看你这架势,不请你喝酒倒是可惜了。”
“又不是没有机会,下次再请我不就行了。”书颜亦是一笑,走过去开门。
“不跟苏逸他们打声招呼?”他随后跟了过来。
“还是别了。”书颜坚决地摆手,“苏逸倒是无所谓,我最怕那个妖孽男与大色胚又来夹缠不清。”
妖孽男,大色胚。
慕容子修哑然失笑,“你这话要是让他们听见,肯定得跟你急。”
“怕什么,听见也无妨。”书颜撑着门板,开门的动作顿了顿,“那夜冥妖孽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我原以为他只应该对男人有兴趣,没想到是个女人他都能贴上去。”
说到这,眼前就现出夜冥那双桃花眼对她闪个不停的风,真心受不了。
“还有那个萧落大色胚,我头回见你的时候就看他不顺眼,把你啃得青一块紫一块不说,还想将你拆骨入腹吃干抹净,若非我当时出现得及时,你早就被他霸王之下失了身。这一回,若不是我反应够快,你也差点让他给亲了去。”她斜睨着他,语气不善,“以后可不要再来这里了,你也不许来。”
慕容子修听罢她这番言论,眼角狠狠地抽了两抽,唇边那个弧度将将维持着原先那个模样,长时间没有言语。
“怎么,不愿意?”书颜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眼睛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要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行么?”
慕容子修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苦苦一笑,他能不能告诉她,他是被她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给吓着了?
且不说这东宸的女子向来含蓄矜持的居多,便是远在边陲之外的莫拓,虽说民风豪爽,男女地位等同,在他居住的这些年里,也未曾见过一个女子能把话说得这般……这般直接的。
他甚为无可奈何,“好,你不让我来,我便不来,可好?”
话音刚落,门便被大力撞开,书颜正手撑门板,不防之下整个身子被推到门后,若非慕容子修身手利索,一把将她揽过,避免了被门与墙壁夹扁的悲剧发生,此刻她已经成了三明冶中间的那片火腿。
她惊魂未定,那厢已有人开始嚷嚷:“修,你怎能因为女人的一句话便抛弃我们?”
“修,你若是不来,我便搬去你那瑞王府住,天天与你同榻而眠。”
“对对,夜冥说得没错,我们搬过去住好了,到时候可以一个浴桶沐浴,我给你搓背。”
书颜看着那妖孽与色胚一人一句说得热闹,那苏逸则酷酷在双臂怀胸立于一侧,有些茫然地回头看身后的慕容子修。
不能怪她,刚才那一撞确实让她有点头晕。
慕容子修却挑了眉,笑看着她。
“颜颜,你刚才怎能那样说我呢,想我夜冥,那也是悦君楼里一棵玉树,就算要贴,那也只贴你颜颜,是个女人便贴那不是掉我的价么。”夜冥妖孽怨气十足,说着便过来搂她的腰。
书颜脸色微变,好在慕容子修很是善解人意,揽着她闪身一躲,堪堪避开了他的魔爪。
夜冥嘻嘻一笑,也不着恼,又道:“我们与修已经是多年的老相好了,虽说那天修跟着你走了,但他现在并不是你的男宠,你也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让他为难不是?”
一句老相好,将书颜雷得外焦里嫩。
她稳了稳心神,好整以暇地回头问:“五爷,这要求为难么?”
慕容子修皓齿微展,笑容迷人,“不为难,颜颜说什么就是什么,哪能为难呢。”
“听到没?”书颜朝妖孽一笑,“这可是你们的修亲口说的,你们都听见了。还有,颜颜这个名字你们还是不要叫了,省得掉一地疙瘩。”
“我不管,凡事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你若想要修也行,但也该排在我们几个后面,哪有后来者居上的道理。”萧落早已气愤不过,盯着慕容子修道,“修,虽说以前我确实风流了些,可自从遇上你,这么些年我可是一直守身如玉,对于我对你的感情,你也是默许了的。”
守身如玉。
书颜似笑非笑地扭头看慕容子修,“啧啧,真难得,让一个情场浪子为你守身如玉,何其荣幸。”
慕容子修轻咳了两声,颇为难地说道:“落啊,虽然你一直向我表示好感,只是我真无断袖之好,如果当初的没有出声拒绝给你造成了误解,以为那便是默许,我只好在此跟你道个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