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渊未说什么,慕容子祺的神色似乎不太好,而静玉却暗地里使劲扯了她好几下,“六嫂嫂……”
书颜心中叹了口气,装作没听见。
她与杜芸雯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是住在同一个王府里头,总不能一直这样互相仇视下去,真要论错,说到底还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错。
慕容子修回头笑看了她一眼,她回以一笑,覃飞总是善解人意的,慕容子修似乎也有这个优点。
杜芸雯没有推拒,但也没有进来,只是看着慕容子渊,别人的眼光她不管,但如果连他都不开口,那即便她脸皮再厚,也是进不来的。
“雯儿进来坐坐罢。”就在杜芸雯觉得羞愤之心渐起之时,慕容子渊淡淡说了一句。
杜芸雯一喜,他还是原谅了她,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原谅她。
这几日以来,他的冷淡让她倍受煎熬,真以为他们之间就这样完了,却又觉得不会,他不是这种薄情的人,只不过是她这次确实做得太过火,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在这种自我矛盾之中,她坐立不安,因此,明知道他跟哪些人在映墨阁,明知道有可能会受到冷落,甚至羞辱,她还是来了。
映墨阁。入夜。大厅。
一个绿色的身影以不知疲倦的态势来来回回在厅里急步走着,弯弯的眉毛几乎皱在一起,脸色很是不好看。
书颜无奈地坐在椅上子,无奈地喝着茶,无奈地说道:“我说,小妮子,你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了,腿酸不酸?要不要坐下歇会,喝口茶再继续?”
碧荷狠狠地甩了个白眼,一双脚步依旧不停。
书颜叹了口气:“小姑奶奶,先不说这地面让你踩得矮了半寸,你这样来回在我眼前晃荡,就我这个脑袋都要被你转晕了,我求你歇会儿成不?”
碧荷猛地顿下形,双手叉腰站在她面前,眉头皱得比山高,“小姐,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我又怎么了?”她很是无辜地看着她。
“还怎么了?”碧荷的火气一下子劈里啪啦旺了起来,嘴里吐出的话就象竹筒倒豆子,“你今天为什么要让那个坏女人进咱们映墨阁来?你是好心了,可你看看人家,一副受委屈小媳妇的模样,结果怎么样,六爷心一软,就答应去人家那里用晚膳了。”
“用晚膳就用晚膳,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书颜瞟了她一眼,低头喝着茶。
“我大惊小怪?”碧荷夺过她的杯子就啪地一下顿在桌子上,本弯弯的眉毛硬是倒竖了过来,“小姐啊,你老说我心思单纯,我看心思单纯的人是你。六爷本来一心对那女人好,为了她还能将你打得半死不活,现在好不容易把心搁你这儿了,你却又把害你的女人领进来,又让她有了接近六爷的机会,如果六爷的心让她夺了回去,我看你怎么办!”
书颜身子紧贴着椅背,看着眼前这只发威的雌老虎,嘴角抽了几抽。
以前她一直认为碧荷这孩子文静胆怯,说话也是低声细语的,未想如今竟是这般彪悍模样,敢情以前一直是装的?还是说,跟她处的时间久了,近朱者赤,也感染到她的习性了?
尤胜而无不及啊。
“你消消气,消消气。”书颜嘻嘻一笑,站起来将她让到座位上,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我家碧荷说得对,今天的事是我错了,我改正,以后再也不犯了,好么?”
她陪着笑脸,降低了姿态,不住地安抚这头处于暴走边缘的雌老虎,只求能别再让她的耳朵受折磨,怎么样都行。
显然,此时已分不清谁才是主子了。
“真的?”碧荷很不信任地瞪着她,“小姐,我看你就是个烂好人,到时候把说过的话又该忘了。”
“真的真的。”书颜连忙举手表态,“以后我若忘了,你就提醒我。”
碧荷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些,想了想道:“也别以后了,小姐你现在就去翊风轩找六爷,我就相信你的话。”
“找他做什么?”书颜奇道。
“去看看六爷从绮霞阁回来没有啊。”碧荷急得上火,“难不成六爷今晚在那边过夜你也不管啊?”
书颜嘴角再是一抽,低声道:“他要在那边过夜,我也管不着啊。”
“啪!”桌子一声脆响,碧荷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是怒其不争地看着她,痛心地摇头,“小姐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拿根木头砸你的脑袋。你要想的是,你该如何让六爷在咱们映墨阁过夜才是啊,你想想三夫人,她还等着你给她带好消息呢。”
书颜着实了了一回,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事她连想都没想过,这小丫头倒是上心得很。
“小妮子,人家那是正妻,咱比不得,咱就安安心心地待在映墨阁里,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么?”
“那又如何,论先后小姐还比她先进门呢,所谓先进门者为大,她该排小姐后面才是。”碧荷很不服气,“如果小姐不去争,回头那个女人又使了什么手段得了六爷的心,到时候你就等着倒霉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书颜觉得如果她还不懂得感激的话,那真是枉费了碧荷这一番慷慨陈辞。
她细细思量了一回,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碧荷甚是不耐,“小姐,刚才我不是说了么,你现在赶紧去翊风轩看看,看六爷回来没有,如果没有回来,你想去绮霞阁想着法子让六爷回来,要是能将六爷拐到我们映墨阁来,那就更好了。”
如果有块豆腐的话,书颜想撞一下。
“好吧。”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为了今晚能睡个安稳觉,准备豁出去一把,“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
碧荷一脸兴奋,“祝小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书颜张了张口,最后决定保持沉默,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进了翊风轩,远远地看去,未见林启程然守在门外,书颜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虽说在映墨阁里碧荷鼓舞士气的方式颇为激昂,她也一时跟着头脑发热,但真到了这里,她是怎么也迈不进去了。
凡事总得有个由头,她大晚上的过来什么事都没有,要是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将身子缩在一棵树后,她探着脑袋盯着屋子,心想,等五分钟,若是再不见人影,她就回去,只要跟碧荷说他已经回来了就成。
“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做什么呢?”
平空出现的声音把正凝神静气的她吓了一跳,回头见到来人,忍不住抱怨道:“谁鬼鬼祟祟了,你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
慕容子渊漫不经心地斜睨着她,“这不叫鬼鬼祟祟是什么,或许,叫偷也可以。”
“偷窥?”书颜不屑道,“错,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看。”
“那么请问,本王的侧妃在光明正大地看什么呢?”慕容子渊带着戏谑,示意身后的林启程然退了下去。
“这个么……”书颜一时语塞,看着天上那轮圆月,脑中灵光一现,笑道,“我是来找爷赏月的。”
“赏月,”他抬头看了看皎洁如银盘的月亮,点点头,“嗯,今晚的月色确实不错,不过……即是赏月,颜儿大可直接进去,躲在此处又是为何?”
绕来绕去的,话题又绕回了原处。
书颜无语以对,望着天道:“我看我还是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