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那通电话给了我一点心理准备,因此我在短暂地惊愕后,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我让管家等人回去,也支走其他人,车里只留下阿文。我对他说:“你现在先悄悄了解一下,看看孟家那边态度如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谣言。”
阿文明白我的意思,点了头。
幸好我昨晚睡得还不错,现在脑袋还算清醒,如果没有有关我的流言蜚语,孟简聪悔婚也不算是坏事,只是我爸爸已经来了,也不知他是否经受得了。
但想想最近我身边发生的事,我感觉不太乐观。
很快,阿文打来电话,说:“老板,孟家也刚刚知道这件事,现在孟董和夫人在后面商议,孟先生的几位哥哥在外面招待宾客,但还没有对宾客透露这件事。”
孟简聪的母亲曾经亲眼目睹我和繁音的事,毫无疑问,她铁定会把事情告诉她丈夫。这样当我爸爸质问孟简聪悔婚使大家丢脸时,孟家也并不会被动。
我正想着,苏家这边来人了,是七姐。我让阿文下车,请她上来,反正车里没有第三个人,她也就不太顾及,直接便说:“孟简聪刚刚突然给他爸爸发简讯,说他还没有做好进入一段婚姻的准备,他决定出国旅行,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希望你另择佳婿。”
我问:“他去了哪个国家?”
“现在还没有调查到,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她说:“爸爸很生气,但这还不是重点。”
来了,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刚刚孟先生请爸爸过去,对爸爸说,本来孟简聪悔婚该是孟家抱歉,但你有两件事做得不好,第一件是你曾和你前夫在孟家的宅子里面约会,甚至被孟夫人撞见,因为孟简聪想娶你,央求他妈妈不要说出去,这件事才压到今天。第二件是说,今天一早,有人送这样的东西到礼堂来,”她一边说,一边把一个信封递来,信封已经被看过。我一边拆开看,一边听到她说:“所以,孟家觉得虽然孟简聪悔婚有错,但你不检点也是造成他悔婚的原因之一,不如这场婚事就此算了,损失双方共同分担。”
信封里有一张照片,另是一封打印的信。信里说自己是一位S.M爱好者,且他们有一个“俱乐部”,俱乐部有着各种匪夷所思的“进阶玩法”,而且十分私密,冯小姐、莫先生等人都与之有些牵扯。其实这个“俱乐部”早已声名在外,如果年轻时的繁音发现这地方,肯定会觉得它是个天堂。
如果信里光是这些也就罢了,但介绍完“俱乐部”的情况后,信里突然话锋一转,说我也是俱乐部的成员之一,而且还是一个资深M,这张照片就是证据。
这家伙当然是在胡扯,这张照片就是蒲蓝拍的那张,原件不久前才被我烧毁。
我发呆地看着照片,心里倒不太担心,这件事我可以跟我爸爸解释,而且蒲蓝应该是被他收拾的,这照片他有可能见过。何况照片上我的状态明显就是在被欺负,除非我爸爸老糊涂了,才会连这个也怪我。
我就是觉得特别恶心,这信里的措辞感觉像是个女人,难道又是珊珊?
此时七姐还在说话:“从你能跟繁音在一起这么久来看,你有这种爱好也不稀奇,而且我也觉得无伤大雅。只是孟家毕竟是老派的大家族,特别守旧,见不得这种新鲜事物。爸爸一生自尊,也洁身自好,如今年纪大了,居然被人当着面告自己女儿这种状,心里难免愤懑,希望你理解,等一下去见他,不要跟他吵架。”
我明白,七姐心里想说得不是这些,她从前对我趾高气昂,如今温柔了,显然也只是因为公司在我手里,他们每个月都要找我领钱。
我问:“你看不出照片上我是被胁迫的么?”
“你们M,不就是要弄出被胁迫的姿势么?”她笑着说:“你别生气,我对这个没有偏见。”
“我才不是M,你少鬼扯。”我冷冷地看着她,说:“什么是我能跟繁音在一起这么,我有这种爱好也不稀奇?那你呢?你曾经跟他在一起,这意味着你也是个受虐狂?而且你还被他甩了,想当受虐狂也没机会。”
她先是瞪大眼睛露出愤怒,却很快便忍住了,说:“我又没有恶意,你何必这样攻击我?算了,你被悔婚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
我没说话。
她观察着我的表情,神态又游移起来:“如果你不是,那怎么会被拍出这种照片?是被繁音拍的?”
“这我会对爸爸解释。”我说:“爸爸是让你来叫我去见他的么?”
“原本是,但他刚说完就感觉不太好,现在正在后面歇着,珊珊正陪他聊天,替他宽心。”她说:“他让我陪你先对宾客解释,跟孟家一起送他们走,不要失礼。晚一点再去找他解释。”
“我知道了。”
“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有。”我说:“扶我从车上下来,我换件衣服就去见孟家人。”
要她扶我是因为婚纱太沉了,鱼骨卡着我的肋骨都要断了。
我家距离礼堂不近,此时交通已经开始繁忙,回家取礼服根本来不及,幸好我在来之前有让人拿一套小礼服备用,毕竟那时我已经隐约觉得婚礼要出问题。
在去新娘房的路上也碰到了礼堂的工作人员,应该不是我过分敏感,他们看我的神态有些暧昧。毕竟被新郎在婚礼上悔婚是件丢脸的事,而我还是一个身价百亿的董事长。
我在七姐以及伴娘的帮助下,在新娘房换下婚纱,脱掉那身沉重的婚纱后,我突然觉得特别累,而且穿着婚纱在车里坐了那么久,我的头发丝里都是汗水,便让其他人都出去,自己在新娘房里擦擦身上的汗,也喝一点水。
不那么热了后,我感觉冷静多了,想了一会儿,便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想:繁音走时要我有事打给他,没想到还真的应验了,他可真是个乌鸦嘴。而且,我忽然觉得孟简聪用礼服刁难我,不准两个孩子来参加婚礼似乎是好意,现在这场景如果被念念和茵茵看到了,铁定会非常受伤。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通,传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声和孩子们嘻闹的快乐声音,繁音的嗓门很高,但依旧不清晰:“Hallo?”
“我是苏灵雨。”我也尽量大声。
“知道!”
“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说:“我有事对你说。”
“暂时不能,”他大声说:“我们正在忙呢。”
“我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尽管他那边依然嘈杂,但还是听得出他正笑着。
我看他是没有找个安静地方的可能了,便说:“我出事了,你最近都带着孩子吧!”
“好啊。”繁音答应得非常利落。
我不禁诧异:“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
“因为本来就没打算还给你啊!”他大声地笑着说:“傻瓜!”
我呆了,没说话。
他那边稍微安静了一点点,这让他爽朗的笑声更为刺耳:“去跟你爸爸说吧,不是你不想结婚,是他孟简聪不结,你该履行的都履行了,钱你可以不要,手术按约定他必须做。然后你就回来吧。”
我按捺着愤怒,问:“这件事是你搞的鬼?”
“听不清楚你说什么!大声点!”他一边说,一边似乎是对孩子说:“别往那边跑,拉好姐姐!”
我提高了声音,但我这边太静了,我总不能吼:“这件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啊!”他笑着说:“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你对孟简聪做了什么?”我问。
“派人跟他谈了谈,见面再慢慢聊……”他突然话锋一转:“念念!叫你拉好姐姐!不要乱跑!”又对我说:“她们几个太顽皮了,先挂了。”
“等等!”我问:“那封信是不是你发的?”
他一边说:“喂,念念!你……”一边应付我说:“都是我干的,拜拜,宝贝!”
我还想再问,电话已经挂了。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的愤怒如同一把火,越烧越旺。
那照片就算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他明明知道这照片在我心里意味着什么,与这照片有关的那件事,我至今想起都觉得屈辱万分。
我已经不想跟他复婚了,他何必呢?
我换好衣服出去,想到要见孟简聪的父母,而他们刚刚看过那照片,我就觉得心里非常难堪。但即便如此,也要去面对。
我在礼堂门口找到他们,他们正跟宾客们行礼道歉,态度十分谦恭。我过去对他们问了好,孟家毕竟是有修养的家族,当着宾客们的面不会让我尴尬,于是我们一起道歉送宾客离开。幸运的是现在的宾客都是跟两家关系最好的亲朋,不像等下宴席开始后,便是什么样的都有了,那样,可就彻底遭人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