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美媛与顾明珠先后产检结束,欧阳胜寒先送慕容雪上了余子谦夫妇的车,这才送岑美媛回家。
岑美媛本想坐欧阳胜寒身旁的副座,见他面容沉静地拉开后面的车门,只好乖乖坐进去。
“胜寒,能不能陪我去妇婴用品店买些东西?”上车后,岑美媛期待地问。
“改天让我妈陪你吧,美媛,我还得赶回去开会。”欧阳胜寒的语气不冷不热的。
岑美媛心里一滞,面上却淡淡一笑:“没事,你忙吧,不用管我。”
两人一时无语。
“胜寒,慕容雪跟着余子谦夫妇在一起,他们会不会对慕容雪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呀?我看慕容雪比以前安静多了,总感觉她心事重重的,会不会她恢复记忆了?”快到家时,岑美媛忍不住问。
“雪儿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管好自己就行。”欧阳声音的语气略带不满。
“我是担心你嘛。”岑美媛一脸委屈。
“美媛,记得雪儿住进来之前你说过,你已决定放手,并且在孩子出生前与她和平相处,不会告诉她任何真相。我希望你遵守承诺,不要再节外生枝。”欧阳胜寒的语气微微带着不满。
“我记得,当然记得。”岑美媛咬着唇不再说话,心里却窝火得很。
汽车在欧阳家的别墅外停下,欧阳胜寒亲自为岑美媛拉开车门,岑美媛把手伸给欧阳胜寒:“胜寒,帮我一把。”
欧阳胜寒伸手去扶她,岑美媛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下车后,岑美媛顺势落入了欧阳胜寒的怀抱。
是的,就是这个怀抱,宽阔、温暖、舒适。也是这种味道,干净、清冽、清爽,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令她沉迷、沉醉、沉沦。
多少次,她梦想着在这个怀抱中安然入睡;多少次,她梦见与他再次缠绵,共享欢愉。
岑美媛痴迷地靠在欧阳胜寒怀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双手不由自主地朝他的腰环抱去。
“好啦,美媛,小心一点,我要回公司了。”欧阳胜寒凉薄的声音无情地从头顶传来,双手扶了她一把,适时地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那短短的一步距离,如同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又似一道无形的高墙,将岑美媛的热情与梦想无情地隔断。
没了依靠的岑美媛如梦初醒般看着欧阳胜寒,眼眸中闪过一丝迷醉的痴迷,缠绵的目光痴迷地看着欧阳胜寒。
此刻的欧阳胜寒全身笼罩着淡淡的凉意,他仿佛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冷静自若地站在那里,表情极淡,目光也冷寂得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一瓢凉水迎头而下,将岑美媛心中的一腔热情瞬间浇灭了。又像是迎头一棒,将她敲醒了。
岑美媛唇角掠过一个自嘲的弧度,岑美媛呀岑美媛,如今的你真是卑微又可怜,你的骄傲去哪里了?
“进去吧,我回公司了。”见她脸色苍白,欧阳胜寒的语气略微温和,表情也稍微柔和。
岑美媛没说话,转过身朝别墅走去。
那一刻,她的心很空、很痛;心中的恨,很深、很重。
欧阳胜寒,我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非要我承受这种非人般的痛苦与折磨?我一定要夺回你,你是我的,只能属于我。
岑美媛双手粉拳紧握,表情有些狰狞,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
余子谦的车在慕容雪家的别墅前停下。
听到汽车声音的张妈围着围裙出现在别墅门口,一见慕容雪,脸上绽放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是的张妈,我回来了。”慕容雪也一脸笑容。
“小姐瘦了。”张妈抹了一把眼角,赶紧去拉慕容雪的手,“快进来吧,外面热,进屋凉快凉快。”
三人随即进了屋子,余子谦将途中超市买来的食物和水果递给张妈。
“哎呀余少爷,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吃的,冰箱都快塞不下了。”张妈笑着抱怨。
“我和明珠不也经常来这里蹭饭吗?”余子谦微笑说,“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吧。”
张妈放好东西,又招呼大家坐下。
“张妈,你在忙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顾明珠笑问。
这段日子以来,怀孕的顾明珠懒得做饭,余子谦的事务所又接了几个大单,两人经常来张妈这里蹭饭。一则陪孤独的张妈解闷,二则享用张妈做的美食。
张妈年轻时曾有过一次********,因膝下无子女,大半生的年华都贡献给了慕容家。以前的她一直把慕容雪当成自己的女儿照顾,后来慕容家发生变故,没能力继续用她,张妈只好自谋出路给别人带孩子。前些日子欧阳胜寒辗转找到她,并高薪请她回到这里。原以为小姐会很快回来,哪知出院后一直住在欧阳家,这令孤独的张妈惆怅不已。
所幸余子谦夫妇经常来看她,当年张妈看着余子谦与慕容雪一起长大,深知他的为人。加之顾明珠又是慕容雪的好姐妹,张妈自然而然把他们也当成自己的孩子。如今,夫妻俩也几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又一个家,来到这里也毫不拘束。
“子谦少爷先前打电话说小姐和你们要一起来,我就赶紧洗菜泡米,现在饭已经做好,只等炒菜了。对了,这是今天刚煮的杨梅汤,你们尝尝。”张妈说着,端来一个不锈钢盆子,里面是煮好的杨梅汤。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张妈每天都会煮一盆你喜欢喝的杨梅汤,做一些你喜欢吃的菜,这段时间我和子谦可是大饱口福了。”顾明珠说着,盛了一杯杨梅汤递给慕容雪。
“谢谢张妈。”那一刻,慕容雪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湿湿的。
原来,家里是如此温馨。
“就盼着小姐回来,现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妈又笑着抹了一下眼角,随即进了厨房。
余子谦见状,赶忙进去帮忙。
“张妈煮的杨梅汤还是那么好喝。”慕容雪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杨梅汤。
“还喝吗?再给你盛一杯吧。”顾明珠笑问。
“不喝了,明珠,这里还是以前的样子吗?”慕容雪语气复杂地问。
“这里是你家,当然是以前的样子。”顾明珠微微一笑,心里却觉得慕容雪今天有点不对劲。
“明珠,陪我上楼看看吧,好久没回来,也不知道变样没有。”慕容雪平静地站了起来。
“好啊,小心一点。”顾明珠十分爽快。
二楼,慕容雪卧室。
这是一间布置得如梦如幻的房间,浅紫色床单,浅紫色凉被,浅紫色沙发,窗帘,神秘的浅紫中透着高雅。
“明珠,房间还是以浅紫色为主吗?”慕容雪淡淡地问。
“是啊,雪儿,这是你的房间,忘了吗?”顾明珠轻松地说。
“能做成这样,他也算有心了。”慕容雪柔软的声音中透着浅浅的忧伤,无梦如幻的眸子浮现出淡淡的氤氲之气。
“小雪,你说什么?”顾明珠一脸意外。
“欧阳胜寒费尽心思买回这套别墅,布置成原来的样子,还找来了张妈打理屋子,真是难为他了。”慕容雪幽幽一叹,顺势坐在柔软的床上。
“小雪,你怎么啦?”顾明珠听出她话中有话。
“我怎么记起来了,是不是?明珠,是的,我记起来了,完完全全记起来了。告诉我该怎么办?明珠,告诉我该如何面对欧阳胜寒,面对现在的一切。我居然会住在他家丢人现眼,痴心妄想地等待与他结婚。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明珠,以后的我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慕容雪不停地摇头,哀伤地哭着,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不停滑落。
积攒多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飞泻而下。
“小雪,”顾明珠见状,双手捧住她的脸,“我知道,这些年,你承受了别人难以想象的苦难,你心里有很多委屈,难过的话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明珠,告诉我,如今的我,到底该如何是好?”慕容雪抽泣着,声音脆弱得如同易碎的水晶。
想起慕容雪5年来所承受的一切,顾明珠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是的,5年了,慕容雪过得实在太艰难、太辛苦。仿佛在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拥有的一切:令人羡慕的奢华生活,至爱的双亲,挚爱的恋人……她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到了泥泞里,由一个人人仰望的高贵公主从变成了被人践踏的孤女,在市井中仰人鼻息地挣扎着,活得如同蝼蚁。
慕容雪哭得可谓肝肠寸断、哀怨欲绝,眼泪如决堤的黄河之水泛滥成灾、滔滔不绝。积压了5年的情绪在那一刻完全爆发了,似乎要将心中所经受的一切委屈与磨难、痛苦与仇怨在这一刻统统宣泄出来。
两个闺密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好一阵子才停歇下来。
“小雪,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见慕容雪泪水稍微收敛,顾明珠抹了一把眼泪问。
“事到如今,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慕容雪泪光哀怨地问,脸上依然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离开欧阳家,马上回到这里。”顾明珠果断地说。
“明珠,难道你忘了?这里在5年前就不是我的家了。”慕容雪语气充满了忧伤,“这房子,是欧阳胜寒买下的,并不属于我。”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住在他家吧。现在的你恢复记忆了,应该知道那里有多危险。”顾明珠急切地握住她的手。
“正因为我记起来了,才更不能离开那里。”慕容雪的目光冷静地投向她,“明珠,你知道吗?昨晚我想了整整一夜,我不断在心里问自己:慕容雪,你该如何继续面对这一切,是继续待在这里陪他们演戏,还是置身事外当一个看客,或者参与其中与他们周旋到底?”
“小雪,现在的你好不容易醒过来,恢复了记忆,这对于你来说是多么宝贵呀,你可不能做傻事。我知道,你一直在为伯父、伯母的离去而懊悔,你怪自己当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可是小雪,人最宝贵的是生命,伯父、伯母九泉之下有灵,也不会答应你继续回去的,再好好想想,好吗?”顾明珠安慰她说。
“不行,明珠,若是爸爸、妈妈真的能看见现在的我,就一定会庇佑我回去寻找证据,还他们清白。并且,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明珠,帮帮我吧,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慕容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哎,既然你决心已定,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小雪,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我又该如何帮你?”顾明珠一脸激动。
“我会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住在欧阳胜寒家里。”慕容雪语气冷寂地说。
“你疯啦?不行不行,这样你会很危险的,你一个人岂能瞒得过那么多双眼睛?”顾明珠连连摇头。
“你放心,我已经不再是5年前那个任人摆布、任人宰割的慕容雪了,知道该怎么蒙蔽敌人。”慕容雪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魅惑的冷酷。
顾明珠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看见一个涅槃后的慕容雪站在自己面前:美丽、高贵、冷艳、高傲。
“5年了,我死过一次,如今又重生了。我会让欧阳胜寒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把欧阳世恒当年给我的伤害和痛苦全部还给他的儿子。”慕容雪的话冷漠得如同来自于地狱。
慕容雪站了起来,顺势一把拉开卧室的窗帘,挺直脊背站在巨大的飘窗前。夏天的阳光穿过窗户折射在她身上,给她的全身笼罩了一层淡金色,一袭白裙的她就像一个绝美的复仇女神,高傲冷漠地俯视着脚下的敌人。
“明珠,帮我联系一下章启佑,我要见他。”慕容雪的声音在房间里轻柔地传来,听在顾明珠耳中却如一记重锤。
“什么时候?”顾明珠呆呆地看着她。
“越快越好,最好就在今天。”慕容雪语气笃定,“有些事,还得有他的协助才行。”
“小雪,你不会对章启佑?”顾明珠眼中掠过一丝隐忧。
当年章启佑与她的那段过往,曾经是花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放心吧,明珠,我与章启佑之间并不是大家想的那般不堪,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慕容雪一脸平静,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冷寂。
听她那么说,顾明珠略微心安。
“对了明珠,我恢复记忆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子谦哥哥。”慕容雪轻声叮嘱她说。
“我明白。”这么多年来,顾明珠已经完全了解余子谦的脾气,只要与慕容雪有关的事,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参与其中,慕容雪复仇的事一旦被他知道,一定会闹翻天。
“你是说,慕容雪要见我?”电话那端的章启佑显得很意外。
“是的,下午两点,华荣世家会所的金顶包间见,希望你准时抵达。”顾明珠说。
“没问题。”章启佑十分爽快。
“小雪、明珠,下楼吃饭了。”余子谦在楼下喊。
“来了来了。”顾明珠回答。
慕容雪洗了一把脸,请明珠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用面霜遮盖住眼帘下的忧伤,这才与顾明珠一起下楼。
“你们,哭了吗?”余子谦到底是建筑师,图纸计算分毫不差、十分仔细,这种细心也用在了生活中。
“我们是好久不见激动嘛,两个人刚才回忆学生时代的事情,笑得都流眼泪了。”顾明珠掩饰地一笑。
“唔,都饿了吧,赶紧吃。”余子谦为两人拉开椅子。
这是一桌芳香四溢的美食,桌上的菜全是慕容雪以前爱吃的,山药排骨汤、清蒸鱼丸、火爆肥肠、素炒山珍、红油鸡丁、糯米莲藕等。每一样食物,都是张妈费尽心思亲自做的。
“太好吃了,张妈,你的厨艺还像以前那样好。”慕容雪边吃边赞。
“是啊是啊,这段日子常来这里蹭饭,我和明珠的嘴都吃刁了。”余子谦不禁一笑。
“小姐喜欢就回家来住,张妈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张妈期待地说。
“嗯,过段日子我一定会回来住。”慕容雪像是在许诺。
“真的吗,小姐?你能回来,我简直太高兴了。”张妈一脸兴奋。
“是真的。”慕容雪脸上的笑容辨不出真伪。
午饭后,余子谦上班去了,顺便留下了自己的驾座。
“明珠,你现在怀孕开车慢一点。要是你们不出去,就在这里四处走走,这里环境优雅,适合养胎。”余子谦叮嘱。
“我知道了。”顾明珠笑着说。
“对了小姐,欧阳先生给你买了一辆新车,钥匙放在我这里。”余子谦走后,张妈忽然说。
“新车?”慕容雪一脸意外。
“就停在楼下的车库里,这是车的资料和钥匙。”张妈拿来一个资料袋,随即回厨房忙去了。
顾明珠打开资料袋,意外地说:“小雪,他还真有心,给你买了一辆宝马跑车,车主名字是你。咦,对了,这里居然还有别墅的房屋产权证和土地使用权证,户主的名字也是你。”
“是吗?”慕容雪微微蹙眉,随即问,“这车你敢开吗?”
“我也算老司机了,那辆破车都开了好几年,不至于不会开这升级版的豪车吧,我看看说明书。”顾明珠说着,仔细阅读汽车说明书。
“要不,我们一会儿就开这辆车出去。”慕容雪若有所思地说。
“你的意思是?”顾明珠似乎明白了什么。
“以欧阳胜寒心思那么缜密的人,暗中一定派人盯着我们的。正好子谦哥哥留下他的驾座,我们可以以此作为掩护,乘私人电梯下到地下车库,直接开车出去。这样即使有人盯着别墅,也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开。”慕容雪一脸沉着。
“嗯,你说得对,就这么办。”顾明珠赞同地点头。
那一刻,她完全相信如今的慕容雪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柔弱的女孩,经历过暴风雨的她完全蜕变为一个思维缜密、小心谨慎、言行果敢的女子。她甚至相信慕容雪一定能找到证据,揪出真凶。
“小姐、顾小姐,这是今天一早买的雪梨,汁多柔嫩,你们尝尝。”在厨房里收拾饭毕的张妈端来一盘摆放得十分好看的雪梨拼盘。
“张妈,忙了大半天,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慕容雪温柔地说。
“好的,一起吃,一起吃。”张妈解开围裙在她们身旁坐下,随即用叉子叉了一块雪梨递给慕容雪。
“谢谢你,张妈。”慕容雪微微一笑,高兴地吃着梨,“张妈就是会持家,你买的梨总这么好吃。”
“小姐,梨也分好坏,同样品种的雪梨,外观看起来都差不多,口味却相差许多。买的时候得挑选屁股上有个凹陷的梨,俗称母梨,这种梨汁多柔嫩。屁股鼓起来的叫公梨,汁少肉糙很难吃。”张妈笑着说。
“想不到挑选水果也有这么多讲究。”顾明珠听得饶有兴致。
“是啊,就拿大家喜欢的西瓜来说,得挑选西瓜皮纹路整齐、瓜蒂弯曲、屁股圆圈越小的瓜才越甜。”说起生活小窍门,张妈顿时眉飞色舞。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了水果,慕容雪借口要和顾明珠去看车,张妈叮嘱几句后,两人便乘坐私人电梯下楼了。
慕容家私人车库。
一辆灰色宝马跑车停在那里,顾明珠用电子锁开了车门,两人随即上了车。
汽车缓缓驶出,车库大门合上。
“左转直行,从地下车库的公用出口出去,前面有出口标志,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尽管眼睛看不见,慕容雪却心里亮堂。
“好的。”顾明珠说着,朝左拐去。
轿车内,慕容雪脸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仿佛在思考什么。
“豪车就是豪车,开起来顺手,跑起来舒服。”顾明珠笑着说。
“喜欢的话,以后就拿去开。”慕容雪微微一笑。
“我才不夺人所爱呢!再说啦,子谦已经给我买了一辆跑车,过几天就去提车了。虽然不如你这辆性能好,对我而言也算不错了。”顾明珠一脸幸福。
那句“夺人所爱”令慕容雪脸色有些恍惚,绯色的唇角不经意地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半个小时后,宝马车驶入了荣华世家会所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乘坐电梯直接上了金顶包间。
“是顾小姐和慕容小姐吧?章先生已经到了。”会所经理见了二人赶忙拉开包间的软包大门。
果然,包间内,章启佑已经坐在沙发上,目光含笑地看着两人。
“不知两位美女今天约我有什么事?”章启佑开门见山地问,一双惑人的桃花眼停留在慕容雪脸上。
“约章少出来,是想请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我一个忙。”慕容婉声音轻柔,“不知章少意下如何?”
“如何帮?”章启佑问,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按照以前说的,帮我找到真凶设计陷害慕容集团破产的证据,我就是你的。”慕容雪一脸平静。
“小雪,你……”顾明珠万万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慕容小姐说话算数?”章启佑饶有兴致地问,眼眸深处有静水流动。
“如今的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了,知道轻重缓急、是非利弊,只要你做到我的要求,我自然不会反悔。”慕容雪一脸微笑,俨然一副谈判的样子。
“可你现在一直住在欧阳家里,叫我如何相信你?”章启佑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妒意。
“你若不愿意,我会另觅高人。”慕容雪小脸一冷,倏然起身,“明珠,我们走吧。”
“等一等!”章启佑也站了起来。
“章少还有什么事?”慕容雪平静地问。
“慕容雪,你对我就这样无情吗?”章启佑来到她面前,俯视着她问,目光看起来十分受伤。
“以前的事,我只能说声抱歉。”慕容雪微微蹙眉,“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请你帮忙,若你不答应,我绝不勉强。”
“你这态度是在请人帮忙吗?在你眼里,我章启佑的作用就只是替你报仇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当年你要我帮忙,我没有说不帮你,只是希望你给我时间,让我寻找证据。你倒好,一声不吭地走了。你知道这几年我找你找得多辛苦,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章启佑的控诉令顾明珠吃惊不已。
原来,当初的他和慕容雪在一起并非是为了霸占慕容雪,而是慕容雪主动找他。他不是无情,是用情太深。
“实在很抱歉,因为当年我在寻找证据的过程中发现有人跟踪,为了不连累你,才不辞而别。这几年我东躲西藏,也是不想让别人找到。”慕容雪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现在你还是肯帮我吗?”
章启佑默默地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忘不了这张带给他希望与绝望的容颜。当年的他被岑美媛抛弃后,他去了那家熟悉的夕颜酒吧喝酒。也就在那一天,看见了在酒吧当侍者的慕容雪,她就像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的心里,扫去了他心中的阴霾,让他看到了生活的美好。于是,他对她开始了疯狂的追求。当他得知她就是那个扬名花城的慕容雪时,心里曾经有过退缩,也曾因她曾是情敌欧阳胜寒的未婚妻而又痛苦过。可是,挣扎一夜的他毅然做出决定,他要牵着她的手,勇敢地面对一切。
然而,慕容雪栖身酒吧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她从未忘记过仇恨,她一门心思想复仇,并且要他协助寻找证据。就在他毅然决定与她一起面对所有的磨难时,她却不辞而别。为了寻找她,他寻找了花城的许多地方,却没想到她会藏身于城中村的幸福小区。直到数月前,她在出租屋自杀,他才再次得到她的消息。
后来,她成为植物人,他无数次去医院了解她的病情,顾明珠的受伤给了他机会,让他能够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她被宣布成为植物人,他彻夜难眠,整整一个星期在夜店酗酒。一月前,她醒了,他满以为能够与她再次靠近,哪知她却失忆失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重新回到欧阳胜寒的怀抱,将内心的痛苦与绝望深藏。
“慕容雪,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情义吗?”章启佑问,俊美的脸上布满了哀怨。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慕容雪抱歉地垂着头。
“对不起,除了这句对不起,你就无话可说了吗?”章启佑不甘心地问。
一滴清泪从慕容雪眼中滑落,直接流入了口中,涩涩的、咸咸的。
慕容雪在顾明珠的协助下朝门外走去。
“我投降,我答应你。”就在慕容雪即将跨出包间的那一刻,章启佑懊恼地说。
“谢谢你,启佑。”慕容雪的眼圈更红了。
“就算你不爱我,就算你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谁叫我这么倒霉,遇到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无情女人呢?慕容雪,你是我章启佑这辈子的劫,逃不掉,躲不了。”章启佑苦涩一笑。
慕容雪的泪流得更凶了。
“别哭,小雪,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章启佑紧张地安慰她说。
两人刚回到慕容家的别墅,就听见楼下的门铃声。
“哟,是欧阳少爷来啦?小姐和顾小姐还在楼上休息。”张妈的声音从楼下隐隐传来。
楼上的两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张妈,我买了点营养品,这么久辛苦你老照看这里。”欧阳胜寒将手中的礼品袋递给张妈。
“哎呀欧阳少爷,你看你,又是给我高薪,又是买这买那的,我这老婆子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张妈说,“上午余先生就买了一大堆。”
“张妈,雪儿和明珠一直在楼上吗?”欧阳胜寒似不经意地问。
“是啊,午饭后就上楼休息了,睡了快两个小时了。”张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要不,我去叫她们起床。”
“不用了张妈,我在这里等她们。”欧阳胜寒微笑说,目光忍不住朝楼上望去。
“也好,欧阳少爷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完吧,一会儿余少爷也会过来。”张妈乐呵呵地。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看见两对有情人在一起,作为长辈,张妈自然高兴得很。
慕容雪和顾明珠故意在楼上磨蹭了好一阵子,这才一脸慵懒地下楼。
“雪儿,欧阳来了。”顾明珠提醒她。
“嗯,小寒哥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慕容雪笑容宛然,“不会是想雪儿了吧。”
“是啊,一刻不见如隔三秋,今天已经隔了快一百年那么久了。”欧阳胜寒笑着说。
“就知道寻人家开心。”慕容雪撇嘴。
“难道雪儿不想我吗?”欧阳胜寒笑问。
“我不告诉你。”慕容雪粉面一红。
“你们打情骂俏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呀?”一旁的顾明珠不满地抗议道。
“瞧,明珠想子谦了,呵呵。”欧阳胜寒揶揄道。
“你们呀,尽情腻吧,尽管视我为空气。”顾明珠哼了一声朝厨房走去。
“雪儿,想我吗?”欧阳胜寒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嗅着她的发香问。
“你说呢?”慕容雪的脸贴在他胸前。
“不管你想不想,总之,我想了你一整天。”欧阳胜寒俯头去寻找她的唇。
“不要,被张妈和明珠看见多不好。”慕容雪的轻轻头一偏,欧阳胜寒的吻落在她的面颊。
“看见就看见吧,他们以前又不是没见过。”欧阳胜寒一脸嬉笑。
慕容雪沉默不语。
“雪儿,知道吗?我好希望自己能变魔术,把你变成小人儿放进口袋。”他紧拥着她,似乎想把她还原成胸间的一根肋骨。
慕容雪只是垂眸微笑着,唇角泛起一丝无奈。
“怎么,你不愿意?”欧阳胜寒不解地问。
“没有,雪儿是想,要是世界上真的有这种魔术,我也要去学。”慕容雪嫣然一笑。
“小雪,你学什么呀?”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竟然是已经下班的余子谦。
“学变魔术啊。”慕容雪掩饰地一笑。
“哦,小雪什么时候想当魔术师了?”余子谦一脸意外,目光不停地四处打量。
“说说而已,别当真。”慕容雪说。
“你找明珠吧,她在厨房里帮张妈。”欧阳胜寒见状说。
“那我去看看。”余子谦换了拖鞋,钻进了厨房。
“雪儿,结婚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欧阳胜寒一脸期待。
“好呀,小寒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呀?”慕容雪也期待地问。
“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去注册,怎么样?”欧阳胜寒温柔地问。
“我现在眼睛看不见,如何结婚呀,还是再等等吧。”慕容雪迟疑说。
“也好,这事不着急,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相信我。”欧阳胜寒承诺。
“我当然相信。”慕容雪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小寒哥哥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你能这么想,小寒哥哥真的很开心。”欧阳胜寒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晚餐十分丰盛。
张妈不愧在慕容家待了多年,一桌子菜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喜好。
晚餐桌上的气氛十分融洽,甚至可以说其乐融融。看见两对年轻人吃得如此开心,张妈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或许是在自己家里的缘故,自始至终,慕容雪绝美的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欧阳胜寒看着她若有所思。
慕容雪在他家里显得十分安静,餐桌上几乎不说话,笑容也非常客气疏离。或许,一开始他就错了,不应该答应母亲送她回去。
晚餐后,大家在客厅里聊了一阵子,余子谦夫妇便告辞了。
“雪儿,你稍坐,我去送送他们。”欧阳胜寒说着,送两人出门。
“欧阳,我发觉小雪比以前安静了许多,你不介意让她经常出来陪我聊天吧?”门外草坪上,顾明珠笑问。
“当然不介意,不过……”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破坏当初的约定。”顾明珠说。
“谢谢你,明珠。”欧阳胜寒充满了感激。
“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小雪。”顾明珠语气一转。
“我知道,这才更要谢谢你,还有子谦。”欧阳胜寒的目光投向余子谦。
“小雪是个好女孩,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她,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余子谦低声警告。
“放心吧,我定会护她周全。”欧阳胜寒语气笃定地说。
余子谦淡淡点头,拥着顾明珠朝座驾走去。
“你们刚才说什么?”回到客厅时,慕容雪问。
“雪儿,对不起,这段时间忙于公司的事没能好好陪伴你。”欧阳胜寒十分内疚。
“没事的小寒哥哥,我不是有美媛和伯母的陪伴吗?你应该以大局为重。”慕容雪体贴地说。
“雪儿,你真好。”欧阳胜寒轻轻握住她的手,“要不,我们今晚就住这里吧。”
“真的可以吗?”慕容雪惊喜地问。
“当然,你不愿意吗?”欧阳胜寒笑着问。
“愿意愿意,这里是我的家嘛。”慕容雪赶忙说。
“这么久没回来,小寒哥哥陪你四处走走吧。”欧阳胜寒温柔地邀请她。
“好啊好啊,快点带我去吧。”慕容雪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
“张妈,我和小寒哥哥出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去?”慕容雪问。
“小姐,你和欧阳公子去吧,我在家里看一会儿电视。”张妈哪肯当电灯泡。
“那我们一会儿回来。”
两人携手出了门。
尽管现在是夏天,对于四季如春的花城人来说,夏天也是极为舒服的。
这是时隔5年,欧阳胜寒再次与慕容雪出现在这里,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
以前,两人经常携手漫步在这里。那时的慕容雪,简单快乐,笑容纯美,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他曾发誓将这份美好捧在手心,珍爱一世。可惜天意弄人,一场无情的车祸将两人隔开5年,却依然未能割断那缕缕情丝。
如今,上天垂怜,能够再次与心爱的人儿漫步在环境优雅的别墅花园,吹着缕缕清风,听着阵阵蛙声,嗅着淡淡花香,看着淙淙流水,这个傍晚顿时变得弥足珍贵。
可惜,此情此景,雪儿已经看不见。
“小寒哥哥,这里是不是和从前一样美?”慕容雪轻声问。
“是的雪儿,这里与从前一样美。小寒哥哥眼中的雪儿,也与从前一样美。”欧阳胜寒看着身边的人儿深情说。
“都说岁月催人老,雪儿怎么会与从前一样呢?小寒哥哥不要哄雪儿开心了。”慕容雪的声音略带伤感。
“不管时光如何变迁,在小寒哥哥眼中,雪儿永远是最美的。”欧阳胜寒拥着她的肩说。
如今的慕容雪实在太瘦,身体单薄,小脸只有巴掌大,绝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看得欧阳胜寒心中宛若刀割。他发誓,再也不让心爱的雪儿受到任何伤害,他要守护她一辈子,让她快乐一辈子。
她是他手心里的宝,永远是。
“雪儿,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分开,好不好?”欧阳胜寒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
“小寒哥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呢,雪儿怎么会和你分开呢?”慕容雪眉峰浅蹙,“是不是小寒哥哥有什么事情瞒着雪儿?”
“没有没有,小寒哥哥只是说万一。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小寒哥哥不能没有你。”欧阳胜寒急切地说。
“当然,我们当然要一辈子在一起。不过,小寒哥哥也要答应雪儿一件事。”慕容雪笑容宛然地说。
“好的,你说。”欧阳胜寒看着她。
“小寒哥哥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让雪儿难过的话了,好不好?”她柔声说。
“好,雪儿,小寒哥哥答应你。”欧阳胜寒再一次拥紧她。
谢谢你,好雪儿,小寒哥哥答应你,一辈子,在一起!
两人回到家时,忙碌一天的张妈已经睡下了。
“雪儿。”送慕容雪回到卧室,欧阳胜寒从身后拥着她。
“小寒哥哥,雪儿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慕容雪柔声说。
“雪儿,你这是在赶我走吗?”欧阳胜寒吃惊地问。
自从她出院住在他家时,她就一直因楼下有人而不让他碰自己,今天好不容易避开了家人,他怎能放弃这个机会?
“没有,小寒哥哥,雪儿怎么会赶你走呢?雪儿只是有点累了。”慕容雪语气温婉。
“雪儿,已经这么久没在一起了,难道你不想小寒哥哥吗?”欧阳胜寒压抑地问。
“小寒哥哥,雪儿,不是这个意思。”慕容雪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管,今晚你休想赶我走。”欧阳胜寒霸道地扳过她的身子,俯下头惩罚般地吻着她。
他的吻时而如暴风骤雨,激情澎湃;时而如高山流水,引人入胜;时而如雨打芭蕉,情意绵绵……她躲闪着,抵触着,怎奈他身高体壮,纤弱的她哪是他的对手,很快就在他势如破竹般的攻城略地下溃不成军,瘫软如泥。
“小寒哥哥。”慕容雪梦呓般叫着,心里在反抗,身体却在投降。
“雪儿,好雪儿。”他双手打横一抱,将她抱上了柔软的大床。
俯下身子,温柔缠绵的吻,再次印上她的唇。
两人的衣服,在彼此的纠缠中扯落、褪下……
慕容雪,你不能这样,不能再一次沦陷,这个男人很危险,他是一个披着柔情外衣的魔鬼,一棵怒放的罂粟,看似美好,实则有毒。清醒清醒吧,你这个白痴。
慕容雪在心里提醒自己。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般,带着一丝邀宠的姿势向他靠拢……那一刻,天地之间,物我两忘。有的,只是那最为美妙的天籁之音在这多情的夜晚悄然奏响,痴迷演绎,温柔缱绻……8慕容雪在家里住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中,顾明珠每天都会来陪伴她。
同样,欧阳胜寒也会过来陪她。
每到晚上,他们尽情演绎着恋人之间的一切美好与浪漫,复制着5年前的美好时光。
这三天,没有恩怨情仇,没有痛苦分离,没有绵绵相思。
这三天,只有两个深深相爱的人儿。
不得不说,这是美妙的三天,旖旎的三天,温柔三天,缱绻的三天。
能够再次拥有慕容雪,欧阳胜寒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感恩。
“小寒哥哥,即使有一天我忘了自己,也会记得你。”这天晚上浓情时刻,她再一次说出了这句话。
那一刻,他紧紧拥着她,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他们都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句话得到了验证。
“雪儿,你不会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我。”他迷醉地吻着她,啃噬着她美丽的蝴蝶骨。
“你爱小寒哥哥吗?”
“爱。”
“小寒哥哥也爱你,一辈子都爱不够。”
明知这个男人是一株带着毒的罂粟,她却被他深深吸引,深陷其中甘之如饴。
那一刻,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她一辈子的劫。
她爱他,爱到了骨髓里,那种爱,伴随着她的血液,流至全身。
她恨他,恨到了血液里,那种恨,伴随着她的呼吸,从未停息。
这三天,醒梦同一,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这三天,缱绻在彼此的温存中,云卷云舒,蝶羽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