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15岁的慕容雪是花城一中的高一学生。
尽管家世富裕,慕容雪却毫不张扬,上高中后,坚持不让司机接送自己,改乘公交车上学。
一开始,父母还不放心,暗自安排司机跟随她,后来见她与顺路的顾明珠结伴上学,倒也放下心来。不过因她是家中独女,父母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注意安全,别与陌生人说话。
与此同时,18岁的余子谦已经是花城大学建筑系的一名大学生了。如今的余子谦已经长成俊秀的小伙子,他不仅子承父业攻读建筑设计,还遗传了母亲黄莺歌的艺术细胞,初一时钢琴就过了10级,参加了国际钢琴大赛,获得了不俗的名次,当时被誉为花城钢琴小王子,还曾与母亲同台竞技。如今的余子谦尽管是名大学生,依然经常接受国内的大型演出,算得上少年得志、前途无量。
平常余子谦除了忙于功课,就是演出。当然,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还是青梅竹马的小雪妹妹。只要一得空,他就会去接慕容雪放学。因为余子谦是名人,每当他一出现在校门外,就会引起同学围观以致交通堵塞。后来,余子谦干脆开车在校外的巷子里等候。
这天演出回来,余子谦买了慕容雪最爱吃的巧克力,开车来到了花城一中的校门外,等待心爱的小雪妹妹放学,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想到慕容雪看见巧克力时的情景,余子谦不禁微微一笑,随即打开了汽车内的CD,听着喜欢的音乐。
就在余子谦等待慕容雪的同时,一个轩昂俊逸的男子出现在花城一中校门外。男子穿着整洁,气质卓然,手中拿着一本书,看样子也是一个大学生。余子谦目测对方身高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更高一点。对方十分年轻,一头浓密的乌发,两道浓黑的剑眉,清澈有神的双眸,挺直骄傲的鼻梁,略带弧形的薄唇,尤其是那张微侧的脸孔,如雕刻般完美,却有着柔和的线条。
余子谦微微一愣,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却一无所获。
终于等到了放学,一中的大门开了。
同学们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或许是拿书的男子太过于挺拔俊逸,从他身旁经过的同学们纷纷侧目,许多女同学还在一旁窃窃私语,大胆一点的女生干脆在一旁围观,甚至指指点点。
男子似乎对这种围观不以为然,俊逸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清澈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出来的同学。
终于,余子谦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美丽的慕容雪与顾明珠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出了校门。
看见自己的小公主,余子谦忍不住一脸微笑地拉开车门。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俊逸的男子居然抢先一步来到慕容雪面前,将手中的书递给慕容雪。慕容雪见了他,显然十分高兴,美丽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微笑。慕容雪与顾明珠挥挥手,便与那个男子结伴朝一辆轿车走去。
余子谦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中的巧克力“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子谦哥哥。”一个温柔的声音将余子谦拉回到现实。
看见出现在面前的顾明珠,余子谦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顾明珠弯腰拾起地上的巧克力:“你是来接小雪的吗?她有事提前走了。”
“那个男人是谁?”余子谦问,声音略带沙哑。
“欧阳胜寒,听说你们小时候曾经在一起玩过。对了,就是上次我们去栖霞山赏花那天,你去演出了,我们赏花时遇见他的。”顾明珠见他脸色不好,不禁住了口。
“这么说,欧阳胜寒这段时间经常来找小雪?”余子谦只觉得心里被人挖去了一块,生疼生疼。
“是啊,小雪这段时间与他走得近,看来她真的喜欢上欧阳胜寒了。”顾明珠看了余子谦一眼,小心翼翼地说。
余子谦闻言,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目光也变得黯淡了许多。
“你,没事吧?”顾明珠关心地问。
“唔,没事,没事。”余子谦淡淡一笑,“正好顺路,要不,我送你回家?”
“好啊,谢谢子谦哥哥!”顾明珠甜甜一笑。
“明珠,在你心中,子谦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车上,余子谦似不经意地问。
“很好啊,子谦哥哥相貌俊秀,举止雅儒,既是建筑学的高才生,又是文艺界的新秀,可谓天之骄子、冉冉之星,让无数人羡慕。”顾明珠笑着说。
“在你眼里,子谦哥哥这么俗?”余子谦哑然失笑。
“不是不是,明珠心目中的子谦哥哥不仅一表人才,还内外皆修,是许多女孩子的白马王子。”顾明珠脱口而出。
“白马王子?”余子谦微微一怔,目光略带思索,“可是,小雪心中的白马王子,又会是谁?”
“至少,明珠心里的白马王子就是子谦哥哥这样的。”顾明珠口无遮拦地说。
余子谦又一怔,从透视镜中看见顾明珠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他的心里不禁苦笑。
自从与慕容雪重逢后,欧阳胜寒整个人都变了。生活对他而言,每一天的太阳都是崭新的。
平常,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去慕容雪的高中校门外等她,给她带去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儿,或者送她回家。周末时,还会与她去打网游、游泳或者看电影,遇上她考试时,他会提前给他勾重点,陪她一起复习。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如此在乎过一个人,在乎她的喜怒哀乐、一颦一笑。他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吧。
或许,在与慕容雪重逢的那一瞬间,爱情的种子就已经悄然播下,随着两人的接触与交往,那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抽枝。
欧阳胜寒无数次在心里感谢上天的眷顾,让他与心爱的姑娘在最美的时光里再次相遇。
与他一样,每次看见意外出现的欧阳胜寒,慕容雪绝美的脸上总会露出羞涩的微笑,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心上人时的甜蜜与羞涩。
显然,俊逸聪明的欧阳胜寒从一开始就俘虏了慕容雪纯洁的少女之心。
交往一段时间后,两人有了第一次牵手。
慕容雪的手纤细滑嫩,柔若无骨,握在手里软软的,十分舒服,欧阳胜寒第一次明白书中描写的柔荑是这种感觉。
慕容雪16岁那年夏天,在栀子花盛开的秋千架下,两人有了第一次初吻。当四片柔软的唇瓣接触在一起时,两人全身情不自禁地一颤,脑海里瞬间绽放出无数璀璨的烟花。
那一刻,欧阳胜寒的鼻尖萦绕着栀子花瓣迷人的芬芳。原来,这就是初吻的感觉,甜美,期待中带着羞涩与不安。
这种甜美的芬芳在后来的许多年,一直在他梦中出现。
他们像许多初尝爱情滋味的男女一样,只要一想到对方,心里就会泛起阵阵涟漪。这种青涩中带着甜蜜的感觉,令人念念不忘、回味无穷。
与慕容雪青梅竹马的余子谦,原本想等慕容雪18岁的成人礼时向她表白,哪知欧阳胜寒后来者居上,捷足先登。余子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小雪妹妹与欧阳胜寒牵手相伴,情意绵绵。余子谦心中的失落与烦闷可想而知。
这天,又一次看着欧阳胜寒开着私家车将慕容雪从学校门口接走后,余子谦落寞地将手中的鲜花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子谦哥哥,他们很般配,不是吗?”顾明珠悄然立在他身旁,幽幽地开口。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余子谦语气郁闷。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顾明珠微微一叹,“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明珠,一起走走吧。”顾明珠身上淡淡的忧郁令余子谦有一种同病相连的熟悉感。
“好啊。”顾明珠淡淡一笑,与他并肩走在校园外的绿荫下。
此时的顾明珠与慕容雪已经高三了,两人的个子比两年前又长了一截。
看着身旁与小雪妹妹年纪相仿的明珠,余子谦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番交谈下来,令余子谦没料到的是,这个温婉娟秀的女孩有一颗敏感细腻、内涵丰富的玲珑心,她就像一溪涓涓流水,流入了他的心里。
从那以后,余子谦与顾明珠的交往日益频繁。
此后,欧阳胜寒与慕容雪、余子谦与顾明珠四人经常一起外出游玩,花城的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与快乐的身影。
四人之间的友情与爱情,随着时光的增长而不断加深。
“欧阳胜寒,将来你若欺负小雪,我第一个不饶你!”这一天,四人在郊外游玩时,余子谦趁慕容雪与顾明珠去采摘草莓时,忍不住警告欧阳胜寒。
“放心吧子谦,这辈子除了雪儿,没有谁能入得了我的眼!”欧阳胜寒的目光温存地追随着翩然而去的慕容雪,俊逸的脸上充满憧憬与柔情,“我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等我大学一毕业,我们就订婚。可能的话,尽快结婚。”
欧阳胜寒说话算话。
22岁,欧阳胜寒大学毕业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慕容雪带回了家里,向父母宣布慕容雪是自己的女友。
当父母听说儿子爱上的人是商业对手慕容安的独生女时,震惊之余,不得不逐渐默许。
一开始,慕容安极力反对爱女与欧阳胜寒交往。用他的话说,商场上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是不见血的战场。欧阳世恒在与慕容集团的竞争中耍尽手腕,让慕容集团几个重要的合作项目被迫流产,这令慕容安十分恼怒。他的女儿生得美好,家世又好,找谁家的公子不好,为啥偏偏看中商场死对头欧阳世恒的儿子?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在慕容安眼里,欧阳世恒是一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他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作为父亲,慕容安岂能将捧在掌心的明珠送入狐狸窝?他才不会那么傻!
其实,慕容安心中早已有了最佳的女婿人选。他就是与女儿青梅竹马的余子谦,对于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男孩,慕容安夫妇都十分满意。如今的余子谦不仅长得一表人才,为人谦和,子承父业主攻建筑,还承继了母亲的艺术细胞,弹得一手好钢琴,将来即便不是出色的建筑大师,也会是出色的艺术家。女儿嫁给他,才是最完美的。
然而,令慕容安懊恼不已的是,女儿偏偏喜欢上了他眼中徒有其表、擅长甜言蜜语的纨绔公子欧阳胜寒,把那个温文尔雅、多才多艺、用情专一的余子谦当哥哥。
就在慕容安与女儿为此闹得不可开交时,欧阳世恒夫妇与儿子备上厚礼亲自登门提亲来了。欧阳世恒诚恳地请慕容安夫妇放下成见,同时强调两大家族的联姻的种种好处:慕容集团与世恒集团联姻不仅体现了强强联合,可以实现互惠互利,更会带来双赢的大好前景。两大家族也必将在未来的合作中所向披靡,走向强盛。欧阳世恒希望慕容安一来顾全大局,二来为这对儿女着想,成全这段美好的姻缘。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见欧阳世恒说得诚恳,分析得有理有据,权衡再三的慕容安终于接受了女儿与欧阳胜寒的关系。
就这样,才子佳人在双方父母的默许下顺理成章恋爱,并大张旗鼓地订了婚。看着女儿与欧阳胜寒爱得难舍难分,欧阳世恒夫妇对女儿也十分疼爱,慕容安夫妇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欧阳家族与慕容家族是花城两大企业巨头,欧阳胜寒父亲创立的世恒集团与慕容雪父亲创立的慕容集团掌控着花城八成以上的房地产、生物科技及高新产业,两大家族的联姻一时成为佳话。
两人订婚后,世恒集团果真与慕容集团合作了几个项目,双方联手赚了不少。慕容安对世恒集团的戒备逐渐放松,商业上的资源也愿意与欧阳世恒一起共享。那段时期,可谓是两大集团的蜜月期。
那时候,慕容雪经常一脸骄傲地对欧阳胜寒说:“小寒哥哥,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还能去爱谁?除了你,我还能去爱谁?”
欧阳胜寒喜欢看着她骄傲如同公主的样子,喜欢看她在自己怀里撒娇,更喜欢与她一起做所有有情人喜欢做的快乐事。
慕容雪20岁的晚上,欧阳胜寒为她庆祝了浪漫的生日。也就是在这个晚上,两人在欧阳胜寒的卧室,倾情无限地奉献出彼此的第一次。
当时的慕容雪,俏脸酡红,美眸含情,眉宇间的美人痣越发妩媚动人,令欧阳胜寒沉溺在那终生难忘的女儿香中。
初尝男女之爱的慕容雪,被欧阳胜寒引领到一个神秘而陌生的地方,领略到彼此身体带来的快乐,看到了人世间最为美好的风景。
两人彼此吸引,彼此拥有,彼此成为对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那段日子,变得格外美妙,格外旖旎,格外缠绵,也格外短暂。
“小寒哥哥,即便有一天我忘了自己,也不会忘记你。”这一天,情浓时刻,慕容雪依偎在他怀里说。
“傻瓜,你不会忘记自己,更不会忘记我的!”欧阳胜寒深情地拥紧她。
就在双方父母为他们筹备盛大的结婚典礼前一月,欧阳胜寒带着慕容雪参加了世恒集团周年庆典。回家的途中,欧阳胜寒开了一辆性能很好的高档轿车。当时,巧笑倩兮的慕容雪陪伴在他身旁,欧阳胜寒一时高兴带着她去飙车。不料刹车失灵撞上道路花台,幸亏车祸发生的一瞬间,车内所有安全气囊打开,两人才幸免于难,作为司机的欧阳胜寒却因严重的脑震荡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
欧阳胜寒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雪儿呢,雪儿怎样了?”
“小寒,雪儿她……”见儿子紧张的样子,母亲张秋霞心疼得直抹眼泪。
“妈,雪儿到底怎样了?她没受伤吧?我要去看雪儿!”欧阳胜寒焦急地说。
母亲难过的样子让欧阳胜寒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寒,忘了慕容雪吧。”张秋霞的话像一枚炸弹,炸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雪儿到底怎样了,她是不是在车祸中?”欧阳胜寒惶恐地抓住母亲的手,焦急地问。
“慕容雪没事。”张秋霞的话令他揪着的心稍微放松,可她后面的话令他整个人陷入无边的黑暗中,“你出事第二天,慕容家就来退婚了。”
退婚?
“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爱开玩笑起来了?”欧阳胜寒问,心里却隐隐地有些不安。
“我不是开玩笑。小寒,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慕容家已经退还了你们当初的合婚庚帖,你的那一份我带来了。”张秋霞怕儿子不信,从包中拿出属于欧阳胜寒的生辰八字。
“为什么?我与雪儿真心相爱,他们凭什么要退婚?是不是见我出车祸了,怕我成为一个废人连累雪儿?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欧阳胜寒捏着那张红色的庚帖,手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痛楚又怀疑,“不行,妈,带我去找慕容伯伯,去找雪儿,我必须问个清楚。”
是的,他不相信深爱自己的慕容雪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他必须去解开这个误会。
“小寒,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出事第二天,慕容安亲自向你父亲提出了退婚,两人还在医院楼下大吵一架。”张秋霞的话如一把无情的匕首,狠狠刺在他的心窝,将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雪儿呢,雪儿怎么说?”欧阳胜寒焦急地看着张秋霞,“雪儿那么爱我,一定不会同意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她不会爱任何人的!雪儿曾经说过,即使有一天她忘记了自己,也会记得我。”欧阳胜寒摇摇晃晃地从病床上站了起来,“我要去找她,我要亲自问她为什么。”
欧阳胜寒绝不相信心爱的雪儿妹妹会退婚,她一定与自己一样被父母蒙在鼓里,他要找她问清楚!
“小寒,妈去找过慕容夫人,没用的。慕容雪不愿意见你,自从你出事后,她就没来看过你一眼。”张秋霞的话令他整个人僵住了,“你又何必呢?”
“妈,为什么,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慕容家要这样对我,雪儿要这样无情?”一向孝顺的欧阳胜寒像一头暴躁的困兽,忍不住冲着母亲吼了起来。
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心爱的雪儿会如此狠心、如此绝情!
“小寒,你没错,错的是你爱上不该爱的人。慕容雪配不上你,不值得你爱,忘了她吧。”张秋霞温柔的话丝毫没能化解他心中的疑问和痛楚,反而在他的滴血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雪儿,为什么,为什么?”不堪打击的欧阳胜寒惨叫一声,整个人呆了般倒在病床上。
“小寒,小寒……”张秋霞见状,赶紧按了医生呼叫铃。
欧阳胜寒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守了他一个晚上的母亲出去买早点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人。如今正是盛夏的6月,看着窗外金灿灿的阳光,他的心却无端地寒冷。
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欧阳胜寒,一直生活在同龄人的羡慕与忌妒中,他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英俊王子。成长的道路上,他收获了无数的鲜花和掌声,也倾倒了无数少女的心,如今的他却品尝到了失败的痛苦与无边的绝望。
此刻的他,第一次在炎炎夏日里感觉到冬天般的寒冷与痛苦,那是一种从骨头缝隙冒着丝丝寒气的彻骨般的冷、凌迟般的痛。
病房的门推开了,一个让他相思若狂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是慕容雪,数日不见的她脸色苍白憔悴,双眸含泪,如泣如诉,身穿雪白的连衣裙的她美得如同一株亭亭玉立的百合花。只是,她全身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凄楚与哀怨,凝视他的眸子带着幽怨和责问。
“雪儿。”欧阳胜寒惊喜地叫了起来,像往常一样深情地张开双臂。
慕容雪没有像以前那样欢叫着“小寒哥哥”投入他怀抱,只是静默地看着他。昔日温情脉脉的目光冰冷如刀,如花的笑脸也冷若寒霜,蔷薇般的唇瓣失去了昔日的光泽,微微颤抖着,此刻的她就像一株冷艳的雪梅,全身笼罩着一层莫名的寒气,令欧阳胜寒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慌张。
“雪儿,怎么了?看见我醒来,你不高兴吗?”欧阳胜寒深情地看着她,再次张开了双臂,“是不是被车祸吓坏了?对不起,当时我不应该开得太快。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飙车了!瞧,小寒哥哥不是好端端的吗?等我一出院,我们就举行婚礼,好吗?乖,来,让我抱抱,亲亲。”
“欧阳胜寒,我恨你,恨你们全家!”慕容雪唇瓣轻启,目光如刀,字字如箭,无情地射入欧阳胜寒心中。
这是认识多年来,慕容雪第一次没叫他“小寒哥哥”。
“雪儿,怎么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场车祸就让你性情大变了?!”欧阳胜寒疑惑不解地看着她,眸中充满了痛楚。
“哈哈,我倒是真应该感谢这场车祸,让我认清楚你这个骗子的本来面目。欧阳胜寒,你真无耻,我慕容雪当初瞎了眼睛,才爱上你这个骗子的!”慕容雪的话依然冰冷如刀,将欧阳胜寒那颗满怀热情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雪儿,你误会了。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从没骗过你啊!我爱你,明白吗?你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还能去爱谁?除了我,你又能去爱谁?”欧阳胜寒走下床,张开双臂深情地朝慕容雪走去,深邃的眼眸中盛满了痴迷的柔情。
“我比你自己更爱你,明白吗?”他用毫不质疑的语气说。
“呵呵,你爱我,爱我什么?”慕容雪仰面看着轩昂俊逸的欧阳胜寒,失神的眼眸中充满了疑问。
“爱你的一切,从头爱到脚,包括你的缺点、你的坏脾气。”欧阳胜寒来到她面前,深情地捧起那张白皙无瑕的脸颊说。
是的,他爱她,自从5年前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她的爱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深刻强烈。
慕容雪的眼中溢出两汪清澈的泪水,嘴唇微微颤抖着,几欲开口,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好雪儿,乖,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欧阳胜寒柔声说着,俯首吻在她如花的唇瓣上,辗转吮吸起来。
“不,不要!”慕容雪躲避着,挣扎着,纤弱的她哪是欧阳胜寒的对手。
“乖,雪儿,像从前一起闭上眼睛。”他的声音温柔得能化成水。
慕容雪乖乖地闭上眼睛,与他忘情地拥吻在一起。
“雪儿,说你爱我。”欧阳胜寒捧着她的脸满足地说。
“是的,我爱你。”慕容雪的声音低得如同呢喃。
“我也爱你,雪儿,永远爱,生生世世!”他的吻再一次深情地落在她的唇瓣上,深情缠绵,辗转吮吸,痴迷缱绻。
忘情时刻,一阵利刃刺破肌肤的华丽声音划过空气,欧阳胜寒顿觉腹部骤然一痛!拥着慕容雪的双手僵住了,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那张天使般完美的脸孔。
慕容雪冲他诡异一笑,冷漠得如同鬼魅的声音在他耳畔低低沉沉地传来:“欧阳胜寒,我是爱你,很爱很爱,爱得曾经迷失了自我。可你知道吗?我现在更多的是恨你,非常非常恨,明白吗?这一刀,算是对我们之间的过去做个了断,从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
瑰丽的鲜血涌出,浸染了彼此的衣衫,慕容雪洁白的连衣裙上绽放出朵朵触目惊心的花朵,炫目而凄美。
“从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
慕容雪的话,对欧阳胜寒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六月飞雪。
“雪儿,为什么,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狠心……给我一刀?”欧阳胜寒不敢置信地看着腹部上的匕首,声音沙哑地问。
伤口很痛,可他的心,更痛!
“欧阳胜寒,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错在爱上我,我也错在被你的甜言蜜语所蒙骗。你这个无耻的大骗子,到现在还想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骗我。骗子,我恨你!”慕容雪凄然一笑,目光落在他腹部的伤口上,眼眸深处轻染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还爱着我,对不对?否则,以你经常打网球的臂力,这把手术刀应该会刺得更深。可你在刺下的一刻手下留情了,你舍不得我死掉,对不对?”欧阳胜寒平静地看了一眼腹部的手术刀,目光痴迷地停留在慕容雪凄美的脸上,继续说,“雪儿,你是爱我的,对不对?若你真想要我死,这一刀不应该刺在腹部,而是这里。你为什么不给我这里一刀,让我彻底死心?为什么?”
欧阳胜寒一只手指着自己心脏的地方,不甘心地吼了起来!
“你胡说,我恨你,恨你这个大骗子。欧阳胜寒,你去死吧,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好!”慕容雪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着退出病房,捂着脸跑了。
“你去死吧,我永远也不要见到你!”
“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好!”
欧阳胜寒被她的话惊得呆了、傻了、痴了、蒙了!
“雪儿,别走。”眼睁睁地看着慕容雪无情离去,欧阳胜寒企图伸手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那一刻,他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欧阳胜寒发出一阵无助的呜咽,力不从心的他最终一屁股跌落在地上。
数分钟后,端着早点的张秋霞回到了病房。
“小寒,小寒,你怎么了?”张秋霞看见儿子坐在地上,腹部不断涌出鲜血时,她将手中的早点打翻在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尖叫着一边按医生呼叫铃,一边给丈夫打电话。
欧阳胜寒迅速送入了急救室。
闻讯赶来的欧阳世恒看了医院的监控录像,很快知道事情的真相。让张秋霞意外的是,丈夫竟然劝她不予追究慕容雪的刑事责任。
“为什么要放过她?慕容家无缘无故地退婚已经让小寒痛不欲生了,现在慕容雪竟然跑到病房给了小寒一刀,这不是雪上加霜、在伤口上撒盐吗?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丈夫,是不是儿子的父亲,怎么能替凶手开脱?”急救室外,爱子心切的张秋霞一脸愤怒与不满,忍不住冲欧阳世恒吼起来。
在张秋霞的印象中,儿子是丈夫的命。作为世恒集团的一把手,欧阳世恒一向是雷厉风行、果敢英明,在商场上更是运筹帷幄、呼风唤雨,与慕容安号称“花城双雄”。慕容家的退婚已经让欧阳家颜面扫地了,此刻对于丈夫的反常,张秋霞更加不满。
“老婆,放心吧,很快就会有人替我们收拾慕容家的。今日他们怎样对儿子,以后有人会加倍奉还的,等着瞧吧!”欧阳世恒语气笃定,英武的脸上闪过一抹狠绝的戾气,就连一向了解他的张秋霞见了,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小寒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张秋霞担忧地问。
“送他出国,一则疗伤,二则求学。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过个三五年,自然会把慕容雪忘了,到时候就让他回来接手公司。”欧阳世恒一脸凝重。
“事到如今,只好这样了。”张秋霞难过地点头。
一想到独生儿子将要离开自己出国几年,作为母亲,张秋霞实在舍不得。可事到如今,舍不得也得舍得,谁叫儿子是个痴情种子呢?但愿经历这次打击的他会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以后不管面对多大的磨难,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坦然与平静。
“这些天你好好在医院照顾儿子。一切手续我都办妥了,他一出院后马上出国。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今后任何人不许向他提及慕容家的事情。”欧阳世恒叮嘱妻子。
“这么快?”张秋霞十分意外丈夫的高效率。
“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欧阳世恒语气坚决。
“好吧。”张秋霞心里五味杂陈。
好在欧阳胜寒腹部的伤口并不深,医生缝了几针,上了消炎药,一个星期后便出院了。
自从欧阳胜寒被慕容雪刺伤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不管张秋霞说什么,都以“嗯”、“啊”、“行”回答。张秋霞担心宝贝儿子从此消沉下去,更担心一向开朗的儿子患上抑郁症。
知子莫如母,张秋霞知道,经历了感情创伤的儿子,心里的伤痛远比腹部的伤更严重。对于慕容家的无情无义,慕容雪的绝情与狠心,张秋霞心里又急又气、又怒又恨,却依然强颜欢笑,不能在儿子面前表现出半点担忧来。
看着儿子昔日俊逸的脸颊日愈深陷,神采飞扬的双眸也黯然无光,以前爱说爱笑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作为母亲,张秋霞为儿子心疼又痛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在儿子身边,陪他度过人生中的低谷时期。
以前,欧阳胜寒的房间里随处可见他与慕容雪的合影,挂着慕容雪喜欢的史努比玩偶,书房里有慕容雪给他画的肖像,如今,所有与慕容雪有关的东西都已销毁。
出院后的欧阳胜寒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心里仿佛被掏了一个洞。洞口很黑、很深,冒着丝丝寒气,即便扔下一块烧得滚烫的炭火,也会瞬间凝结成冰。
晚上,欧阳胜寒安静地躺在床上,回想起昔日的温情缠绵,第一次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寂与绝望。
那些与慕容雪在一起的美好过往,就像一个不真实的美梦,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如今,梦醒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独自承受漫长的孤独与寂寞。
两个人的故事,变成了一个人的回忆。
一滴清泪,无声地滑过清俊的面庞。
世上最残酷的事,莫过于亲眼看见自己的心被无情摔碎后,又要亲自伸手一片片从地上拾起来,再一点一点缝合好。缝合的过程,比摔碎的瞬间更加痛楚而漫长。
出院第三天,欧阳胜寒就在父亲的安排下出国了。
离开那天,花城的天气阴沉得可怕,就像欧阳胜寒阴郁的心。
“小寒,你是我欧阳世恒的儿子,爸爸相信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管什么样的风雨,都会过去的!答应爸爸,你能做到的,对不对?”国际出发大厅的机场安检口,欧阳世恒搂着儿子的肩,语重心长地说。
“嗯!”欧阳胜寒看着父亲期望的目光重重地点头。
“小寒。”母亲张秋霞握着儿子不肯松手。
“儿子长大了,你就放心地放手,让他自个儿好好飞一次吧!”欧阳世恒对妻子说。
“小寒,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让父母失望,爸爸、妈妈会等你回来的。”张秋霞眼泪汪汪地看着宝贝儿子。
“妈,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欧阳胜寒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是他出院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好,好,妈妈放心。”张秋霞欣慰地抹着眼泪,又耐心叮咛一旁的随从要好好照顾儿子。
看着殷切的父母,欧阳胜寒的心不禁一酸,迈开大步走向安检入口。
“小寒,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张秋霞对他挥手。
欧阳胜寒再次回头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以往他每次坐飞机,身旁都有一个明媚的身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在耳畔叽叽喳喳、聒噪不休,他也乐意听她说各种各样的新奇事。
如今乃至以后的漫长生命中,再也不会出现那一抹亮色了,再也听不见那个聒噪的声音了。
一种痛苦的剥离感袭来,欧阳胜寒痛得眯了眯眼,咬牙转过身去。
别了,生我养我的花城;别了,生我爱我的父母;别了,爱我恨我的雪儿。
雪儿,莫非正如你说,从今往后,你我纵然相见,也是陌路?
雪儿,想不到,今生今世,你我最终只能成为最亲密的陌生人。
这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老天爷给我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玩笑?
倘若一切只是玩笑,为何当初要让彼此付出真心?
雪儿,你的心去了哪里?
“少爷,走吧。”一旁的随行提醒。
欧阳胜寒将护照和身份证件、机票一一交给安检人员,平静地接受了安检。
半个小时后,一架由花城飞往美国的飞机飞上了花城机场的上空,在空中盘旋几圈后,朝远方飞去。
“小寒。”张秋霞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乘坐的飞机从眼前消失,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你要相信我们的儿子最优秀。作为世恒集团的接班人,这点挫折算什么?将来还有更重的担子让他去挑,更大的责任让他去扛!”欧阳世恒温和地哄着妻子。
“人家舍不得儿子嘛。”张秋霞掩饰着抹了一把泪。
“我也舍不得,但他作为我欧阳世恒的儿子,就得经历非比寻常的磨炼,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男人。”欧阳世恒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张秋霞闻言点头,恋恋不舍地与丈夫一起离开了机场。
机场一隅,伫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目光痴迷地仰望着飞机远去。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让他留下来?”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问。
“他知道真相又能怎样,有意义吗?”慕容雪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转身朝机场外走去。
“至少应该让他知道你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他倒好,一声不响地去了美国,留下你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小雪,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男子摇头叹息。
“子谦哥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认为事到如今,即使我告诉他真相又能怎样,让他父子反目成仇?”慕容雪苦涩地摇头,走向停车场的跑车。
“你这是何苦?”余子谦叹息。
“是啊,我也曾经问自己,这是何苦?可我现在想明白了,这就是命吧。”慕容雪的唇畔掠过一丝苦涩,美丽的眼中蓄满泪水,“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应该听爸爸的劝告,都是我不好。”
“慕容雪,我真替你不值!”余子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也替自己不值。”慕容雪垂下头。
“小雪,如果愿意,就让我来照顾你,好吗?”余子谦的心里一软。自小,他就害怕慕容雪流泪。
“谢谢你,子谦哥哥,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和哥哥,仅此而已。”慕容雪独自上了车,“谢谢你陪我来送他,我还有事就不载你回去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慕容雪,我好歹是你的青梅竹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余子谦不甘心地叫起来。
“正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我才更不能祸害你。”慕容雪苦涩一笑,驱车离去。
“小雪,你可恶,那个欧阳胜寒到底有什么好?”余子谦不满地叫着。
见慕容雪毫不留恋地开车离去,余子谦无奈地摇头。
对于欧阳胜寒而言,初到美国的半年是最难熬的日子。
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一到晚上就是去酒吧喝酒,喝得天昏地暗,吐得不省人事,靠酒精麻痹自己。
他害怕清醒,害怕想起从前,更害怕面对现实。
清醒的他只要一睁开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与慕容雪在一起的情景来;每晚一闭上眼,依然是慕容雪的样子。伸手摸摸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就像他那颗空荡孤寂的心。
漫漫长夜,他被刻骨的思念与锥心的疼痛折磨着、凌迟着。
思念是不见血的刀,每一刀下去,都是看不见的伤口。
越是思念,心越孤寂;越想忘却,越被铭记。
过去就像一根无数带刺的铁链,将他紧紧缠绕,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扎得他全身鲜血淋漓。
慕容雪就像一根刺,嵌在他的心灵深处,连着血,带着肉,拔出刺,却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那个空洞就像一张可憎的嘴巴狰狞地嘲笑他,冒着丝丝寒气。
白天,变得从未有过的漫长;夜晚,变得从未有过的孤寂;内心,变得从未有过的哀伤;生活,变得从未有过的沧桑。一切,黯然失色,毫无意义。
身旁的人从不提及慕容家的事情,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任凭欧阳胜寒如何发泄,他们只负责善后。
欧阳胜寒浑浑噩噩地过了半年,终于在又一次宿醉后,清醒过来的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消沉下去了,便按照父亲的意愿,申请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研究生,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埋头苦读。
3个月后,欧阳胜寒如愿成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经济管理系的研究生。
欧阳胜寒决定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决裂。
头脑聪明、长相俊逸、冷漠倨傲、学习优异的他很快成为全校的明星,他的身旁,从未缺少各种肤色的美貌女伴。
在那些女子眼里,欧阳胜寒不仅有着西方男子高大健康的体魄,还有着东方男子俊逸优雅的相貌。他时而冷漠高傲,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冰冷无情,时而深情款款,看似平和漠然,却保持着谨慎的疏离。
对于常年生活在西方的女子而言,他是那般魅力四射,神秘莫测,他就像一个谜,让她们趋之若鹜,甘愿沉迷。
欧阳胜寒似乎也乐意与她们交往,喜欢看女伴们在他的魅力攻势下变得如同温顺的猫咪,任他为所欲为。
可是,每当与别的女伴疯狂之后,他的内心会感到无比空虚与寂寞,心里如同长满了荒芜的杂草。
每到夜晚,看着躺在身旁的陌生女伴,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令他身心变得柔软的女子来:她有着柔软乌黑的秀发,淡淡的黛眉,浓墨的睫毛,清澈的眼眸,绯色的唇瓣,剔透的肌肤。她会在他怀里撒娇,用柔软的嗓音告诉他心底的秘密,与他一起憧憬未来。她喜欢与他十指相扣,喜欢用脚指头去挠他的脚板心,还会用小猫一样柔软的手指去抚摸他长出来的胡茬。对了,她最喜欢在他熟睡后,用自己的秀发拨弄他的鼻孔,让他忍不住打喷嚏。
他喜欢听她在浓情蜜意时说的那句“有一天我即使忘记了自己,也不会忘记你”。
可是雪儿,当初誓言犹在耳畔,你为何却无情地离我而去?!
“雪儿。”无数个孤寂的夜晚,他会在同样的梦境中醒来。
睁开眼,迎接他的,是孤寂漫长的黑夜,以及身旁不知名的女伴。
一滴清泪,情不自禁地滑落在枕上。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不管他交往多少女人,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替代心中的那个人。
越想忘却,越不能忘。永世难忘,所以不忘。
雪儿,为什么?黑夜中的欧阳胜寒无语问苍天,苍天终不语。
后来,在父亲的安排下,花城高端集团的千金岑美媛来到美国,成为他的陪读。
岑美媛与慕容雪是中学校友,曾与慕容雪并列评为花城一中的校花。她是那种身材高挑、时尚妩媚的优雅美女,早年就对俊逸轩昂的欧阳胜寒倾慕不已,却因欧阳胜寒身旁有号称“花城之花”的慕容雪而未能如愿。如今有了欧阳世恒及自己父母的支持,自然是喜不胜收,甚至不惜放弃与男友章启佑多年的感情,只身前往美国。
对于岑美媛的到来,欧阳胜寒既没表现出特别的热情,也没表现出过于冷漠。对他而言,除了慕容雪,所有的女人都一样。
就这样,欧阳胜寒用4年的时间,修完了研究生与博士的所有课程,并且以各科A 的优异成绩顺利完成学业。
随后,他进入曼哈顿华尔街的一家跨国金融机构任职。
半年前,岑美媛与欧阳胜寒在美国订婚。
一个星期前,眼看时机成熟的欧阳世恒安排儿子回国接手世恒集团,同时催促欧阳胜寒与岑美媛尽快完婚。
只是,世间最难掌控的事情便是未来,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谁也没料到,欧阳胜寒回国仅仅一个星期,就因一个鬼使神差的电话,再次与分别5年的慕容雪联系在一起。
电视里,儿子抱着慕容雪奔向救护车的一幕深深地刺激着欧阳世恒。欧阳世恒没料到的是,在儿子心里,始终未能放下慕容雪。
欧阳世恒深邃的眼眸中暗影重重,欧阳世恒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焦急地在办公室踱步。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响到了第四声,欧阳世恒待抓起电话听筒,没好气地问:“谁?”
对方的话令欧阳世恒脸色一变,马上换上一种谦卑的语气:“喔,王副市长,抱歉,我刚才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业务,失敬失敬!”
“刚才看见新闻,得知贵公子甫一回国,就有见义勇为的壮举,真是将门出虎子呀。”王副市长说。
欧阳世恒闻言,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脸色立即由阴转晴:“感谢王副市长的关怀,作为一个花城市民,能为花城人做点事是应该的,应该的。”
王副市长又与他在电话里谈到了世恒集团最近的几个重要项目,相互交换了意见,这才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欧阳世恒一扫阴霾,果断吩咐一旁的助手:“力伟,给所有报社的总编打电话。”他果断地吩咐一旁的助手。
欧阳世恒知道,该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手软了。
是的,为了儿子,为了世恒集团,他必须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