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灾民很多?”景琂听着庭生带的话,皱着眉头,心头是压制不住的怒火,“这次朝廷已经提前筹款筹粮,在水灾严重的地方甚至周围郡县都设置安置点免费发放粮食被褥,就是考虑灾民要外出讨生活,沿路这么些郡县,竟然都安置不了灾民?”
庭生见景琂发怒,低头不吭声。景琂其实心中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钱款粮食有没有落实下去,户部的责任最大,而户部,责任人在柳澄。
“庭生,看来这次赈灾要交给你了。”虽然少不了会让岳父大人不快,不过景琂想起十年前,梅长苏劝说自己与誉王争夺赈灾的差事,不是为了沽名,而是因为如果没有可靠的人,赈灾钱款难以抵达灾民手中,真正受苦的还是百姓。如此计较,即便岳父大人不快,也顾不了了。
“是!”庭生志得意满,就如当年的景琂。
景琂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想起梅林,“梅林不肯回来,是否安全?”
“查过了,那个镖局是江左盟的产业,应该有人照顾她。”
江左盟,也罢,没准能让她找到梅长苏。景琂不再言语,忽然觉得有点寂寞。
没几天时间,京城里果然建成了几个临时安置点,官府提供简易棚屋供灾民居住,每天定时统一分发食物,灾民不用风餐露宿,街头偷盗抢劫的事情也少了。
梅林惦记那母子三人,特意去几个安置点寻找。但见安置虽然简陋,但井然有序,还有士兵专门看守,梅林看着,觉得好是好,但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事情没有做,而且是让人担心的事情。
“公子,你怎么在这?”梅林回头一瞧,竟是那年轻母亲,收拾了一下,看上去干净清爽,梅林高兴地迎上去,“你们还好么?我找了好几处安置点了。”
“多亏公子给的食物,能坚持到官府开了安置点给我们居住,每天发固定口粮。”小妇人意识到梅林是来探望自己的,不由有些感动,却又困惑这素不相识的公子为什么这么热心。
“孩子们呢?”梅林没留意小妇人的困惑,只顾问自己关心的问题,那两个脏兮兮,眼睛都无力睁开的孩子,实在让人牵挂。
小妇人犹豫了,眼神躲闪道,“没什么,闹肚子,在屋里歇着。”梅林见她不自然的样子,反而好奇,一定要让小妇人带路,妇人无奈只好不情愿地带着梅林进了一个屋棚。
俩孩子都在席子上缩成一团,梅林看着却不像是睡着,倒像是神智不清昏迷,面容苍白,再看四肢,手脚发冷,伸手探探额头,果然发热,
果真是所谓墨菲定律,不想发生害怕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生。当时小公主发热,那是在正常健康的身体前提下,而这孩子发热,在疫区环境呆过,且又有腹泻症状,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梅林终于明白自己担心的是什么,上课的时候也学过,水灾之后最要注意严防疫病传播,其中痢疾霍乱等疫病的表象都是腹泻,严重导致脱水,死亡,而且古代厕所消毒不到位,更容易传播。
小妇人见梅林表情严肃起来,连忙解释,孩子只是饿了几天,吃到东西不适应,闹了下肚子,公子千万不要声张。
梅林奇怪,“有病为什么不赶紧说出来?”
“公子不知道,听说灾后一旦得了什么发热的毛病,都会被赶出去单独看管着,任其自生自灭,就等于送死了,我们孩子肯定不是什么疫病。”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梅林哭笑不得,“隔离不是不管,有病不治,只会更严重。”
妇人分辨不得,只是眼泪汪汪看着梅林,梅林叹口气,安慰道,“放心,我是大夫,我会治好这两个孩子,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