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一辆已开动却无法回头的列车,所有的外力对它而言都已化为零。刹那问,离了那么远,使人无法再回到从前,找回以往的岁月,也无法停下来去欣赏路边的事物。一切都在擦肩而过。由于家中的种种原因,她离开学校,去他乡求学,在朋友的来信中,得知他在校园里找不到她,而向她们打听消息。她想起来了,转学的那件事实在太突然。在那学期的最后一天的考试,也是最后一科的考试,下课后,她的家长便把转学事手续办了个“圆满”,她来不及向他道别,因此他当时并不知道。她想:他一定会怪我的。在焦虑之下,她写了封信给他,接到他的回信,并知道他不介意没有道别的离别,她心中的担子才逐渐轻下来。后来,她又一次转学,给他写信后,算一算时间,他也该毕业了。这封信便成了一封没有目标的信。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封信他是否收到,她一直在等待着,希望能够等到一封来自远方的他的来信。“等信的心情真的好累!”她无数次发出感慨,在等待中,她有过埋怨,这是一个不知道应该还是不应该埋怨的埋怨。但在其中,她一直都在感谢,感谢他给她带来的一切。
等信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终点;等待的岁月,她会用一生去试。因为每个人都等待,等待着许多的事情,等待着从未拥有过的期待!她坚信,一切都会好的!
如果下次遇到那个女孩
春节那几天,我一个人过。虽然家在西安,可我不愿呆在家里,我不喜欢过节时来来往往的人,不喜欢那些无聊的应酬,更不喜欢一张张虚伪的笑脸。
家里又来了不少人,我找个借口出去了。我喜欢一个人走在喧闹的大街上,看那些急驰而过的名车,看那些时髦漂亮的女孩。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五路口,五路中附近有许多盗版书店,我很爱去那儿,钻在书堆里,花不多的钱,选一两本喜欢的杂志书籍。装在口袋里,然后再进别的书店,总有一种做贼的感觉,于是又掏出来,捧在手里,招招摇摇地走出来。也许是当前经济不景气,那里总有大喇叭在喊降价处理,虽然都不是真货,但对于我这种囊中羞涩,而又爱慕虚荣的学生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过年嘛,中国人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买衣服,买书,买一些小玩艺都花不了多少钱。我估摸着家中的客人也该走了。我调头往回走,走到车站,坐不坐车呢?来的时候就是走路的。我有理由不让自己走,就抬脚踏上了车,我站在车中间。扶着扶手,低垂着头,车启动了,我一个趔趄,猛一抬头,我对面竟站了一个女孩。让我吃惊的是她竟然很像《东京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铃木保奈美,我呆住了,我很喜欢看《东京爱情故事》这部日剧,对其中的女主角又很迷恋,这曾是我想出国去日本的一个重要原因。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还好我能控制自己,没让自己继续失态,可头却不敢抬了,就看着窗外,用眼角的余光继续看着她,窗缝中吹进的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飘了飘又落下,小巧的脸庞,小巧的鼻子,不大不小的眼睛,血一样红的薄唇,这一切映入我的眼睛,我强迫自己一定要记住这张脸,这脸让我震动。
我很想像一对老朋友那样,走过去对她轻轻说声“Hi”,然后站在她旁边,看着她,但我从眼角的余光中发现,她并没有注意我。我长得很普通,虽然朋友说我像“施瓦辛格”。但我却以为那是取笑。我多么想这时车上窜出一个歹徒,要抢她的东西,然后我就像超人一样,大喝一声“住手”,然后制服歹徒。但车厢里很平静,不像有歹徒的样子。如果要说有像歹徒的,那就是我了。我又多么希望车坏在半道上,然后我和她一起下车,我追上她,问她叫什么名字,然而车很平稳地行驶着。
我失望了,我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勇气,为什么不走过去问她叫什么名字,车慢慢地行驶着,到了安仁坊,我看到她动了一下,然后转身下车了,我的嘴动了动,一个字也没喊出来。我呆呆地站在车上,动也不动,一直到了目的地,我下了车,心中还在想着那个女孩,那个酷似铃木保奈美的女孩。
回到家中,我还在心里默念“铃木和安仁坊”。我告诉自己,机会从不等人,可遇不可求,如果下次遇到那个女孩,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迷惘的心
春天的雨水特别多,雨一直在下个不停。同学们都陆续回家了。过了许久,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冰儿,铃儿和我。我们三个是好朋友。玲儿又在责备:“这鬼天气,雨一直下个不停,再不停天都快黑了。”
冰儿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拿几张废报纸盖在头上跑回去算了,反正明天是双休日不上课。跑到家洗个澡就没事了。”
“好主意!”铃儿说。我们说做就做。在半路上,我突然停住了脚步,我望着一位站在街口的男孩。我和他你看我,我看你。这时,铃儿突然跑过来说:“雪儿,发什么呆呀,快走吧,再不走你就快变成落汤鸡了。”我回过头匆匆地向家跑去。
第二天,我依旧背着吉他去培训班学习,依旧在夕阳装扮大地的时候回家。在那个街口,我又看到弹琴的男孩。下意识地望去时,依然触碰到一双默默的眼睛。我转头,正了正肩上的吉他,依旧飞快地走开了。琴声和歌声在身后变得忧伤而低沉。只有夕阳无恙,红得像要燃烧整个世界。
以后我每天都听到那歌声,我都在那双眼睛的追随下走过那个街口。
终于有一天,那个男孩没有再唱歌,他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做我的朋友,好吗?”我吓了一跳,对于面前这坦率的男孩,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心里慌作一团,只有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我那副表情大概很怪,以至于他迅速低下头,急急地说了句:“你想想,明天回答我!”然后转身离去。夕阳中,我看到他高挺的身影好洒脱,充满了自信。
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早早地来到了学校。对冰说:“他,他说要和我做朋友。”
冰儿笑着说:“是那个会弹琴唱歌的男孩吗?”我点点头。
冰儿故意说:“谁让你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难怪人家要和你做朋友。如果换了我是男的,我也会和你做朋友的。”
我打了一下冰儿说:“这时候你还说风凉话,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冰儿拉了拉我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我看,这事得和你父母说一说,或许他们会给你拿主意。”
那天晚饭时,我告诉爸爸妈妈说有个会弹琴唱歌的男孩要同我做朋友。他们惊讶得把举到嘴边的饭碗又放下了。瞪圆了眼睛望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继而是妈妈的一连串问话和双亲的激烈讨论,最后给我的回答却是——自己处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爸爸妈妈对待这件事的那副紧张样子,却使我再不敢从那个街口走过。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位男孩。但我的境况却似乎有一种古怪的变化:原来很少过问我学习情况的爸爸妈妈,如今却总是时时督促我专心学习。
开始不明白,后来明白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哦,妈妈,难道我在你们眼里不再是纯纯正正的小女孩了么?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悲哀。
开学了,一切又恢复正常,七天后却突然收一封从外地寄来的信。拆开来看,竟是那男孩!我惊讶极了,不晓得他是如何知道我的地址和姓名的?信的内容很简单,他告诉我说他正在外地读书,鼓励我好好练琴,好好学习,仍然是为了那个问题,他期待我的回答。我望着那满页劲健清秀的字,心里一片茫然。
我没有回信,虽然我已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那天的日记,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一切仍是迷蒙的。假如我的记忆中没有那个清纯的早晨,假如,我未曾看见艨胧的雾里,他那双朦胧的眼睛,那么,我们现在唱着的也许不是这一支歌,可能是欢快的曲子。
那个春天早已成为记忆,17岁的今天,我又想起l6岁的故事。心里仍旧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我明白,一定是什么东西使得爸爸和妈妈,以至于我自己,都把这“朋友”理解得过于复杂了。而我始终不明白,本是清清纯纯的友谊,为什么在摇篮中就被扼杀?普通的“朋友”二字,为什么在中学生身上,竟会有如此丰富的含义?
我找不到答案,就如同在那个春天里我无法从爸爸妈妈那里找到答案一样……
从那以后,那个男孩再也没有来信,他彻底绝望了,我也更加努力地学习,考进了理想中的重点高中。踏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投入到另一个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