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接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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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女儿的忏悔(2)

第一次看见他,是高一刚完成新生报到的军训。他并不是那种十分帅气的男孩,但全身都散发出吸引力,在后来一年半的接触中,我才明白这吸引力来自他本身——洒脱,率直的个性。

他的学习成绩很好,是班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在数学和物理这两门学科。他篮球打得也很棒,抢篮板是他的专长之一,听他自己说,他的三分射篮也很准。自《灌篮高手》风靡校园后,更多的人开始关心篮球,高二学校组织的篮球赛中,还加入了女子比赛,作为班中的主力中锋,我便向同桌的他请教起来,开始了我们之间的接触。

同样喜欢蓝色,可他却不是忧郁型的男孩子。高一下半学期,他的开朗与自信,吸引了更多女生的目光。不久,便传出了他与另一名女生的故事,我甚至亲眼看见过她坐在他自行车的前杆上为他擦汗的情景,天知道那时我的脑海中都想了些什么?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问自己:“真的喜欢他吗?”于是我决定遗忘。

高二了,老师似乎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于是他的座位便换到了我前面,也许掩饰得太好,好到连自己对这番变动已没有什么感觉。我想:我已经忘了。这半年来,我们的谈话无非是学习、篮球,没有别的什么了,而他与那位女孩也不再有什么故事。

渐渐的,好友开始说我“重色轻友”,作业本总是先借给他,不管他有没有开口,而他也同样先将做完的作业给我,这种默契,我又开始问自己:真的忘了吗?

没有任何新的发展,我的心也已静如止水了,有没有忘已不再重要。我们只是朋友,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现在,仍保留着他送的惟一一张圣诞贺卡,一张蓝色的卡,也许今后我会一直保留着,或许因为它是蓝色的。或许因为是他送的——一个同样喜欢蓝色的男孩。

致天国的故友

窗外飘着纷纷细雨,窗台的勿忘我在细雨中摇曳,随手采下一叶淡紫的花瓣,轻轻吹着,飘人远方的雨帘,多么像一只忧愁的蝴蝶,不忍离去也得离去。心随那只愁蝶,漫步苍穹,静听风雨轻诉,独自撑一把思念的伞,蓦然回首……

云,好久不见了,你在天国还好吗?你可知我好想你?你什么都没对我说,就匆匆地走了。你的离去多么像今天我随手抛飞的花瓣,留下孤寂的我在远方无声地哭泣。你舍得吗?

寒冬一别,竟成了我们的永别,你可知我是多么难过,多么伤心。十年的同窗,知心好友,我连你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你可知我多么内疚,多么心痛!

那年你告诉我你跌断了脚,休学了。我紧张地问你:没事吧?你爽朗、乐观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来:没事,你放心,我会好的,我一定等你回来。听了你对我的承诺,我放心地松了口气,那时我哪知你正饱受着骨癌的折磨,正面临死亡。本想在你生日那天打电话给你,可由于想念,我提前打给雯,没想到就听见了这个让人心碎的噩耗,顿时夺眶的泪水淹没了我,淹没了我的世界,留下的是我悲痛的、伤心的、永无止境的思念与内疚。你走了,狠心地抛下你对我许过的承诺。你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

那年年底,我回国了,轻轻地走人你我以前的世界,那熟悉得令人心颤的地方,坐在你睡过的床上,我歇斯底里地呼喊:云,你回来,你说过你好想我,希望我快些回来,你在等我。而今,我回来了,你在哪?屋里静悄悄的,屋外传来你母亲轻声的啜泣。景物依旧,故人何在?云,难道你忘了你对我许过的诺言?你从未欺骗过我,为何这次你却失约了?你能回答我吗?回答我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风声,我依然伫立窗前。无尽的夜色弥漫着整个天空,如果苍天有眼,可知我的心事?那么,待雨过天晴,找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我托星星给你捎去一份暖暖的思念,你会收到吗?我将在梦里等待你的回音,别忘了我们梦中的约会……

微笑

刚升人初中,第一天上课,我分到了一个同桌。

他,高高的个子,很胖,脸是圆形的。眼睛很大,可鼻子、嘴都很小,想必这次军训,他很难熬过去。

每天军训都是在烈日下进行的。齐步走、正步走、向左转、向右转,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得很好。他在我前面,看得出,他一步一步地挺着走。最使我感到吃惊的是,每一天检查15分钟站立,他都一次次地挺下来了。

时间慢慢推移,军训他拿到了第一名,同学们为他高兴,他也总是一笑了之。

如果说,军训是考验我们身体上的能力,那么学习,就是考验我们头脑上的能力。

这一天很有趣,班级同学似乎像商量好了,都穿着校服。第一眼看见他,心想:不知他学习怎么样?因为他是一个爱学并且是爱玩、爱惹人生气的人。

大概是天意,在别人的换座热潮中,我们俩还是同桌。这时候看他,还是一样胖,不过比以前要可爱、要帅得多了。

突然有一天,数学课下课,他久久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不停地眨着眼睛,摇晃着头,我以为他又犯神经了,就故意对他说:“喂,你没看见吗?我要出去,快让道,快让道。”我狠狠地说。

而他呢,反驳回来:“你!”唉,他的“长篇小说”又开始了,没完没了地说。听了就让人烦。

上课铃声响以前,他对我说:“我的头好晕,看不清东西。”我心里想:“这下可好,我可以打发你走了。”我装出很担心的样子,对他说:“呀!那可不行,必须去一次医院,检查检查,万一得了什么病,那可怎么办呀。”他信以为真。下午去了医院。可这一走,他就再没回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班长他们经常议论。

今天班会上,老师走到讲台上,默默地站了许久,眼中露出一丝伤感。用她那带着颤抖的声音,告诉我们:“同学们,咱们班吴桐同学,已经很久没有来上学了,他到医院检查,医生说他的小脑杆上长了一个肿瘤。”当全班同学听完以后,全都惊呆了,他家的情况,谁都知道,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治病吗?接下来,便是同学们的捐款和写慰问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我们心中已经忘了他,可在我旁边的那张椅子,那张桌子,那个画着“三八线”的另一边,仍然空着,没有人来。

突然有一天早自习,班长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今天下午,班级干部要去看吴桐,你必须去啊!”

“知道了!”我不知自己的回答是高兴还是悲伤。

我们买好了水果、鲜花,还有一封写满了祝福的话及全班同学签名的慰问信。带着这些礼物,我们来到了吴桐冢。

家很小,他躺在床上,刚刚做完手术的他似乎有些伤感。我看了看他,他变了,他变得冷静了,不爱说话,也变瘦了。眼睛不再是当年那么有神了,嘴也不像以前一样爱动了。他看到我们,眼圈都红了。

我们给他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有趣的事,听到好玩的事他的脸依然生动。这时,他妈妈告诉我们,他的血管都扁了。我们愣住了,彼此看着对方,久久没有说话。我们对他说:“别那么忧伤,你不是想上学吗?那就要好好吃饭,爱护身体,这样身体好了,才能上学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伤感,望着我们每一个人。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笑一笑。

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们该走了。临走时,我们对他说:“吴桐,我们等你回校。”这时再看他,嘴角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一丝微笑。笑得很可爱,像以前一样。我们高兴得欢呼起来。

在回来的路上,我想:为什么他想回到学校,因为他没有机会了。

笑是一种威力,每当我碰到烦恼时,我就想起他的笑脸。每当我遇到困难时,我总是对自己说,无论多么困苦,都要笑一笑。他的笑一直在我脑海里浮现。

我向天空大喊,发自内心地喊:“吴桐,等你回校!”

女儿的忏悔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当我耳边再次听到这首歌时,我的眼睛又模糊了……

总以为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再需要母亲的扶持。于是,对母亲那善意的关心和唠叨也渐生反感。每当天冷母亲叮嘱我多加一件衣服时,我总不耐烦地回答:“我难道自己不知冷暖?”或者干脆不加理睬,只当没听到;每当母亲看我忙,想帮我整理零乱的书本时,我也不再像上小学时那般乐意,而是不满地皱眉:“不要老动我的东西,我自己整理,真多事!”每当母亲好心劝我要和同学友爱团结时,我就跑上楼,“砰”地关上自己的房门,表示抗拒;每当听到母亲说:“你现在还小,不懂事:还是需要我的……”我就大吼:“谁说我还小不懂事?我都十九岁了!”这时,母亲的眼睛黯淡了,显得无奈与凄楚:“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女儿,你还小,我不怪你。”而我却认为母亲是做作……一幕幕,那么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开始痛:多难道就因为自己长大了,就可以不顾母亲的感受吗?就可以任意地伤害母亲那对女儿无私的爱吗?我的双眼再一次模糊……

记忆里,挺深的一次。那次,母亲病倒了,在医院里打吊针,整整三天。在这整整三天里,弟弟经常跑去医院看望母亲,而我却几乎没有想过应该去看看她,甚至没有一句问候!要知道,这对病中的母亲是一个多大的伤害啊!我居然如此残忍!更何况,母亲的病是因为我而生的!后来,我还知道,一位邻居曾问过母亲:“你女儿怎么不来看望你?”母亲平静地回答:“她学习忙,没有时间,有儿子来看看我就可以了。”母亲!我此刻心中的愧疚不知有多深,我真不知如何才能为自己当初的残忍赎罪。

我还清楚地记得,奶奶曾说当初母亲生我的时候,家里很穷,奶奶要把我扔到车站里让人捡走。是母亲,哭着不肯,硬是要亲自把我抚养成人。当时,母亲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十多块,可是,母亲却把二十块钱花在我身上,而母亲和爸爸却过着每月只有十三元生活费的生活!我怎么想像当时的生活!爸爸得了胃病,至今仍未好,而母亲,也为此留下许多病根……母亲为我如此含辛茹苦,可得到的却是女儿的不理解和冷漠,母亲啊!我怎么能向你乞求原谅?!

也许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对这份伟大的母爱不知珍惜而今,我独自在异乡求学,在经受了太多的孤独。太多的不平,太多的冷漠,太多的屈辱,再次回首时,我才发觉,当初这份母爱有多么珍贵!在我生病时,在我不高兴时,在我孤独时,在我失败时,在我忧愁时……我想家!我想那温暖的港湾!想你——母亲!我好想!好想!好想重温那份母爱,好想母亲那安慰的、鼓励的、理解的眼神!我是多么希望此刻母亲就在我身边,安抚我那颗寂寞的心,给我温暖,给我支持,给我无限的慈爱啊!母亲!我好想你,好想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忍不住又哭了……

母亲,接受女儿迟来的忏悔吧!从今以后,我不再顶撞你,不再对你皱眉头,不再把你关在门外,不再对你不理不睬,不再对你冷漠无情。母亲!原谅女儿的过错,好不好!

母亲,女儿这次真的长大了,在女儿经历人情冷暖之后,终于理解了你的爱,理解了:在这人世间,母爱永远是最纯、最无私、最感人、最伟大的。永远是儿女前进路上的一盏不灭的灯。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当我耳边再次响起这首歌时,我的泪又流出来了,我对自己说:这个星期,我一定要回家!我要看望爱我疼我的母亲,并请求她接受女儿这份迟来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