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海鳄神轻功不怎么高明,在屋顶走动时,自然弄出了声响,屋内的人早已警觉。但听得飕飕数声,几个人上了屋顶,褚万里的声音喝道:“阁下深夜来到王府,意欲何为?”
只听南海鳄神操着嗓子嘶哑的粗声道:“我找徒儿来啦!快叫我乖徒儿来见我。”
只听褚万里喝道:“原来是四大恶人中的岳老三!谁是你的徒弟?镇南王府之中,哪有你这等恶人的徒儿?快快退去!”
突然间嗤的一声响,半空中伸下一张大手,将厅门上悬着的帘子撕为两半,人影一晃,南海鳄神已站在厅中。他豆眼骨溜溜的一转,已见到段誉,哈哈大笑,叫道:“老大说得果真不错,乖徒儿果然在此。快快求我收你为徒,跟我去学功夫。”
木婉清听到南海鳄神还想闭着段誉拜他为师,焦急之下,早已忘了之前与虚竹的约定,低声说道:“师公,求求你帮帮段郎,他定然不愿拜岳老三为师的!”
虚竹看了一眼帘子里边,说道:“不急,那屋子内有高手,就算是他们老大段延庆进去,也讨不了好,更别说这南海鳄神了,你瞧着吧,不一会这南海鳄神便会被打出来的!而且,我看你那段郎的内力也不弱,至少比云中鹤强了一大截,想来这几日里他颇有些奇遇。一会,段小子若是动手,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薛萍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猜测道:“难道,段公子学会了那北……他是从哪儿得到的?”
虚竹笑道:“我猜,他是和我们从同一个地方得到的,你忘了,那天我们在哪儿碰到他的么?以他的本事,想要出来,只有那么一条道,所以,那卷轴应该在他的身上。”
“应该是了!”李清露经虚竹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段誉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内力提升的这么快。
正说话间,忽听得“砰”的一声,南海鳄神从屋子内倒飞了出来。原来,他一进屋便打算去抓住段誉,哪知却被镇南王给挡住了,在南海鳄神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三掌便将南海鳄神打出了屋子。
南海鳄神心下暗惊,问道:“你是谁?我来带领我的徒儿,关你甚么事?”
段正淳微笑道:“在下段正淳。段誉是我儿子,他要拜师,自然要经过我的同意,可是,我怎么不知道誉儿拜了你为师?”
南海鳄神又去和段正淳争辩,段誉也在其中插嘴,几句话间,便约定了三招之内,若是南海鳄神打不倒段誉,便须拜段誉为师。
约定好后,段誉走上两步,和他相对而立。段誉仗着从卷轴上所学的凌波微步,与南海鳄神纠缠了百十招,最终在段正淳一阳指的帮助之下,打败了南海鳄神。南海鳄神倒也耿直,说拜师便拜师,丝毫也不含糊,跪倒在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向段誉连磕了八个响头,之后便纵身跃起,上了屋顶,几个闪身间,便消失不见了。
南海鳄神走后,段誉含含糊糊的将得到步法的经历说了一边,却删减不少,于山洞、玉像、裸女等等,略而不提。
保定帝知道了段誉有如此奇遇,心中甚为高兴,摆驾回宫,将空间留给了段誉一家人。只是,他却不知道,现在的镇南王府的屋顶之上,伏着好几个人。
南海鳄神走后,木婉清拍拍胸口,低声呢喃道:“谢天谢地,幸好段郎碰到了那四个神仙,学到了如此精妙的步法,才避开了今日的祸事。”祈祷罢,突然发现李清露三女正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略一回想之前虚竹与她们的对话,不由得惊愕异常,低声问道:“师父,段郎刚才所说的四位神仙不会就是你们四人吧?”
李清露三女对视了一眼,只听李清露说道:“段小子的那套步法乃是我逍遥派的不传之密,要不是逍遥派的掌门允许,那小子岂能学了去?”
“逍遥派?掌门?”木婉清惊愕的看着虚竹,低声道:“师公就是逍遥派的掌门吗,逍遥派一定很大很厉害吧!”
“厉害那是肯定的!”李清露微笑着说道:“只是,真正属于逍遥派的门徒的人,包括掌门,也就是这小贼,现如今一共有十四人,我们姐妹三人都算不得逍遥派的人。当然,你拜在了我们姐妹三人门下,也算不得逍遥派的人。”
“十四人?”木婉清错愕道:“这么少?”
李清露叹息道:“是少了点,不过他们之中最弱的,也有和段正淳一拼的本事吧!”
几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到屋内一人呼喝一声“什么人?”接着,便是“砰”的一声,窗户被震了个粉碎。木婉清抬头看去,只见那被震碎的窗外站着一个中年女子,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木婉清一见那人容颜,失声叫了一声,却被眼疾手快的小辰给捂住了嘴巴,隐约间,能听出木婉清的呼唤:“师父!”
段正淳向外瞧去,只见昔日的情人秦红棉突然现身,又是惊诧,又是喜欢,想要说些体己的话语,却因正妻刀白凤就在一旁,怕惹了刀白凤,不敢说出口。
只见秦红棉双手各持一刀,刀身细如柳叶,发出蓝印印的光芒,正是见血即毙的修罗刀。双眼瞪着刀白凤,咬牙说道:“刀白凤,可算找到你了!”
刀白凤也不甘示弱,道:“狐狸精,又来**别人的丈夫来了。”
这两个女子十八九年之前便因妒生恨,结下极深的怨仇,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听“当当”两声响,秦红棉双刀齐出,快如飘风般近前,向她急砍两刀。这“十字斫”是她成名绝技,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曾丧在她修罗双刀这毒招之下。刀白凤抽出拂尘,及时格开,身形转处,拂尘尾点向她后心。
段正淳见这两个女人相斗,一时间好生尴尬,一个是眼前爱妻,一个是昔日情侣。他对刀白凤钟情固深,对秦红棉却也是旧恩难忘,但见两女一动上手便是生死相搏的招数,不论是谁受伤,自己都是终生之恨,喝道:“且慢动手!”斜身欺近,仗着武功高强,拼着自己身受一拳两脚,总算解开了二女的缠斗。
此时,段正淳才有闲暇问秦红棉道:“红棉,你是专程来看我的么,准备在这里常住么……”话未说完,却听到一旁的刀白凤冷哼了一声,段正淳尴尬一笑,不再言语。
秦红棉瞥了一眼,说道:“我听说婉儿曾经和你儿子段誉在一起走过,这次过来是来寻婉儿的,与你何干?”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段誉一听提到木婉清,精神大震,说道:“你就是婉妹的师父么?我听朱四哥说她随她的师父一起去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秦红棉一听段誉叫的这么亲热,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和婉儿之间……你俩个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誉脸色一红,扭捏道:“我……我……婉妹说要嫁给我,我也没有拒绝。我们……我们……”
段誉话还没有说完,却见秦红棉脸色大变,道:“不可以,你和婉儿绝对不可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段誉大惊道:“为什么?我有什么不好?”
段正淳见秦红棉反应如此激烈,顿时也脸色大变,说道:“红棉,难道……难道婉儿是我们的……”
秦红棉点了点头,对段誉说道:“你和婉儿绝对不可以!”
段正淳也道:“绝对不行!”
段誉脸现绝望之色,大声叫道:“爹爹,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阻止我和婉妹在一起?为什么?”
刀白凤此时似乎猜到了什么,惊问段正淳道:“难道誉儿口中的木姑娘是你和她的女儿?”
段正淳叹息一声,道:“冤孽,冤孽啊!”转头对段誉说道:“因为她是你妹妹,亲妹妹!”
段誉胸口如遭重击,脸色一片惨白,叫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仰头摔倒,就此晕了过去。
秦红棉看了段誉一眼,又瞪了段正淳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干的好事!”说罢,转身跃上了屋顶,就此离去。段正淳急忙出言挽留,秦红棉却头也不回,消失在了夜幕中。
刀白凤见段誉晕倒,赶忙抱起儿子,送入他卧室之中,替他盖上了被,再搭他脉息,只觉脉搏均匀有力,实无半分虚弱迹象,只是气急攻心,故此晕了过去。
段正淳见刀白凤回来,忙问道:“不碍吧?”
刀白凤不答,只是说道:“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说罢,突然间飞身而起,从窗口跃了出去,双足一登,跃到了对面屋上,跟着几个起伏,再无声息。
段正淳欲要留住,但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任由刀白凤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