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吻别童贞:那些心酸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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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风信子1

又是一个夏日的清晨,阳光带着醉意懒洋洋地洒在静谧的公寓阳台上,风中弥漫着时而浓郁时而淡雅的风信子花香。茜瑶用丝带系着自己拦腰的乌黑秀发,忘情地拉着小提琴。

这种和谐的境界却又充斥了一种不和谐的声音。茜瑶拉出的流畅的小提琴曲,来自右边;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来自左边。中间隔着很繁茂很香浓的风信子。

风信子尽露精髓,严严实实地吸引住又包裹住左右两户人的视线,让左右两家看不见彼此,多出几分浪漫神秘。

茜瑶纤细的双手抚动心爱的小提琴,悠扬的琴声流淌而出,淹没整个小院,充斥着欢快与和谐,风信子在风中晗首示意,对着美丽的华章表示折服。“咳咳咳”,左边又开始“伴奏”了,这杂音,几星期一直努力破坏这高雅的氛围。夜晚,皓月当空的时候,茜瑶隐隐听见隔壁剧烈的咳嗽声。茜瑶上网,洗碗,写毛笔字或者读书,都隐约可以听见那绝望的咳嗽声。

每当茜瑶在阳台的花香中拉琴的时候,咳声总是殷勤地不约而至,使流淌着的琴声荡起千层涟漪,使空气凝结,茜瑶的眉头拧出两朵花,多想掀开风信子冲对面喊上两声。然而咳嗽声中刻意的压制谁人听不出来,左边是一个充满磁性又响亮的男声,他似乎尽量压小音量以免打扰到右边的茜瑶。“是个可怜的老爷爷。”茜瑶不忍呵责他,无奈地将琴放在椅子上,转身离去。

音乐是生活中的一股清泉,茜瑶决定让这股清泉滋润左边老爷爷干枯的嗓子,不要发出暗哑的咳嗽声。茜瑶只是一厢情愿,她并不知她将澎湃的曲风改为抒情的是否奏效。

太阳滑着滑梯下山,月亮踩着台阶上天探望星星,茜瑶有空就会去阳台拉琴,左边的老爷爷也会急忙赶到,决不缺席。曲子缓慢悠扬,优美动人,急促的咳嗽随乐曲渐渐缓慢下来,不再是铺天盖地,渐渐地在每小节的停顿住咳几下,渐渐地安静一阵又一阵猛咳,渐渐地休息好一阵才咳嗽几声。茜瑶仿佛看到左边的老爷爷正抚摸着自己干瘦的胸膛,青筋暴出的双手正给自己打着拍子,紧皱的眉头正随着脸上的皱纹逐渐舒展开来,表情安详且满足。

几星期后,茜瑶坐在阳台上拉琴,琴声重新变得充满激情,活泼欢快。左边老爷爷咳的次数很少了,既然康复了,就没有必要拉那么“缠绵”的曲子了。然而,左边却依然传来咳嗽声,明显是装出来的,老头的乐感很好,总是在合适的地方给茜瑶打节拍,茜瑶也很有兴致陪他玩一玩,把曲子拉得好快好快,左边传来银玲般的笑声。“怎么?不是个老爷爷吗?”

温暖的阳光中伸出一只拨动风信子花墙的手,一双清澈的眼睛透过这片花香,视线在这片鲜明中聚拢扩散,琴声骤停,茜瑶放下琴弓,凝望这张英俊的棱角分明的脸。

“早安,风信子!”左边说。

“早安,老爷爷!”右边说。

那天刚走进教室,便看到我的课桌上放着一朵白色的花。走过前,香气扑鼻。我欣喜地把它捧在手中,不经意间却发现晶莹剔透的花瓣上写着四个字:心亦流转!我矜持而淡漠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深邃眼睛。本以为无所谓的,却突然间有一些感动。整节课被这款款的栀子花香所包围,心事,便无声地滋长。

下午没课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到图书馆后面的小公园,一路追随着花香,我看到了那满树的栀子花。在午后的阳光下优雅闪烁的,却是一种旋律和一个怀抱吉他的好看的男孩侧影。

我以为那样的情景是可以入画的:大朵的栀子花点缀着的幽雅小径上,身穿浅灰色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少年把流水般深深浅浅的音符撒向天空……

我怔怔地愣在那里,恍若入梦,却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哇!真香!一个女孩美丽的身影燕子般飞到少年身边,调皮地把一朵白色的栀子花放到少年的嘴边。少年抬起头,笑笑,眼中是关爱的目光。于是我的心莫明地涌动着一丝无奈。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栀子花,花瓣上写着的字:心亦流转。

调整宿舍时,我来到了三楼。同宿舍的女孩中,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美丽的女孩。她笑意盈盈地同我打招呼,并且很友善地帮我整理床铺。于是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女孩叫佳宁,比我高一级。她漂亮、活泼,脸很苍白,但充满智慧。但是却没有人嫉妒她。因为,她善良而从无傲气。这样一位近乎完美的女孩,是几乎所有男孩的梦中情人。而那怀抱吉他的男生,又怎会放弃她而去接受一个平凡的女孩呢?

课堂上,那双眼睛仍执着地看着。于是我便迎了上去,只为那“心亦流转”。

一起走过的日子平淡而苍白。我无法表述当时的心情。最终,故事没有结局。

抑制不住更加留心并且装作不在意地与佳宁攀谈她男朋友的一切。祖逸文。我早就打听到了他的名字。在我的想像里,男孩的名字里是应该有一个“逸”字的。

佳宁说逸文的成绩是班里最好的。佳宁说逸文的球踢得特棒。佳宁还说逸文这次到市里参加演讲比赛又拿大奖了。

这一切我全部无条件地相信。逸文当然是最优秀的。

只是,在佳宁面前,我从来都是叫他祖逸文的。

佳宁毫无保留地在我面前提及逸文的一切。眉宇间就有一种甜蜜在流淌。她当然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许是我掩饰得太认真了。我也不忍心去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在我不忍心的同时,我却正在伤害着我自己。爱情本自私,那一刻,我们最不想伤害的人是自己。

佳宁说逸文最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到小公园里弹吉他。而她却不能每天都陪他,她要在傍晚参加学校艺术团的芭蕾舞培训。

我来到小公园的时候,天才刚刚下午。这时候人们大都在宿舍里睡觉。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

我坐在栀子树下,望着那条通向男生宿舍的小路,整个身心都像熔化在午后的阳光里。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栀子花的香气低低地弥漫着,像粉色的雾,散发着爱的味道。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铺满鹅卵石的空空荡荡的小路,好几次忍不住走上去,一直走到逸文出现的地方。我摘下几朵栀子花,在地上摆成了个“心’’的现状,然后在里面用粉笔写上了逸文的名字。

太阳慢慢地向西倾斜,鹅卵小径上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我急忙捧起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等逸文走近时我才想起地下用栀子花摆成的心和用粉笔写下的字。擦掉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中,我把书盖在了逸文的名字上。

夕阳落在我脸上,我迎着逸文笑了笑。

“你是茜瑶吧。”

我惊诧。

“校刊上经常有你的名字。”

虽然脸红了,心中却有些窃喜。原来他知道我的。

逸文开始弹吉他。他在学弹一首老歌,琴声总是在那几句上弹弹停停,反反复复十几回。我知道那几句歌词唱出来是这样:……只叹世间难预料,仿佛夜为我心疼,为何我会迟迟认识你,虽然我已知道我不是你的唯一……

我被歌里那种忧郁弄得有些忧伤。我觉得那是在说我,我盯着被晚霞染红的天空,一动不动。

逸文走到我身边,拿起了放在地下的书。

我慌乱地不知所措,可是他全看到了。

我吱唔道:“不知是谁……”

逸文看了我一会,然后道:“傻瓜。”

我逃似的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是周六。佳宁不用去训练了。傍晚,她收拾一番后下了楼。我知道她去小公园陪逸文弹吉他了。

我一个人在寝室里走了几个来回后,便不知不觉地也下了楼。我在图书馆附近逡巡,然后又不知不觉地上到了图书馆的四楼。

我趴在栏杆上,透过栀子树的空隙,看到逸文在边弹边唱。悦耳的琴声还有充满磁性的嗓音,和着栀子花的香气,一路飘摇,直到我心深处。

佳宁在静静地看着逸文。有时逸文会停下来跟佳宁说句什么,两人相视一笑。才子佳人,千古绝唱。

夕阳西下,两人手挽手地走出小公园。当他们长长的身影在我的视野内消失的时候,我的心就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一如此时的天空。

以后的日子,每当佳宁训练时,我便会欣喜地赶到小公园,准时而隆重,像赴什么重要的约会。

只是,我们没有太多的话。逸文静静地弹,我静静地听。花香静静地流淌,旋律静静地飞扬。这一切,是否可以入画呢?

我花了三天的功夫画了一幅油画。用大朵妖娆葳蕤的栀子花作近景,不远处是面目清秀的男孩和长发披肩的女孩。铮铮淙淙的琴声仿佛正从男孩修长的手指间溢出。女孩的一袭曳地白裙与白色的栀子花相呼相应。她静静地托着腮,目光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远处的夕阳红使这一切寓静于动,充满诗意。

我对逸文说:“画的名字叫《栀子花开》”。

看得出逸文很高兴,对我的画赞不绝口。他说:“谢谢你,佳宁一定会喜欢的。”

未来得及欣喜,顷刻间我的世界落花流水,无限无限的悲哀将我淹没。

我不知道,逸文和佳宁的爱情,究竟是怎样的轰轰烈烈。但是我终于明白,即使我一味地沉浸在爱他的感觉当中,即使我装作并不介意他是否喜欢我,然而这一切,终究是自欺欺人而已。我的眼泪伴着栀子花在风中飘落。

可是毕竟是一段经历,是一段心情。我仍不自觉地关注着逸文和佳宁的一举一动。

栀子花再次飘香的季节,逸文开始忙着找工作,而佳宁,则办理了回乡的手续。

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我在小公园又遇到了逸文。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操场上的广播传出为毕业而制造的种种湿漉漉的忧伤:当你不能再拥有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毕竟,爱他的感觉伴我走过我的年少轻狂啊!

栀子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后,我也离开了校园。在一家电台做热线,自以为是地开导和聆听一些感情方面的电话。有了一个对我很呵护的男友,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很快我们就要结婚了。也慢慢淡化了对逸文的感情。只是大学同学聚会时,大家都说他活脱脱另一个逸文。

我渐渐发现,那曾经发生在校园里的风花雪月,那悠悠荡荡的青春,其实是一枚未成熟的青果,而记忆,终将滤掉它的青涩。在某一个春日的午后,某一条似曾相识的小街,把自己浸沉在记忆中,甜蜜,便缓缓而来。

我推上背景音乐,传出的是老狼的歌声:是谁遇见谁,是谁爱上谁,我们早已记不清,是谁离开谁,是谁想着谁,你曾经给我安慰……

一晚又一晚在这样的夜里打发着时间。

那天,男友牵着我的手一起去看婚纱,突然感觉到什么不同,抬起头,那不是逸文么?深邃的眼睛正看着我。

我有些慌乱,对男友说,大学同学逸文。逸文,你和佳宁还好吧!

佳宁?她离开了,在读大学的时候她就有病了。尽管我对她倍加呵护还是没能留住她。

我有些吃惊。想说些什么,可感觉到男友紧紧拉着我的手,优雅的说着话,礼貌道别再转身离开。

那晚我一遍又一遍听着老狼那首歌。

是谁遇见谁,是谁爱上谁,我们早已记不清,是谁离开谁,是谁想着谁,你曾经给我安慰……

怎么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晓草安静的坐在拳击台上,地上散落着护具,她俯身拾起一个手套站起来,红色的皮革上有长期使用的污渍,带在手上,像个丑陋的面包。

她走到一旁的训练区,挥出去一拳打在沙袋上,被反弹开,手有些发麻。她使劲又打去,沙袋荡开狠狠撞回在身上,她没有闪躲开,于是苦笑了一下。

生活就像这个沙袋,你不去打它,它不会平白无故的还击你。可是当你有必须出手的理由,又怎么能顾忌报应会回到身上?

她很清楚,如果她能选择做个好人,就不会去做坏人。谁都不想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可是她有选择吗?

她有。她可以选择不背负沉重的包袱,独自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

她不是没起过一走了之的念头。丢下奶奶,去另一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父亲就是这样丢下她的。

狠狠心没什么做不到的,况且奶奶现在压根不记得她,不认得她……

为什么狠不下心?也许正因为她和奶奶都被亲人抛弃过。茜瑶清楚地记得,当初没有奶奶,就没有今天活生生的自己;现在,没有自己,奶奶又能依靠谁活下去?

馆长老刘说的话再清楚不过,她不怪他,谁都有自保的本能,无端被牵连到别人的是非中,并不是好事。这个世界没有多余的同情,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而王猛,她没有立场让他如此付出,她周围是泥泞的深潭,她知道雷子伸手想要将她拉出来,然而,她惹的事背的债,不是他能应付的,她若把他当成救命稻草紧紧抓,最后他会跟她一起沉下去。

她心里已经拿定主意。

王猛进来的时候,看见茜瑶正在整理护具,地板明显拖过,水涔涔的,走前凌乱的场地被收拾的干净整齐。

“别整了,明天学员一来又会搞乱的。”他走近,带着外面一股凉气,额头上却有细密的汗珠,显然一路赶的急。

茜瑶好笑的看看他,递了条毛巾过去,“照你说的,今天吃过饭,明天就不用吃了,多好!”

他接过擦了下脸,捏在手中打着转,茜瑶很想他开门见山,哪怕数落追问痛骂都好,是她让人担心受怕,活该如此。然而他却不问也不骂,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抛给她。

她接住一看,是个手机,老款式的诺基亚,七八成新的样子。

“没手机确实不方便,你知道小郭吧?就老和我一起玩的那个瘦子,他最近捣腾二手货,什么都有,我打听消息时顺手拿了个,也不值钱。万一有什么事情,你按一号键,我就能立马出现!”

他笑嘻嘻的说,两道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晶亮,泛起柔柔的涟漪,眯得弯弯,像夜空里皎洁的弦月。学着电视里超人的姿势,将胳膊抬的老高。

“拯救地球!拯救美女!”

本是很搞笑的画面,茜瑶却觉得鼻子酸酸的。可能,江水灌太多了。

“今天是我沉不住气。你也知道,我脾气一向急躁。”他挠挠头,像自责又像解释。

“我回家时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在附近转悠,听见他向小商店的吴嫂打听你来着。晚上打电话,刘师傅又说一直没看见你,我就急了……”

“雷子哥。”茜瑶打断他的话。

“嗯?”

她掏出钱递过去,粉红色的一叠,他没有接,只低头凝视她。

她一身崭新的衣服,看上去合身又清爽。上面的刺绣品牌标志他认得,前几个月,小郭泡妞送人家生日礼物,趁着打折,买了这家店里的T恤,极其普通的款式,标价上千。

一件穿一季就不流行的衣服,是三克黄金的价格。

她的手伸在半空,见他不接,只好将钱塞进他口袋。

“雷子哥,你看到的那个家伙,不是刘达的人。我从前告诉过你吧?我爸抛下我去外面赚钱,现在有钱回来找我了,你看,我穿的新衣服就是他买的!”

她眼睛一眨,谎话随便能掰出好几条,衔接、转折顺畅的比真话还有逻辑。

他不会知道,我说的话,全部都是谎言,茜瑶心里想。就这样欺骗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你不会良心不安吗?茜瑶手在背后握紧,不会。如果说真话让人受伤,还不如用谎言去守护。

“我要搬去和我爸一起住了,拳馆这里太冷太小。”她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欠你的钱现在还清了。雷子哥,谢谢这些天你的照顾。”茜瑶将手机还给他。

“我不喜欢这款的,我爸会给我买个新的,触摸屏的那种,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她不会打电话,她不会再见他。

她不能去依赖他,她的过去,只会让超人和怪兽搏斗。可是,怪兽却不是一拳就能打倒那样简单。

王猛没有料到茜瑶说走就走,干净利落,等他翌日再到拳馆时,杂物间已经人去楼空。

所有他添置的东西,她都整齐的摆放好,一件也没有拿走。

枕头上放了一张纸。

雷子哥:我走了。放心,我会好好的生活,你也一定要幸福。茜瑶。

王猛一拳捶在床沿上,薄木板搭的床架并不结实,哗啦啦塌了一块下去。

他在社会上混了不短的时日,真话和谎言岂能分辨不出来,他又不是傻瓜。哪里那么容易凭空冒出个爹,她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他却不忍心拆穿。

她,真的有地方住吗?

王猛抓起外套朝外走去,老刘在后面叫了声。

“雷子,不上班往哪里跑?”

他扭头,“叔,我请假,晚上过来。”

朋友小郭的店开在南郊灯具城附近,店面不大,可内容丰富,都是二手货,王猛曾戏称他是正宗的“二道贩子”。

进去的时候小郭正聚精会神的对着电脑,灵巧的双手控制着键盘鼠标,液晶显示器上是3D游戏精美的画面。

听见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

“要什么自己随便看!”

王猛一掌拍过去,打的他头一偏,手上动作一缓,游戏角色立刻被BOSS攻击的直掉血,他嘴里骂骂咧咧正要发火,扭头一看,脸色唰的变了。

“哥,你怎么来了?”

王猛掏出钱甩在柜台上,“四千,你点点,车钥匙给我。”

前些日子为了凑钱,把心爱的摩托车抵押在这里,如今要四处找人,没有车肯定不方便。

小郭关掉游戏画面,站起来端茶倒水,殷勤无比。

“哥,你先坐。”

“我还有事,你继续玩你的,把钥匙给我就行了,车就在后院老地方停着吧?”

小郭挠挠头,眼睛偷偷瞄了眼,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王猛有些疑惑。

“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哥,我今天起晚了,我妈看店,背着我把车给卖了……”

王猛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眼睛气愤的能喷出火来,手指用力的泛白。小郭捂着脸不敢看他。

他最终还是将手松开,颓然的说:“小郭,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你不能这样背后捅我一刀,你知道那车对我的意义。”

小郭知道扯谎没用,低下头,羞愧的说:“哥,对不起,实在是我没出息。”王猛追问究竟,小郭死也不肯开口,只说这事情都怪他,他会想办法再弄一辆。

王猛一看小郭这态度,心里和明镜似的清楚起来。能让小郭这样的老油条吃瘪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人。他不说出来是不想让自己惹事,然而王猛越想越憋屈。

这个世界上他本没奢望拥有太多,可珍惜的却依然一个个离开。不管是茜瑶还是摩托车,难道他就这样窝囊的什么都保护不了?

他本来心急火燎的想去找茜瑶,他知道她奶奶在医院,即使不知道是哪个,但只要有一个线索,他也自信能很快将她找到。

找到之后呢?他能给她什么?金钱、权力、名誉,他统统没有,这样的现实让他在一瞬间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强大。

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居然好意思扮演什么超人,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妄想做别人的守护神。

幸好,他并不是一无是处。现实如果是欲望丛林,他也可以化身为猎豹,只要有速度和锋利的爪牙,就能厮杀出一片战场。

他想,可能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注定他要走什么样的路。

“小郭,车我不要了,明晚上你跟我去东街。”

小郭一愣,握水杯的手轻轻颤了下。王猛认识茜瑶后,就没去地下拳场,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哥……”

“别啰嗦,你还把我当哥,就过来。”

蒋勇在浴室褪去衣服,手臂上蜿蜒的划痕已经结痂,只是肩膀上那一口咬的委实有些深,抬抬胳膊也会痛楚。

他表面上看起来斯文有礼,事实上并不虚弱,腹部的肌肉很结实,那是长期锻炼的结果。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顺着身体飞溅而下,因为有伤,他洗得很快,略微冲了冲就拿起浴袍。

门铃响了很久。浴室的水声太大,他没有听见。等到他穿好浴袍出去开门,孟行在外面等的都打瞌睡。

房间很新,显然刚刚开始住人,装修风格简洁硬朗。孟行是头一次来,倒没有好奇的四处参观,先将手中的一扎啤酒放在茶几上。迎面而来一阵酒气,显然他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

蒋勇皱皱眉:“你怎么找来的?”

孟行耸耸肩:“鼻子下面一张嘴,怎么,不欢迎?”

蒋勇也不理他,俯身在抽屉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孟行看到急忙做了个躲闪的架势。

“老大,你不至于杀人灭口吧,我可是专程来赔罪的!”

蒋勇瞥了他一眼,手腕轻巧的转动,刀尖将啤酒罐上的塑料封皮划开,拿起罐丢向孟行,自己也拿了个,食指用力拉开,丰富的泡沫冒了出来。抿一口,苦涩的滋味。

“我很混蛋是吗?奇怪,我这样的坏蛋应该和梁洛臭味相投才是,反倒跟着你屁股后面打转。”孟行狠狠灌了下去,酒液顺着嘴角流出些,滴在光洁的地板上。

蒋勇低垂眸子,看不出表情,“喝完回去睡觉。”

孟行将铝罐“咔嚓”一声捏成果核状。“哥们今天心情真不好啊真不好,你就不能换个温暖有爱的表情?”

蒋勇又抛了一罐过去,坐下来靠在一边。

孟行嘻嘻笑着:“这地方看上去不错哇,我也弄一套搬过来和你做邻居吧!”

“少来,我懒得天天给你收拾烂摊子。”

孟行舒服的窝在沙发上,仰头喝着酒,“其实这样吃喝玩乐混日子也没什么不好,我越不成器有人越高兴。你身边没有比较级,也没人和你争,你体会不到那种心情。”

蒋勇安静的听着他发牢骚,没有接话。孟行的家庭背景比较复杂,在家中经常受到排挤。

蒋勇喝了一口,啤酒顺着喉管流下去,所到之处一片冰凉。他隐藏的太好吗?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他什么都有,不需要去争取去努力。

孟行喝的烂醉,折腾的吐完让他打电话叫人送回去了。

安乐的事,他没有道理去责怪孟行,毕竟是他告诉孟行,他与安乐毫无瓜葛。他未曾想到,这么大的城市,他们能一再相遇。

比这出格的事情,孟行也做过。他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次出面阻止,反而惹得一身腥。也许,错的是他自己。

房间温暖,扭开床头的加湿器,白雾扬在空中,丝丝氤氲。

楼层很高,他不喜欢房间太黑暗,睡前没有将窗帘拉起,月光从窗外洒进,在欧式的大床上印下斑驳的痕迹。

最近他感到很疲惫,梦中眉头也紧锁。他无意识的将身体蜷缩起来,一种防御的姿态。

蒋勇做了个噩梦。

也不算梦,只是往事在梦中模糊的重现。破碎的片段,从后往前。

先是少年的自己站在江边,一只身体硕大的黄猫向他张牙舞爪,江中有个扎羊角小辫的女孩,一脸笑容朝他招手,黄猫步步逼近,他步步后退,最终掉了进去。

水很深很黑,他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呼吸,只有静悄悄的死寂。

他在黑暗中快要喘不过来气,突然听到一声猫叫。他睁开眼睛,自己变得更小,手臂上紧紧缠着麻绳,嘴巴也不知道堵了什么东西,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一只黑猫在他身前,眼睛发着绿油油的光,他很害怕,黑猫似乎能看出他的恐惧,越发肆无忌惮的盯着他。

他听见警车呼啸而过的报警声,尖锐刺耳。他很想有人能救自己,可是房间四处是腐朽的味道,混着猫的骚臭。

黑猫离他越来越近,跳上他身上,爪子锋利。

他感觉自己瞳孔放大,心跳停止。

他听到一个男人穷凶极恶的咆哮:“两个选一个,你们自己挑!”

他们怎么选择的?他头疼欲裂。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不想去想。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他对自己说。黄猫和黑猫都不在了,谁也不能再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