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一转身,苏靖堂已跪在地上。
疼痛让在他额头不住地在冒汗,他有千言万语同玉暖说,却是一张口就已哽住。好多半天才发出声音:“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玉暖被他突然的下跪,吓到了,全身一震,赶紧弯身,“靖堂你别这样,你起来说话,你还伤着呢。”玉暖架着苏靖堂的胳膊,费力往上提,他那么大个头,她再大的力也是徒然。
苏靖堂甩开她的手,一把搂住她的双腿,泣声说:“老婆,如果你不回来,等暖暖长大以后,我会下去陪你。现在你回来了,我还是想陪着你。你恨我,怪我,怨我,打我……怎么样都可以,老婆,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玉暖被他紧紧抱着,动弹不得。像是有什么哽在喉头,憋得她眼睛酸涩难受。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炙热时,几乎将你燃烧,所以才会在犯错时,让你觉得时间突然一下子冰冷下来,对世界都失去了信心。
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男人,即使是自己犯错了,拐着弯的也要把自己姿态摆得高高的。唯有在她面前,可以抛弃一切他所在意的,全是最本真的他,就像这个时候他不顾男儿膝下有黄金,不顾男人的面子跪在地上求她。
“靖堂,你别这样。”玉暖俯身拉他起来,朦胧的视线里,苏靖堂的衣服块块血渍在扩大,腿部有鲜血流出。他还倔强地紧紧地搂着她,不放手。仿佛她会消失。
同样的医院内,那天当担架车被推出,一方纯白的白布盖着她时,他搂着身体一点点变冷的她,趴在她颈窝,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后来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她这样就没了,很长一段时间内发了疯一样,需要镇定剂才能镇定。
要说爱是什么,爱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悖论。它能让人疯让人失去理智让人潜移默化的变化,有的人一辈子可以爱很多个人,经历的每一个都可以撕心裂肺,像武单单,她可以哭过伤心过再次和下一个人陷入爱河。有的人一辈子只能爱一次,像玉暖,不说爱不黏人,一切缓缓地来,细水长流地渗透,并没有比轰轰烈烈的爱少一分一毫。有的人可能等到儿孙满堂了,也没有品尝出爱情是个什么滋味,如苏靖堂,若不是经历一次生死离别,一次诱惑,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爱玉暖,也许他会认为他和陈诺是一对平淡夫妻。可是生死而前,他清醒了。
玉暖流着眼泪拉苏靖堂起来,苏靖堂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嚷着:“老婆,老婆,你陪我说话,你陪我说会儿话,不要不理我,我以后再也不犯错了。”
“你先起来,你起来啊。”玉暖满目的鲜血,声音都变了腔调,拉着他的胳膊往上提。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两人谁都没有注意。
“靖堂,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苏靖堂,一进病房就看到长得像陈诺的女人,吃力地拉着跪倒在地上的苏靖堂,赶紧上前拉着苏靖堂的另一只胳膊。“靖堂。”一看到苏靖堂身上的血,当即就大叫起来,“医生,医生,快来啊!”
肖深正往这边走来,一听呼喊声,连忙向这边跑来,一进门就见到两个女人拉着一个男人,这是唱哪一出?
再看苏靖堂脸色苍白,一只胳膊紧抱着玉暖的腿,玉暖满脸泪痕,旁边****亦紧抱着苏靖堂的胳膊往上拉,一脸担忧。
肖深赶紧上前,从****这边欲拉苏靖堂,****毫无退缩之意,紧抱着苏靖堂的手臂,肖深只好转而从玉暖这边,玉暖见肖深过来,赶紧放手,可是苏靖堂依然紧紧地抱着玉暖的腿,不愿意放手,这时闻讯而来的几个医生也都站在门口了。
肖深伸手环住玉暖的肩膀,侧首对门口的医生说:“快把他架起来,闲杂人等麻烦不要防碍治疗。”
医生劝说****放开,她才松手。
“玉暖,玉暖。”苏靖堂被几个男医生架着起来之时,不停地挣扎着,喊着。
男医生们刚把苏靖堂拉起来,他猛地挣脱,推开揽着玉暖的肖深紧紧地将玉暖抱入怀中。不肯放手。
肖深被苏靖堂推的一趔趄撞到一旁同事身上,同事扶住了他,他低声说了声谢谢后,命令几人赶紧将苏靖堂制住,伤口已裂开了,再这样下去,对复原有影响。
几个医生开始掰苏靖堂手的掰手,拽胳膊拽胳膊,双管齐下,苏靖堂就是死不放手,他一放手肖深就会把玉暖带走了,他再也见不到了,他就不放手。
“苏靖堂,你不想要腿了吗?”肖深大声提醒。
苏靖堂恍若未闻。
肖深低声和护士说了一些,护士急急忙忙地转身急步离开。
****站在一旁上前不得,恨恨地望着玉暖。
玉暖呆呆的,被傻傻地抱着。听见肖深的话,医生在旁边拉扯着苏靖堂,连带着她的身体跟着摇摇晃晃,她清晰地闻到一股血腥味,苏靖堂在她耳畔一直重复,“老婆,我爱你,我死也不会放手,我爱你,对不起。”他一直语无伦次地说:“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做饭,再也不说你做的不好吃了,我现在会做饭了,我每天都给暖暖做饭吃的,她说很好吃。我也不让你洗衣服了,我自己洗,我不让你等我了,我以后每天按时回家,我再也不管你吃零食,我陪你一起吃,我陪你一起玩植物大战僵尸,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你热我给你扇扇子,你冷我抱着你,我再也不会晚回家,我再也不会……”说着说着苏靖堂已不顾别人怎么拉扯他,他趴在玉暖的耳边,说着呜咽着。
玉暖愣愣地听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流,颈窝处一边****,身上感觉到黏黏的。
肖深一直在提醒,苏靖堂在流血。
她这才伸手抚摸他的肩膀,轻声说:“靖堂,听话,先治疗。我在外面等你。”
苏靖堂瞬间安静下来,怔怔地抬头望着她,沙哑地问:“你还愿意等我吗?”
玉暖点头。
“你确定你不会走,我醒来还能看到你?”
玉暖又点头。
苏靖堂这才缓缓地放开手。
端着托盘过来的护士愣在门口,还需要不需要打镇定剂了?
病房门已关上,玉暖全身不住颤抖地站在门口,耳边还响着苏靖堂的话,“玉暖,你等我,你一定等我,就等我最后一次,下次换我等你。”
她动作缓慢地低头看着自己浑身是血,双手抖的更厉害了。呆若木鸡地站在病房门口,突然蹲下身子掩面痛哭。
医院内每天都在上演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发狂,有人忐忑……遇着几个苏靖堂这样发疯的,不足为奇。看到几个司徒玉暖这样的,失声痛哭的,也没什么稀奇的。
玉暖嗅着身上的血腥味,她觉得心绞在一起的疼。
过去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涌上来。
“陈诺。”他乐呵呵地喊她。
“干嘛!”
“嘿嘿,没事儿。”
过一会儿。
“苏陈诺。”
“干嘛!!”
“嘿嘿,没事儿,我就想喊喊,想试试这名字好使不好使。”
她翻个白眼。
他又喊:“老婆,你闲着没事儿,亲亲我呗。”
“滚!”
“那我闲着没事儿,亲亲你吧。反正咱俩闲着也是闲着。”
“一边去!”
玉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视线里是一种闪闪发光的高跟鞋,她没有顺着鞋往上看,而是直接站起来身来,平视着她。
****原本是想讥笑她一下,并告诉她苏靖堂只是把她当成陈诺的替身,而她****才是苏靖堂心中所爱,他的那个老婆他之所以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心里有愧而已,她不跟死人比。
玉暖却率先开口了,她手紧拽着衣角,衣角上沾着苏靖堂的血,直视着她,声音不高不低,“****,我想在海一酒店时,是我太照顾你的感受了,所以到现在你依旧可以毫无羞耻之心的猖狂。从前陈诺软弱无能,不代表现在玉暖还可以任你藐视。”
****心中一惊,望着玉暖,和陈诺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可以瞬间迸发的气势。
她、她是陈诺?心中大骇,同时自她口中说出的话,主持出身的自己竟不知如何回答。
“妈妈!”暖暖跟着奶奶出去买东西吃了。远远地便奔过来。
妈妈?****一听,心中竟掠过一丝害怕,那她是陈诺?那……
待到苏妈妈上前,****强打着精神去问好,招牌式地笑着,“苏阿姨,您好,好久不见,您看起来又年轻了不少。”
碰上的却是苏妈妈一脸的不待见。甚至冷嘲热讽,“苏阿姨老咯,比不得你年轻,会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