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童一念万万没想到分公司是陆向北自己注资的……这么说,他的身家可不少啊,还跟她装穷小子?看来,这家伙真的无一处可以值得相信了!亏他还口口声声让她相信他最后一次……
“念念,这个我也不敢说……”岑叔叔眼里闪过忧虑。
“爸爸知道吗?”童一念急问。
岑叔叔摇摇头,“他的帐做得极为巧妙,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可是我已经不敢跟你爸爸说了,只怕他万一……陆向北这个人,太精明了……念念,其实我很担心你……担心童氏……”
“岑叔叔,那你说,他究竟想这么样?”童一念自己也在思考,爸爸也说过,分公司能开起来大部分还是依靠总部的人脉,也就是说,这个分公司完全是可要可不要的,记得爸爸还说过,这个分公司是陆向北执意要开的,当时很多元老都反对……
难道,他想把总部的人脉都拉过去之后,独立门户,与童氏为敌?想到他对付贺家的计划,她不得不往这边想,难道童氏和贺家都是他眼中的目标?那他的胃口还真大!而她自己,却还蠢得去分公司给他打工?
这么一想,她顿时瘫软在椅子里,“岑叔叔,你说说你的想法,只管说……”她真的希望岑叔叔的想法会和自己的相左,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岑叔叔叹了口气,满目忧虑,“念念,我是担心他自己想取童氏而代之啊……”
岑叔叔的话如晴天霹雳,震得她眼前发昏,居然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不会吧……G城隔这边这么远,他这么可能取代得了……”她双唇发白,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念念,我们童氏,除了房产这一块,他取代不了,其他的,在G城都可以取代!更何况,等他羽翼丰满以后,难道不可以再杀回来吗?G城变成他的陆氏总公司,这里再设个分公司?”
童一念靠在椅背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就是她存在的价值?
心中暗暗痛叹,爸爸,爸爸,你一辈子机关算尽,会不会想到有一天栽在你自己选中的女婿手里?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爸爸本来就打算把童氏交给他了呀……”她知道自己很傻,还在给他找理由,但是,一时半会,她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成为他的棋子对付贺家,她认了,她痛了,但,如果她竟然成为他对付自己家的棋子,那让她情何以堪?
“念念,你不懂,这就是男人,野心就像宇宙一样浩瀚无边……”岑叔叔的话,如隆隆雷声,一个字一个字在耳边轰鸣……
从岑叔叔那里出来,童一念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太多,她迫切需要一个冷静的状态来思考关于陆向北的事情,她真的需要,坐下来好好想一想,把梁妈妈的故事和陆向北的表现前前后后联系起来想清楚,这里面有太多复杂的头绪……
那些蛛丝马迹,到底哪些才是真相,哪些才是表象?她就像坠入一片迷雾之中,一时无法理清。
在这片迷雾茫茫里,渐渐云开月明般无端的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童知行……
她心中有了一个亮光,对,童氏是爸爸的,没有人比爸爸更关心童氏的未来,而一生英明的爸爸此时是怎么想的,犹关重要!
想到这里,她决定回家去!有些事情找人迂回来迂回去没有决定性作用,她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爸爸的。
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立刻就准备回家,途经陆向北办公室时,她停了停脚步,只觉得身侧那扇门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得她不由自主想往那一个方向看,往那一个方向坠落,而里面,却是寒气逼人……
她握紧了钥匙,钥匙尖锐的齿划疼了她的皮肤才提醒她去做她该做的事……
然,就在此时,门突然开了,陆向北长身玉立的出现在在门口。
长身玉立,这四个字用来形容此时的他,再合适不过了。似乎是刚理了发,鬓角整整齐齐的,愈加显得他眼神清亮,五官精致,不过是最普通的黑色西装,黑裤子,童氏工作时间几乎每个男士都是这么穿的,但极其合体的剪裁,穿在他身上,真不知该说是衣服衬了他,还是他衬了衣服。
里面是暗红色的衬衫,不同于他穿粉色和淡紫时的神采飞扬,一种属于成功男人内敛和沉稳和这套衣服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竟让他举手投足间有了种王者天下的气势……
惊鸿一瞥。
从初识到现在,也有两三年的时间,可每一次偶遇,每一次眼神交汇,还是会有这样的效果。
男人的野心……
同时,岑叔叔说出来的五个字也在她耳际回响,给她敲着警钟。
这个男人,这样的气势,还真有野心膨胀称霸天下的资本……
“念念?”他是如此的气定神闲,仿若见到出差数日的妻子归来一样,喜悦上眉梢,踱步向她走来,在她面前张开双臂,意欲拥抱她,仿佛他们之间就是小别未见那么简单……
她倒吸了一口气,他还真有本事,天生当演员的料……
他的动作迅速而轻柔,轻轻的一个拥抱后,似乎嘴唇还在她额头擦过,她不确定,那一抹温软似有似无,只因他的气息丝丝入肺……
她告诉自己,不急躁,不抓狂,要像他一样沉着冷静岿然不动。
她努力地去做了,站得笔直的,一动不动。
“终于回来了?跟我进来。”他的声音低低的,温热的气息就扑在脸上,也不避嫌,他的手臂顺势揽住了她的肩。
她轻轻用手隔开,没有抬眼看他,平视的视角所及,是他扣得整整齐齐的衬衫领口,淡淡的语气,一如他的习惯,“我还有事,先走了。”
“去哪?我送你?”他的手便滑落至她腰际。
她亦木然地僵直了身子,“不了,我回家而已。”
“回家?”他听了显然很高兴,“那好啊,要不要我下班的时候带外卖回来?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她暗暗嗤之以鼻,他永远都是这么自信吗?好像她是他的一只小狗,在外面玩累了又乖乖地回到他身边给他暖床?
“不是,我回爸爸那儿去。”她拉下他的手,淡淡的一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我来接你!”他不死心地追着说。
她没有回答,却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将他的声音远远甩在后面。
童一念,干得不错!她对自己说,总算不在他面前像个疯子一样跳脚了……
让她欣慰的是,回到家里以后,保姆告诉她童先生今天气色不错,在花园里侍弄花草。
她心中稍宽,精力好的话,她才能和他好好谈。
刚刚走近花园,便感觉一阵水蒙蒙的雾气喷了过来,心中那份沉重好像被这水雾给滋润融化了一些似的,心胸稍感舒畅。
花园里,穿着寻常运动衫的半百老人,正在花浇水,从背后看过去,只觉体态臃肿,行动迟缓。
曾几何时,那个来去匆匆雷厉风行的童知行,竟成这般模样?
这么看过去,竟然比岑叔叔老许多……
到底是父女,不管他曾经有多少不对之处,这父女连心四字却是真理,她的心,还是被这样一幕给触痛了……
“爸爸!”她轻轻叫了一声。
正在浇水的童知行身体微微一震,旋即转过身来,喜形于色,“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