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一念暗笑,她当然看得出来,弯弯不过是撒娇而已,并无和自己争风吃醋之意。
真的,很喜欢这一家人,欢乐,祥和,温馨。
她觉得自己何其幸运,怎么有缘结识这样的一家人呢?给她亲情淡薄的人生里,又添了一笔温暖……
左辰远把弯弯从左老身边扯了过来,收在自己怀里,低笑着责备,“还当姐姐的人呢,就会撒娇吃醋!”
说是责怪,但那眼里宠溺的温柔,足以将人融化了。
这样的左辰远,童一念不曾见过,只是暗暗庆幸,自己只把左辰远当成一个玩笑,不曾真正动心……
弯弯索性把脸埋进左辰远怀里拱了拱,脸上泛起点点红晕。
接下来,左老便拉着她坐下,然后把屋子里每一个人都介绍给她认识,那些名字,那些称呼,她完全是陌生的,也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只是来北京的访客,只是一个“花匠”,有必要认识这么多人吗?
然而,处于礼貌,也只能随着左老的介绍而大方地打招呼,微笑。
左老不仅仅介绍她,居然还不忘隆重推出她肚子里的宝宝,还骄傲地宣布,过完年就快生了……
这让她更窘了,又不好说什么,只木偶似的继续微笑,继续点头,继续和人打招呼。
天啊,她从来没想过,到北京的第一天就会是这么大的阵势,简直就跟领导接见似的,等这个接见的过程结束,她的嘴巴都笑酸了……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晚饭,一大桌左老的亲朋好友终于告辞离去,左辰远夫妻俩小别重逢,也带着儿子出去玩去了,在左家暖融融的客厅里,左老笑眯眯地问她,“念念,谈谈对北京的看法。”
第一天来北京,能说些什么呢?
她想了想,“大家都很热情,很有……家的气氛。”
没错,这是她对左家的看法,来北京之后足不出户的她,能对北京有什么看法呢?
左老听了这话,眼睛却是一亮,“真的?你觉得这里像家?”
她若有所思,陷入童年的回忆里,“是的,我心里的家就是这个样子的。”
从小到大,她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家的渴望,如果说,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那么无论是康祺家还是梁妈妈家,都是她梦想的影子,然而,那终究只是家的影子,却并非真正属于自己。
而后来和陆向北的家……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停止,什么时候,她才会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左老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回答,笑道,“那就把这当成家吧!”
童一念彻底被左老震住,不过第二次见面而已,纵使再投缘,也不致就到了如此亲切的地步……
左老也觉得自己好像和童一念过于近乎了,于是解释道,“来北京这么多年了,难得回一次家乡,和你这丫头特别投缘,见到你就好像回家了一样,所以,也很高兴,你能把这儿当成家。”
“谢谢左伯伯!”除了谢还能说什么呢?左家待她,好得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了……
比如,接下来,就有穿军装的女医生到了,来给她做了检查,证实胎儿一切正常后,左老才放心。
聊起这个孩子,左老便问她,“这孩子取好名字没有?打算叫什么?”
取名字?
童一念想起给宝宝取名字的那个夜晚,心里涌起难言的酸涩,往事如昨,物非人亦非,无论叫童路还是童念之都不适合了……
“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没仔细想过。”她压下心里的哀伤,微笑应答。
“是男孩!”左老想也没想就回答。
这话倒把童一念给惊了一跳,以为是刚才的军医告诉他的,要知道,她曾在做产检的时候问过医生孩子的性别,可医生不肯告诉她。
她也知道按规矩,胎儿性别是保密的,加之是男是女自己并不是十分在意,保留一点神秘感,或许会更有意思,所以也没再缠着医生问。
“左伯伯怎么知道?”她不禁问道。
左老眼神一晃,笑了几声,“哦……我……也是看的,听人说,肚子圆圆的,就是男孩……”
童一念隐约记得,梁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童博吧,做一个博大精深的男子汉。”她思索着道。
左老却反应很大,几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姓童?”
童一念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左伯伯?”
左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呵呵一笑,重新坐好了,“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孩不是该跟爸爸姓吗?”
童一念垂头,微微一笑,“左伯伯,我还以为左先生告诉过您,我已经离婚了。”
“哦……他没说!没说!”左老咳了几声。
眼看时间渐晚,左老体恤她第一天到北京,一路劳顿,安排她早点休息。
她确实有些累了,顺应了左老的安排,“左伯伯,您也要早点休息,小心身体才是。”不是说他病了吗?今天为了欢迎她,已经劳累大半天了。
左老却笑道,“看见你来,我这病就好了一大半了!”
童一念未知可否地笑笑,左老说话总是夸张了点……
她的房间安排在楼上,虽是客房,却收拾得整洁利落,古香古色的家具,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摆设,风格倒有几分熟悉。
像什么呢?她暗暗思忖,觉得这房间的主人该是一个内敛深沉却大气磅礴的男子才是……
不过,许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是客房而已,这可是京城大户,虽看着朴实,但处处凝含着深重内涵呢……
她的行李已经被拿了进来,而且收拾妥当,从衣柜里找到自己的衣服,进浴室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尘埃,看着厚厚的被窝,就有钻进去的冲动了。
于是,走到窗边,想把开着的窗帘拉上,却发现窗外的院子里,或疏或密的树影中间,有相拥的两个人影,正是左辰远和弯弯。
夜,风,月,拥吻的亲密爱人,正是一副美好的画卷。
冬天的夜晚,是寒冷的,这两人是否可以进房间去更暖和呢?
她无声地一笑,把窗帘拉上。
北京的第一夜,会有怎样的梦?
童一念把包包打开,里面满满一包,都是刚才收到的红包,每个在左家的客人都给了,左伯伯也给了,好像还是超大的一个,摸着胀鼓鼓的……
她不明白北京的习俗,难道因为她是客人,所以大家就都给她红包?
但是左辰远和左老都示意她收下,她就莫名其妙收下了……
此时不由好笑,如果,今晚做梦梦到很多很多钱,也是一件好事!
抱着一堆红包睡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很快,她便进入了梦乡,梦里,倒是没有梦到很多钱,只是隐约的,听见有人总是在吹哨子,哨声忽远忽近……
她所没有看见的是,就在她睡着后不久,“左老”冲出屋子,把院子里相拥的两个人给惊了魂。
弯弯不高兴地扭着身子埋怨,“爸,有您这样偷的吗?”
“左老”板着脸,“有你们这样不怕天寒地冻的吗?”
只有左辰远抱着妻子的腰镇定地问,“爸,怎么了?又想起您家臭小子什么不是了?”他太了解老爷子了,现在哪次发怒不是因为远在南方那个城市不肯认这父亲的儿子?
“刚刚念念说了,孩子要姓童!要姓童啊!”老爷子急道。
“这个很正常啊!爸!他们不是离婚了吗?有什么理由再姓陆?”弯弯被老爸打搅了好事,正郁闷着呢,气气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