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一念,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从这儿扔出去!”他从来没有这么凶狠过……
好吧,她闭嘴……
眼泪却不由自主淌了下来……
“吵什么吵?还嫌这不够乱吗?”陆老发话了,孙子生病,老爷子也是心疼无比。
覃婉走过来拉着童一念的手哭泣,“念念,真是对不起,我答应过你好好照顾宝宝的,可是……”
童一念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护士打针的手上,宝宝头皮针难打,需要技术,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旁边的嘟嘟已经打好了,只是瞳瞳,不知道到底扎了多少针了……
终于,看见一小股鲜血回了出来,童一念提着的心松了下去,护士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放松卡子,鲜血慢慢退回,贴上胶布,大伙儿绷紧的神情全都放松了……
童一念这才有工夫来回答覃婉的话,怎么忍心覃婉自责?只好安慰她,“覃阿姨,别这么说,哪有小孩不生病的啊,这很正常……”
只是她话没说完,再度遭来陆向北的横眉冷对,他的薄唇里,更是吐出几个字来,“冷血动物!”
她喉间一噎。她不是冷血好不好?宝宝生病,她的担心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个人,她只不过想安慰覃婉罢了……
无法解释,她只能垂下头来,让泪水默默流淌……
“好了好了,宝宝生病,大家都担心,念念说得也没错,小孩生病是件正常的事,不是说烧长烧长吗?每发一次烧,宝宝就长一次,这是宝宝要长高了呢!”弯弯见这气氛不对,走过来握住童一念的手,却猛然发现,童一念的手冻得冰一样。
弯弯大惊,“念念,你这手怎么这么冷?还有你的眼睛……你感冒了吗?”然后有发现她的衣服也不对,“你这是穿的谁的衣服啊?这么大?”
弯弯不问还好,一问,她委屈的眼泪开始噗噗往下掉,偷眼看向陆向北,他依然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坐在床边,守着嘟嘟和瞳瞳,恶毒地扔出两个字来,“活该!”
她一听更加受不了,眼泪便似止不住了一样,只差扑进弯弯怀里放声大哭了,然,再难过,她心里也是有分寸的,从弯弯手里挣脱,哽着喉咙说,“没事,我没事的……”
然后,默默走到床边,看着嘟嘟和瞳瞳泪水蒙蒙的眼睛,一阵心痛,想要俯下身来亲一亲他们的小脸,多久没见了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仅仅用来形容情人的……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陆向北在她肩膀上一推,把她给推开了,“你自己感冒了,还想传染宝宝,让他们病得更重?”
她心里如同被利爪狠狠抓了一下,她是这样的吗?他到底把她形容成什么了?难道是宝宝的后……妈?再说了,如果不是他那么绝情,她会感冒吗?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滴,却不忍心再靠近宝宝,他说得也没错,她明显已经是感冒的症状,不能再让宝宝被传染。
可是,心里真的很难过,捂着嘴,只有眼泪无尽地流淌……
在陆家人面前,她还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大家都不知道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事,覃婉只是扶着她,帮她说话,教训自己的儿子,“你在这瞎说什么呢?好好的骂念念干什么?宝宝病了,你心里有气,那你就冲我来!是我没把宝宝带好,关念念什么事?还是,你心里是怪我的,却不敢说,在这骂念念是指桑骂槐呢?”
陆向北听了脸色暗了暗,不说话了……
一番话说得童一念心里愈加觉得委屈,靠在覃婉肩头流泪,“覃阿姨……”才委委屈屈叫了一声,又觉不妥,自己是感冒的人,这么靠着覃婉,会不会把她也传染?赶紧起身。
覃婉却压着她的头,柔声道,“没事,我可不怕什么传不传染,再说都是自己家里人,说这些有意思吗?来,我们找个医生看看!别在这看他那臭脸!男人都是臭东西!”
这话说得陆老脸上也僵了一僵……
童一念的感冒才开始,算不得严重,医生问诊的时候,童一念便把感冒的经过说了,说得医生都笑了起来,覃婉也是哭笑不得,“难怪你穿着这么大一件衣服……得了,宝宝估计要住上几天,你是住家里还是也住医院里算了?我看你在家这心也放不下来,索性也住院吧!我回去给你收拾收拾,带几件暖和的衣服过来!”
末了,覃婉又叹气,“这臭小子也是!太不懂事了!念念,我帮你教训他!”
教不教训,并不重要了。他那个性格,谁能管得到他?
于是,童一念也在医院住了下来,开了个特例,让她住在儿科病房,宝宝病房隔壁……
不过,纵然如此,她要想进房间去看宝宝,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有陆向北这个铁将军把守。
当然,她有自知之明,她现在的状况,也不想传染宝宝,于是,只在窗户外张望,贪婪地看着宝宝,纵然看得不是很清楚,纵然宝宝还不会说不会走不会坐,可就这样看着,也是一种幸福,而她一站,就是大半个小时……
在这大半个小时里,陆向北压根就没朝她的方向看过一眼,她发誓,他是知道她在窗户外的,原来,这个男人狠心起来,是如此地狠……
正看得出神,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你是病人啊!病人就要躺回去好好休息!别在这杵着,感冒加重了!”
童一念回头,原来是医生……
经医生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站了这么久,手足亦是冰冷。
于是恋恋不舍地回了病房,对自己说,医生说的没错,要想快点和宝宝亲近,自己要快点好起来才是……
然而,她这样迷迷糊糊入睡以后,凌晨的时候,症状却更严重了……
头疼得仿佛要裂开一样,唇干舌燥的,身体异常疲惫,努力地醒过来,却过不了多久,又沉睡过去……
醒来的短暂瞬间,她曾下意识地寻找那个身影,却遍寻不到,唯有覃婉,在她身边,问她早上了,想吃什么……
她摇头,什么也吃不下,什么也不想吃……
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还没离婚吧?陆向北去了G城,却特特地打电话给医生,让他来家里给自己诊病,还把保姆叫来照顾她,一天打好多个电话询问情况。
现在,她就躺在他隔壁,他却连看也不来看看她?
陆向北!你混蛋!
她心里默默地骂着,如果不是他把她狠心丢下,她会生病吗?这个狠毒的男人!他生气,为什么生气,也要跟她说清楚啊!就这把她晾在这里,只是嫌恶她,是什么意思?是讨厌她吗?如果是,那就让她带着宝宝走好了,她本来就不打算和他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他自己贴上她的!
人病了,思绪也格外跳跃,格外消沉,各种各样的想法在她脑子里纠缠蹦跳,却全都和他有关……
直到再一次昏睡前,脑子里还全是他冷漠的眼,阴云密布的脸……
于是,噩梦开始侵袭。
每一次生了病她就会做噩梦。
梦里的她,仿佛被扔进冰窖里,全身冻得发木,而陆向北却一手抱着嘟嘟,一手抱着瞳瞳,扔给她一个冷漠的眼神后转身离去……
她想跑过去追他,可却迈不开脚步,低头一看,自己已经完全被冰封住了,她想大声喊,“陆向北!你混蛋!你把儿子还给我!你给我滚蛋!儿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