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离开之后，小米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厮混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家伙离开了这座城市，选择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那么她是不是也要重新反思选择一下自己的生活呢？
她和凌志的感情虽然算不上是一帆风顺，但是打打闹闹生点小气，一会儿也就烟消云散，两个人都是单纯的人，相处起来也简单快乐。可是，对于这唾手可得的幸福，小米竟也总是百般怀疑。凌志是个太好的人，聪明有趣，才华横溢，家教也好。按理说这么好的男人偏偏钟情自己，她应该在睡梦里笑醒才对啊，还在愁苦什么？
其实，她是对感情太不自信了，她眼睛里没有见过和睦的榜样婚姻，她爸爸妈妈的相处模式让她失望。她讨厌爸爸那样又懒又消极的男人。但是，在和凌志的相处中，她越来越发现，凌志吊儿郎当不事生产，他的心里只有诗情画意的东西，完全没有过日子的概念。有时，他显现出的一点懒散的样子，简直像极了戚爸爸。小米觉得他适合恋爱不适合结婚，她越来越怀疑他们之间的未来了。
凌志不会做家务，每次都会把一些很简单的家务事弄得一团糟。小米觉得相爱的小两口互相体贴，一起购物、一起做饭、一起建设美好小家庭，这是多么积极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可是放在凌志身上，这些事都让他犯愁，他活在世俗之外，根本不懂、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即使是他硬着头皮和她一起做这些事，也往往会搞得很糟很扫兴。
选家私时，他倒是兴高采烈，可是他挑的东西华而不实，买回家里都成了无用的摆设；小米让他剥豆，他把豆子分为绿豆军团和黄豆军团在地板上大战一场；小米在厨房里做饭，他和小司令在房间里追跑着把屋子弄得一团乱。
小米看着狼藉的屋子，突然间想起自己七年级的那个秋天。
秋老虎气势汹汹地释放着最后的热量，妈妈中暑了，可是她不能歇着，强打精神在自家的小酒馆里忙碌。爸爸坐在屋外的树荫下，端着一张报纸意态悠闲，招呼妈妈给他来添茶。小米盯着爸爸忽然很愤怒，她平静地走过去，一把抢过爸爸的报纸撕了个粉碎，她站在他的椅子前居高临下地冷冰冰地看着他。爸爸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恼羞成怒站了起来，半杯残茶直接泼在小米脸上了。那半杯茶不是很热，没有烫到她，爸爸看着她倔强的眼睛，更生气了，暴跳如雷，又上来补了两个耳光。
响彻云霄的耳光声回荡在小米耳边，她觉得凌志懒懒散散的样子很刺眼，妈妈的生活又在她自己身上重演了吗，她非常失望。
她把饭菜端出厨房，看着凌志的脸，疲惫地摘下围裙说：“你们吃吧，我回家了！”凌志莫名其妙，看着小米不高兴了，讨好地盛了一碗汤给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殷勤地帮她揉肩捶背。
小米皱着眉推开他：“凌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突然很烦，请你理解。”她换鞋离开，小司令怯怯地跟出来，小米也没理它，自顾自地走了。小司令眨巴着圆眼睛看着跟出来的凌志，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凌志叹口气，他明白，他们最近的相处出了问题。他隐约觉得小米对他们俩的未来开始疑虑了，他让她对未来没信心！
他也很无奈，他自由惯了，没想过进入一种柴米油盐的生活。他最近一直在默默抗拒小米把他自己带进世俗，但是，可笑的是，他内心又的确很享受小米带给他的温馨快乐生活，他很矛盾。
小米回到家，姥姥正坐在桌前看一本旧相册，她看见小米很高兴，招呼小米坐到她身边。小米坐下来和她一起看相册，年轻时候的姥姥扎着大辫子，非常漂亮。可是年老的时候她却认不出当年的自己了，指着相片对小米说：“你看，你妈年轻时长得很水灵呢！”
小米心里挺酸楚：“这是我妈的妈妈啊，姥姥，这是你啊！”
姥姥笑着骂她：“这孩子，你又蒙我老太婆呢！”姥姥的病情最近一段时间开始严重了，她开始频繁地忘记一些事，医生说，总有一天她会忘了周围的人，最后，忘了自己！小米眼睛湿了。
妈妈从浴室出来看见小米在难过，知道她心疼姥姥，故作轻松地说：“小米，你快回屋自己上网去吧！我要给姥姥洗澡呢，姥姥最近检查结果挺乐观呢！”
今天一天之内小米的心情各种波动，实在是累，回了屋子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床上。
打开电子邮箱，一个卡通的胡萝卜大葱造型的对话框弹出来：提醒小米粒儿，您收到新的邮件。
欣喜若狂地点开，是美景发来的电邮。自从她离开，两年多了，她们对彼此的思念和牵挂从未减少。
美景似乎很忙，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嘻嘻哈哈爱说话了，每次发来的邮件也是图多于字，邮件带着风尘仆仆的高原气息。她好像越来越平静安详了，那些图片帮她诉说故事，有时是随手拍的藏族朝圣者，有时是路边的玛尼堆，有时是天上的苍鹰……
这次的邮件依然不例外，首先跃入眼帘的又是一幅照片：顾美景蹲在路边摊开手喂一只放生的羊，那只羊很温顺，小心地吃着她手里的糌粑。
底下寥寥写了一段字：
小米粒儿，你看见我这个姿势是不是非常熟悉？在那一天，你就是这样抓着我的手喂小司令喝酸奶的呀，哈哈。
昨天在水果摊上看见故乡的西瓜，突然很馋，买了一颗竟然花掉八十块。肉疼又心疼。那颗催熟的西瓜口味不佳，只吃出了顾小姐浓浓的乡愁。小米，你好吗？我很想你。
对了，我寄去学校两包冬虫夏草你注意查收，一包给你，一包给蓝桑，辰兮一到冬天就老咳，让蓝桑嘱咐他按时服用。还是老规矩，东西是你送他们的，不要说是我寄的。
小米看着突然笑了，那家伙现在开朗不少，终于学会了和动物相处吗？唉，什么开朗啊，她是终于学会把思念和痛苦埋藏起来罢了。她无论走多远还是一直惦念着辰兮，经常这样迂回地寄一些东西回来，又怕打扰到他，给他们夫妻造成负担。唉，这个傻子啊！她叹口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打算告诉美景蓝桑产子的消息了，只希望她可以过得快乐一点。她点了回复键给她写开开心心的回信：
美景儿，我也很挂念你。昨天下课之后我一个人跑到很远的哈根达斯，点了我们最喜欢的香草口味冰激凌，那枚香草冰激凌带着青春的气息和心情，带着甜美的记忆，让我非常感慨。
呵呵，最近我也突然间多思起来，老是感慨年华飞逝沧海桑田。美景，我也想你！你的东西我会帮你带到的，放心吧。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美景的电邮才来，她发了一张相片，是两个脏脏的藏族小姑娘的合影。美景好无聊啊，不知道是说了什么笑话，逗得人家两个小姑娘哈哈大笑。相片里的一个小姑娘正在换牙，门牙缺了一颗，仍然是笑得一脸灿烂，让人立马联想起一个俗语—笑掉大牙！
然后那个调皮古怪的家伙又在底下附了一首小诗：
从教室到厕所一路七十多米，
是谁偷懒要猜拳背着去。
从蓝莓慕斯到提拉米苏一路小资到底，
是谁目露馋光哈喇子川流不息。
是谁陪我捉墙角搬家的蚂蚁，
一起看磨蹭下山的落日；
是谁和我说美人和番的故事，
一起谈英雄不老的传奇。
楚留香思念花疯子的点滴，
带上老婆闯江湖的洪七，
是否还停留在你的侠客梦里。
挥斥方遒的苏格拉底，
倒背如流黑格尔哲理，
是否代替了樱桃和小玉的日记。
小丸子的笑容是我记忆里最美的你，
感谢你，
让我花样青春有的放矢。
这是在大学里美景写给她的小诗，小米非常喜欢，也只有古灵精怪的美景会写出这样让人笑掉大牙的歪诗！
小米把手搭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又删了，她心里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讲，可是不知从哪里讲起。她写道：
亲爱的美景，看着这首小诗，戚老师又感慨了！一瞬间，好多事情都在岁月流逝中失去了本来面目。我最亲密的朋友顾美景不再骑着自行车满街跑新闻了。隔着时间和空间，她去了那个万里之外的高原上。
物价飞涨，人心膨胀，生活早已物非人非。你却选择了一种自由的生活，义无反顾地去援藏了，或许就像你说的，在那个远方的高原上你才能更加透彻地认识自己、认识生活。我不知道，世界上除了我的好朋友笨蛋顾美景，还会不会有人保持着这么一份堂·吉诃德式的勇敢和浪漫？
美景，你的选择让我突然迷惑起来，不知道自己该选择怎样一种生活。以前我总是那么争强好胜，以为头角峥嵘才是活着的唯一享受，生怕一不小心选择了一条平凡的路，就够不着自己设想的未来。可是现在突然不想去争抢什么了，身边的离合让我突然间很需要一种归属感。我真的是老了吗？
小米点了发送键，那个卡通的对话框又弹出来。小篮子里满载着胡萝卜大葱青椒提醒她：您的邮件发送成功！
小米看着那一篮子世俗的颜色突然间苦笑了，难道自己天生就是适合这样世俗的生活吗？穿过喧闹的操场，每天吃着食堂的饭菜，下班回家，拿出钥匙打开门，读报纸做饭，逗小司令玩。她要的是这样平凡简单的生活吗？
顾美景可能是正在电脑前，很快就回信了：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最后留下的是谁呢？比如，你在二十四岁的酒吧遇见一个叫凌志的家伙。他痞里痞气，悄然无声地进入你的生活。
别胡扯什么远方而忽略了身边的幸福。其实你争强好胜的个性还没有改变啊，傻蛋！如果你想体验一下我的自由生活，那么欢迎来高原，这个一日四季不同天的地方或许会让你更深层次地认识生活。哈哈！
小米对着电脑笑了，她和凌志这场莫名的冷战已经持续了快两个星期，她一直没有想清楚自己，她在躲着凌志。或许美景说得对，对于身边唾手可得的幸福我们应该珍惜。她应该和凌志坐下来心平气和、推心置腹地好好谈一谈，吵架也是积极的交流啊，冷战的温度会把他们的感情冻裂的。
小米刚来到画室门口就看见小司令正撅着屁股费力地钻在花丛里，它把鼻子埋在花坛的土里拱啊拱。
“小司令，你干吗呢！”她大喝一声，“你快出来，脏死了！”
小司令鼻子上粘着泥土，它顶着小小三花脸抬起头来，看见小米，欢快地龇龇小牙齿，跑过来抱着她的小腿。
她抱起它走进画室，刚进门，竟然发现一个女孩坐在画板前给一幅肖像画着色。看见小米进来，她扬起下巴表情倨傲：“你是谁？”
画画的女孩子长着大眼睛高鼻梁，称不上是非常好看，但是坐在画板前的样子很迷人，风情万种。她穿着凌志的白衬衣和浅灰色亚麻裤子，凌志的裤子太长了，她穿着很不合体，但是又别样地性感。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裤管卷起来，露出漂亮的小腿。
小米看着她的穿着突然很生气，把小司令放在地上反问她：“你又是谁？”
“我是凌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女朋友啊。哈哈，不过是—前任！哈哈，你是她现在的女朋友吧？瞧你，你的脸都绿了！”那女孩看着她，扔下画笔哈哈大笑。
小米心里很不舒服：“那么，你好，前任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凌志呢？”
“他去上课了啊。不过很可惜，自从我来了，他就不回家了，他好像很怕我。”她一把抓过小司令抱在怀里，“不过不用担心，我绑架了他的小狗，他肯定会回来的！”
看见小米闷闷地站在一边，她仰起头笑着说：“对了，我叫乔娜，你叫我小乔就好了。现任小姐，你怎么称呼呢？那个，你要不要喝水？”
这家伙竟然这样登堂入室，穿着凌志的裤子，还像女主人一样招呼她要不要喝水！小米冷冷地说：“不渴，谢谢。你叫我大乔吧！”
“哈哈，现任小姐你可真幽默！那个什么……”
小米打断她：“好了，小乔，你在这里等周郎回来吧！我还有课先走了。对了，小狗我带走了！”她突然对乔娜笑笑，“你的确是个穷凶极恶的绑匪，小司令好几天没洗澡了吧，你不能放任它在外面挖土，也不能乱给它吃零食，我们吃的零食含盐高，它吃了会掉毛的。你实在太不会照顾小狗了，真担心周郎再不回来‘狗质’会被你撕票！”
小米抱着小司令走出画室，乔娜在她身后哈哈大笑：“谢谢你照顾它！现任小姐，我会告诉凌志，你来过了，很生气地走了！看样子是很严重地吃醋！”
小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心里非常生气。以前她同情美景，觉得爱情损耗了美景太多的精力，现在她和凌志之间也来了一个乔娜，她开始同情自己了。世界这么大，怎么就容不下她和美景这两个装着美丽爱情梦想的姑娘呢？
爱情那么美那么伤，可是女人还是把这件事当作一生中最大的梦想、最大的希望，这实在让人费解。所有的感情一起涌上心头，小米悲观地想，或许乔娜才更像凌志的女人，他们一起成长，志趣相投，那样懒懒散散一起过自由的云上生活其实还真般配，王子公主啊！是啊，这个公主很吸引人，难怪他不感兴趣和自己过世俗生活。小米仰头看着天空，泪滴止不住掉下来。她打电话给顾美景：“我想去高原看看你。”
小米一走就是两个星期，去了西藏又有点高原反应，身体不舒服，头晕气短。从高原回来时她身体简直像被抽空了，她真的没法想象美景是怎么在那个缺氧的高原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美景的确是成长改变了很多，越来越坚强，而自己在享受安逸生活的同时也让自己更娇气了。她回来之后就倒在家里大睡了两天，这期间凌志打她的电话，她一直不接。凌志来找她，她又避而不见。凌志急坏了，下了狠招，一直跟着她。可是她似乎心灰意懒多过生气，兴致真的很低，凌志和她说话她也很敷衍。只是无精打采地背着包在路上乱走，一条街一条街地乱逛，凌志急死了。
星期日的天气很好，小米不想动，躺在床上继续大睡。屋子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迷迷糊糊有个绒绒的小身子趴在她枕头旁边，小米睁开眼睛，是小司令。小司令看见小米醒了，欢快地过来蹭蹭她。然后回过头去，对着床尾站着的姥姥咿咿呀呀说个不停，好像在报告小米醒来了。
姥姥笑着点头，她坐到小米床边笑眯眯地问：“小米粒儿啊，你在生气吗？”小米看着姥姥慈祥的脸说：“没有啊，姥姥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啊！”
“唉，你把我给你的买墨水的钱买了葡萄了，对不对？唉，两毛钱能买几颗葡萄啊，我也没有要怪你啊，年月不好，小孩子看见吃的自然想吃，都怪咱家穷啊！”
姥姥又把小米认成小米妈了，这又是说起什么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啊！小米哭笑不得。
“公社里的桌椅板凳后来都被大家拉走了，你姥爷半个桌子也没见，还被他们污蔑贪了公家的东西……”姥姥又开始小声地嘀咕以前的事了。
小米说：“老太太，你要喝水吗？”姥姥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低着头又开始发呆。
小米看着姥姥，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她坐起来抱着姥姥轻轻说：“姥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唉，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和凌志要分手！”
“你了解不？我觉得凌志越来越像我爸爸，你知道这事儿有多严重吗？我又踏上了我妈的老路了，摊上这么一个人。”
“……可是我还是爱他。”
“我看不见他难受，看见他也难受，但我对他没有一点信心……”
“我们在一起会过得十分糟糕的，可我又放不下他。”
“唉，老太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医生说你以后会越来越忘得严重，你得向我保证，你忘记谁也不能忘记我。”
“老太太你在听我说话吗？好吧，即使是忘，你也要最后一个忘记我……”
小司令突然跑到姥姥怀里撒娇，扭来扭去。姥姥好像又清醒了点，她摸摸小司令的身子，又开始嘀咕了：“小米粒儿啊，你可别学你妈，你妈是个勤劳刚强的人，可是处事这些学问啊，她一辈子学不会。丈夫啊，是男人，男人就需要女人引导啊。”
“他打算帮你干活，你嫌他什么也干不了，赶他出去。可是他被你养成什么都不会干、什么都不想干的习惯之后，又嫌弃他懒，什么也不做，每天抱怨他。你得让他做啊，什么也不让他做，他怎么学得会？”
“不会做也要学啊，哪怕是他先干一遍，你再跟着收拾一遍。你得让他有参与的意识，你得告诉他你心里想的。是不是啊？”姥姥对着小司令的鼻子笑眯眯地问。
小米看着姥姥愣住了，她简直是震惊了，她学了一肚子知识都解不开的这个困扰，就这样被一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轻易解决了，她和凌志确实是需要沟通。姥姥真是她的知音啊，真怀疑姥姥是故意装痴呆骗大家玩，否则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她拨通凌志的电话：“凌志，你有时间吗？我们去阳光商厦的星巴克坐一坐吧！”
小米来到阳光商厦的时候凌志还没有到，她背着包在一楼闲逛悠，路过Miu Miu的专柜，她被一双细跟带钻的凉鞋吸引了，她开心地想，穿上后一定是轻盈飘逸的感觉，凌波仙子呵！凌志站在橱窗外看着欢天喜地试鞋子的小米笑了笑，悄悄地去结账了。
小米穿着这双华丽的鞋子姿态诡异地走在大日头下，边走边抱怨：“你这个狗头军师，你是鞋店的托儿是吧，还是你习惯了投其所好讨好姑娘，就不会提点反对意见啊？”
凌志不语，替小米拉开车门，然后自己坐定：“小米，你是那么执着坚定，假如我告诉你这双鞋子不适合你，坡度太陡走起路来十分费力，你会听我的么？你会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它的万般好处。你认定的事情你总是那么固执地坚持，不找个真相来验证这是个伪命题，你是一万年不会死心的。我打算用事实证明你想的是错误的，包括你对我的很多误会。”
小米顿时火气冒得老高：“我误会你了吗？你不想和我过世俗的生活，这个信息我已经明确收到了啊。那位乔小姐，她不是已经登堂入室住到你的画室了吗？你还希望我怎么样！对你，我一点都不固执，你走吧，我们俩没什么好说的。”
凌志忽然笑了：“好好，我投降！斗志昂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迷死戚，你怎么这么不在乎我，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打算把我拱手让人啊！”
小米看着窗外，一股气憋在心里十分难受：“我是给你留出空间，让你继续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和重逢的欣喜里感怀，说不定我再消失几天你们俩就再续前缘了。你们的故事我搅和进来干吗啊，我是谁啊，没有青梅竹马，没有两小无猜，没有留在你的画室里穿着你的裤子画画！我只会强行拉着你进入世俗，拖累了你的优雅理想！”
凌志看着她的样子叹口气，对着她的眼睛说：“小米，我最怕你一个人憋着气在这里想东想西瞎琢磨，逞强很好玩吗？我巴不得你稍微多一点依赖性，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心里难受就哭出来骂出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逞强。真的，因为，我爱你！”
小米低头不语，突然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凌志眼疾手快从驾驶座上探过身去，嬉皮笑脸地按着她的手拦住她，她非常愤怒，不住地挣扎闹腾：“滚开，你就是吃定我了！你去找你的青梅竹马的小乔，咱俩从此再没关系！”
他突然发力抱紧她，贴着她的耳朵低笑，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吻了下去。
车里的气氛旖旎，凌志抱着小米：“小米，我们是错过了青梅竹马，青涩岁月，我很遗憾没有参与你的以前。”他牵起她的手深深望进她的眼睛里，“但是，现在我真的想明白了，我想要你给的温馨生活，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很难受。或许我做得很糟糕，但是请你指引我，我们一起努力，请你千万不要轻易就打算退出。小米，和我一起珍惜以后的半世相处机会，你愿意吗？我们结婚吧！”
小米盯着他的眼睛半天，他眼里有潮水在一浪一浪轻抚沙滩，她的心在烟波浩渺的大海里沉沦，那片温柔的海里倒映着日月星辰。
她心里很感动，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凌志抱着她，拍她的背：“打铃，别别，别哭啊！我知道你早就盼着嫁给我！我也盼着娶你呢！可是，这么浪漫的气氛，你至少让我亲一下再哭啊！”
小米被他这样一说，顿时恼羞成怒，抬起头嘴硬道：“哼，你太高估自己了吧，谁都得被你拿在手里啊！”她推开车门就走，“我还真没打算嫁给你，你别迫害我啊，我还等着钓金龟婿呢！”
他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闹吧，闹吧！你就瞎闹腾吧！我愿意放手任你去闹，孙猴子再闹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凌志老师语重心长地给小米讲了这位来自三国时期的名媛小乔的故事。
乔娜确实是冉凌志的青梅竹马，但是称为前任还是有点牵强。怎么说呢？凌志确实是爱过她，而且这辈子她是他爱的第一个人。人要是爱一个人时间久了还是求而未得，那个时候感觉虽然遗憾但是很美，你会潜意识里把她夸张成仙女一样的人物。但是有一天苦恋的人儿突然和你在一起了，坐在客厅里听着卫生间里仙女如厕的声音，你立刻会有从云端掉落的感觉。仙女怎么可以吃喝拉撒呢？美梦做得太久突然醒来，是很容易让人对现实心生失望的，尤其是凌志这样的不懂生活的画家。他绝对不适合激情的爱恋，燃烧太快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后来他也意识到了，他和小米这样打打闹闹慢慢走近彼此的生活，似乎才更适合他。
凌志暗恋了很久捧在心尖儿上的人突然和他在一起了，他兴奋了几天之后突然觉得非常难过。他发现他喜欢的仅仅是一个自己的幻象，而且他和乔娜太像了，一样喜欢画画，一样随意一样痞，自己身上的缺点总在对方这面镜子里照出来。乔娜也很别扭，所以，在一起仅仅十天不到他们就分开了，仍然做回好朋友才更合适吧。
一天，乔娜偶尔见到了凌志的好朋友江一帆，她突然宣告江一帆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了，开始对江一帆展开热烈的爱情攻势。江一帆的确很吸引人，他处变不惊的样子显得非常强大，给人一种江山尽在股掌间的稳妥感觉，很容易就让人信赖。但是江一帆需要仰视，得花很大的力气去喜欢。
对于乔娜，江一帆不拒绝也不接受，就是不咸不淡地交往着，他永远都是那么让人琢磨不透。他身边有很多名媛佳丽，可是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钟情的，和谁在一起时都是淡淡的。乔娜在他身上没少受苦，她在他身上倾注了所有，他对她也很照顾，帮她开画展、满足她所有的物质需求，但是乔娜要的远不止这些，他全明白，还是装作不知道，甚至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个女画家是他的女朋友。
乔娜一气之下跑到东南亚去写生，可是终究还是抵不住对他的牵挂。她一回来就直接跑来找凌志，霸占了他的画室。她说这次是最后一次，她回来一定要让江一帆给个说法。可是谁知道呢，她说过好多次最后一次了，她实在迷他迷得厉害。
“那你这是在心疼她吗？你这分明就是求而未得，心里一万年都在默默惦记人家！”小米话里酸酸的。
“可不，打铃，你的觉悟真高啊。我这是求而不得，所以就退而求其次找了你啦！”凌志哈哈笑着把胳膊搭在小米的肩上搂紧她。
小米把眼睛从电视上收回，瞪着他要生气。
凌志笑着投降：“我其实也说不明白对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有时会烦她，有时确实又很心疼她，但是我确定我爱的是你，否则怎么会连小司令都顾不得管直接跑掉。我就担心你会不高兴啊。这几天本来想着告诉你这件事，可是你总是无精打采，总是不理我。”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的乔娜啊？”
凌志收回胳膊给自己点了根烟，半晌，才叹口气说：“我爸爸太严厉，他总是用军人的雷厉风行来要求我，他希望我有凌云壮志，去指点江山。可是我想要随意闲淡的生活，小时候老是被揍。大一时我从军校退学一意孤行来了美院，啧，那次差点没让老爷子打死，他老是觉得但凡是爷们儿就得去做军人。我被他赶出来时，那个惨样啊，我妈没少为我哭过，那时是靠着江一帆和乔娜的接济我才撑过来的。乔娜当时和我同班学油画，她是新加坡籍，父母都不在中国，她一个人过得有声有色，非常乐观。她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人也不做作，一开始我也没对她有别样感情，觉得就是好朋友。那段时间我可能是太孤独了，她和我每天相伴，我就莫名对她有了好感。她多么美啊，可是她怎么会喜欢我这样一个痞子，我就悄悄地念想了她两年多。那时候，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小乔，总觉得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小乔这么美的名字……”
凌志的侧脸有一股邪魅的吸引力，他平常很不正经，因而正经起来有种特别的迷人味道。小米看着他的脸，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小米静静听着他的讲述，她努力去想象、去还原他过去的场景，可最终发现，她真的想不出他在那个时空里的样子。
其实凌志和美景就是一类人，小米觉得自己和他们这一类人很有缘，凌志的生活方式很随性，他痞里痞气永远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小米争强好胜，一意孤行。按说，这样的两个人应该是完全不在一条道儿上，可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小米明白这都得归功于凌志的忍让包容。
小米撇撇嘴：“也只有你觉得她好看，什么小乔，她才配不上小乔这个名字。说真的，打死我都看不出她长得好。我面对面见过她，可还是死活记不住她的长相。仕女图，你知道吗，她就是一副仕女图！”
“怎么讲？”凌志听她这样一说来了兴致，笑嘻嘻地凑过来问。
“就是那种感觉啊，远看着很美，线条柔和、端庄大方，可是不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凌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小米有点急，立刻做深层次分析强调，坐实乔娜根本不漂亮这个事实：“你看那些仕女，好像全部长成一个样子，你说为什么？眼睛不突出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整个人眉眼无光平淡无生机，那你想想她的脸会有特色吗？”
看着凌志玩味的笑容，小米忽然间有点生气：“算了，你色迷心窍，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凌志突然似笑非笑地凑过来问：“你这样的专业歧视好没道理，我一个画画的不懂这些，你一个研究哲学的倒懂了？”
小米有点不好意思，躺在一边哧哧地笑了。凌志温柔地看着她：“小米，谢谢你出现，谢谢你让我不再孤单！”他低头亲吻她的鼻子。
小米想起江一帆对乔娜的冷情，她突然推开凌志坐起来认真地说：“对了，好庆幸啊！幸好没有让江一帆这个高深莫测的商人认识美景，不然的话，他用这样做买卖的方式来谈恋爱，美景得多伤心。”
“其实他算得上是对感情负责的人，他只是没有遇到让他特别心动的那个人所以才这样。”凌志顾不上分析别人的感情，埋头亲吻小米的脖子。
小米又叫起来：“停停，还有，还有，你右脚上的‘棉拖鞋’是怎么回事？不要穿到床上来！”
凌志一伸脚踢掉脚上的“白拖鞋”，一个饿虎扑食把她压在身下：“亲爱的迷死戚，你注意气氛，不要老是说别的事来扫兴啊！”
白拖鞋司令被他踢得晕头转向，气呼呼地回了客厅里的狗窝，并且在心里第八百零一次发誓，要听政委戚小米的正确指导，从此不做赖皮狗，要做一只高贵冷艳的小银狐狗，再也不要被人踢来踢去。
温柔的月光从阳台漫进来，铺洒了一地银辉。小司令打个哈欠，拖长小前爪伸伸懒腰准备入睡。卧室里传来隐约的嬉笑打闹声，可能是蒙着被子的缘故，嬉笑声听起来温情又暧昧：“不要叫我迷死戚，打狗脱戚，听起来好怪……啊，你轻点，啊……”
小司令的小脸红了。
早上起来，凌志和小米甜蜜地腻在一起吃早餐，打这以后他们的感情急剧升温，生活甜蜜美满，一切都相安无事。
可是，小司令出幺蛾子了，它突然间变得令人烦不胜烦。不知道怎么回事，它突然间莫名其妙地性情大变，随处便溺，老是乱叫，还抓坏沙发，大有街上的二流子的样子，总是企图出去寻衅打架滋事……小米和凌志都很苦恼，喂它最爱的酸奶它也不喝，好像很暴躁。
小米没有办法，只好带它去看医生。小司令一看动物医生就害怕，医生给它做检查，它非常不配合，奋力挣扎。
医生摘下大口罩：“小家伙发情了，在这期间，它乱叫或乱发脾气，这都是性挫折常见的症状。性冲动会使一只可爱的狗狗变成一只惹人讨厌的狗。我建议还是做绝育手术吧。”
“绝育？太不人道了。绝对不可以。”小米简直被他震惊了，小司令是他们家里的一分子啊，是弟弟，是孩子……总之，她绝对不会这样对它。
医生笑笑：“其实，绝育手术对狗狗来说是非常有好处的，可避免狗狗因性挫折而制造各种问题，让它活得更健康，减少患病的机会。还可以减少它外出游荡、打斗、到处撒尿、号叫的习惯，从而大大减少丢失、受伤或被传染疾病的机会，同时它会变得更加富于感情，乐于与人相伴，与主人的关系会更密切呢。”
小米看看地上玩耍的小司令，还是坚定地摇摇头。
其实小司令是内心世界很丰富的家伙，只是看上去很赖皮，其实它很敏感的。它那么聪明，那么小一点点却知道看人眼色行事，它明白美景似乎不喜欢自己，美景一来它就乖乖待在一旁自己和自己玩。它是一只情感丰富的狗，乐呵呵地闹腾，见了美女就眼直。小米以前经常教训它，强迫它改掉赖皮的毛病，现在她又要剥夺它做一只公狗的权利，她觉得自己非常残忍。
医生看出她的心理斗争，补充道：“知道你很不舍，其实发情让它自己也很难过、很受折磨，做了手术对它好处更多！”
小米垂下头不说话了。
小司令看到医生在装注射器，吓得“啊呜”一声跳起来，躲在门后再也不出来。小米叫它，它探出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又缩回去。
动物医生用一支酸奶把它哄骗出来，医生和小米合力按着它。
一针麻药下去，小司令的小脑袋“吧嗒”就垂下不动了……
小米抱着手术后的小司令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候的它，太乖巧、太听话了，这让小米觉得心里更加酸楚。它就像是个小小孩，很有灵性，喜欢撒娇邀宠，喜欢好吃的，它的情感特别丰沛。有时看见阳台上有人放烟火，它就“咚咚咚”跑进来，咿咿呀呀好像是指给小米看。
小米越想越心酸：“对不起小司令，你不要恨我啊！以后我一定当个好政委，对你好好的，给你买酸奶，还要帮助你在思想上进步。毛主席说过，先进的要带落后的。”小司令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轻轻蠕动了一下，小米酸涩地叹口气，“但是，你以后恐怕再也不会因为喜欢追着美女姐姐而被我教训了，你变成一只太监狗了！”
日子风轻云淡地过去了，小米每天除了上课就跑回家给小司令做它喜欢的狗粮。她和凌志总觉得亏欠了小司令。但是，小司令手术之后似乎性情也没怎么变，仍然是那只开心快乐的小狗，小米松了一大口气。
刘岚林的春天来了，男友是一个电视台财经栏目的主持人。思维缜密，有内涵，长得也好看，十分抢眼。小米经常看他们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谈着四月芳菲的动人爱情，有了爱情的刘岚林也开始大规模地顾影自怜，经常久久地站在镜子前感慨腰是不是又变肥了。
小米坐在电脑前点开学校的贴吧，她和凌志的故事日趋老夫老妻模式，早就失去了谈资，学校贴吧里他们的照片早就被撤下。现在贴吧置顶的，是刘岚林和男主播的爱情。小米看着照片上裙裾飞扬的刘岚林，轻轻笑了，谁说女博士不可爱，学问再高深的女孩子在爱情里都是无比生动美丽。
小米打开电脑给美景写邮件：
美景，你还记得吗？一直以来我们都不喜欢中国的神话故事，中学时候我们看了《中国神话集》，单纯的心里总觉得人间是个凶险万分的地方。
我们同情那些可爱的仙女姐姐。仙女下凡总碰不到啥好事，她们真是可怜。洗澡时，被放牛的小子偷了衣服强迫嫁给丫的有；因仙长爹妈受凡人恩德，作为报恩赠品嫁给懦弱书生的也有；瑶姬命短早逝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冰清玉洁地葬在巫山，竟然还被荒唐的楚王作为春梦对象。唉！
更甚者还有，长白山三个仙女在洗澡，神鸟衔来一颗果实，小仙女吃了，就生下了清室祖先雍顺。华胥氏之女出去游玩踩了一个大脚印，怀孕了，生下伏羲。富家小姐每天的漱口水滴在一株麦子上结了麦粒，小姐吃了麦粒，就生下了鬼谷先生。
当时我们心里都万分难过，甚至恨不得钻进书里，告诉仙女姐姐到人间来必须得万分小心。东西不能随便乱吃，澡不要随便乱洗，脚印不能随便乱踩。否则，坏啦，被凡俗的家伙缠上了！一不小心怀孕了！
以前的你我和刘篮子，我们都是自视甚高的姑娘，总把自己高洁的心附会成仙女，睥睨着传统的无聊婚姻，总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都会是石破天惊，不落俗套的。绝对不会是附会于某个庸俗男人，绝不会为了他养猪、喂狗、扫院子，洗衣做饭带孩子。
那些仙女那么美丽，没有经历爱情就莫名怀孕变成孩儿他妈。所以，无论是连环画电视剧，但凡看到玉皇大帝的哪个女儿或是妹妹袅袅婷婷准备要下凡来，我们心里总是替她捏把汗，完了，又要承担怀孕生儿子的使命了。
中国传奇故事看着很不爽，很不美，仙女下凡来的美妙故事也经常会带着古代社会繁衍子嗣的使命。仙女那么美丽，那么优雅，可是她们似乎只承担着两种责任：第一，寂寞地飞在石窟壁画中；第二，被莫名其妙地塞给她一个孩子，她无奈地做了任劳任怨的孩儿他妈。
其实中国式的传统爱情也不美，对于女人来说，无非就是嫁人生子变成婆婆妈妈的女人。我们这帮高学历的姑娘，以前总是那样充满仪式感。总把自己捯饬得很漂亮，总觉得自己与厨房的爆炒声无关，与小孩的尿布无关。
现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们开始更透彻地了解生活了。我经常想起你说的一句话，生活落到俗处也就这么些个事，众人汲汲营营奔着温饱过日子哪里都一样！是呀，现在我们才真正懂了生活，何必把自己抬高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层次呢？
所以，我现在突然很期待变成冉太太了。因为当你遇到某个人，爱情来了的时候，你会心甘情愿地想着为他守着家生小孩。再感慨一下吧，转眼我们已经从亲密无间的小伙伴长到将要为人妻的年龄了。呵呵，美景我想你，我希望我们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小米把邮件点了发送，合上电脑，带着小司令去公园散步。
走过槐花香，穿过飞檐斗拱的旧城楼，流云夹带着时光从湛蓝的天空飘过。小司令和它的小动物伙伴们在草地上嬉闹，它把头埋在一只虎斑猫毛茸茸的身子里撒娇，那只猫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呆头呆脑地愣在那里，一脸茫然。
小米笑笑，仰着头看天，不知道远方高原上的家伙顾美景现在又在哪里风风火火地跑新闻。
时间老了，她们的故事不老。小米的记忆总停留在三年级那个灼热的夏季，她和顾美景每天都跑到老年活动室蹭电视看。动画片真精彩啊！三年级四班的樱桃小丸子永远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和她最好的朋友小玉坐同桌；同桌冤家路曼曼总喜欢管着马小跳，这让淘气包非常不服气；格林童话里的公主穿着类似婚纱的泡泡裙，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十分美丽。三年级的戚小米和顾美景盼着快快长大，那样就可以结婚，可以穿公主一样美丽的泡泡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