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看完那封信,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慢慢的放下手里那张薄薄的纸。
千阳镇的纸张其色若飞雪,其薄如蝉翼,乃是千金难买的上等佳品。
可这张纸在夏琳手里似乎有了千钧的重量,连她的手指都有点微微的颤抖。
“哥哥……”
她没有问关于纸上的一切,因为当她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她就相信了上面所有的内容,也容不得她不信。
“琳儿,我打算再给他们十日的时间,十日后,就再度召开术师大会。”
“哥哥你是说,要在术师大会上揭露他们的狼子野心?”
“对。术师大会,群雄云至,那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而且,十天时间也足够他们组织好所有的阴谋了。我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是他们万事俱备,但也永远不会是夏家的对手。夏家的底蕴,无穷无尽。”
“底蕴么……”
“琳儿,如果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逼你的。父亲和母亲都已经西去,长兄为父,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一定会……”
“哥哥不怕玉潜长老了?”夏琳看着语气沉重的哥哥,难得的笑道。
夏翮轻笑一声,眉宇间深深的压力:“说到底,你是我妹妹。玉潜长老只是夏家的长老。”
“哥哥,你放心吧。该我走的路,就算是断了双腿我也会走下去。这条命虽然随时可能失去,但我不愿意活的无能。”夏琳抬起头来,暗红色的瞳孔中浮现出来说不清楚的味道,“我和母亲是不一样的。”
“琳儿……”
夏翮看着妹妹的模样,心里闪过一道酸楚。琳儿从小就与母亲不亲近,只愿意依偎在父亲身边,父亲为母亲而死后,她对母亲的感情是越发的凉薄了……
可是谁家的女儿不是依偎父母膝下,父严母慈,言笑晏晏,温馨和暖的呢……
夏翮不愿意让琳儿看到自己的担忧,省得平白让她心里难过,只得赶快转身装作收起书信的模样,飞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哥哥,我又觉得困了。”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我出去安排一下,不用担心,玄天宫里安全的很。”
“我知道。哥哥在就不会有事。”
夏翮扶着夏琳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对上她干净的瞳孔,露出与以往丝毫无异的笑容来。好像初冬的暖阳,明亮但不刺眼,只想叫人远远望着,望着,生不出别的心思来。
夏琳闭上眼睛,呼吸渐渐的平稳下去,好像真的睡着了。夏翮这才退出卧房关上门离去。‘
琳儿自从遇见青蟒之后一直噩梦连连,甚至有一段时候被折磨的不成样子。那时候在正好父亲已去,他只好夜夜守着,让她每次醒来都能看见自己。九岁的那年,他们就是这样慢慢的,把日子熬过来的。
当室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的时候,夏琳无声的睁开了眼睛,暗红色的瞳孔波澜无惊,透着一股子的锐利,好像一直都没有睡着一样的锐利。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僻静无尘的水蓝色光影再度飞快的无声的笼罩整个房间。
她掀开被子穿好衣服,然后推开窗户,像一只红鸟一样展开宽大的双袖从三楼一跃而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层层的楼阁之间。
阿礼守在门口,仍然不知道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人。
飞仙阁,九天玄妙门前。
一身赤色长裙的左髻女孩和一身月华橙衣的右髻女孩静静的看着眼前绛红衣裳的女孩,三个人看起来都是十八九的年纪,可是脸上的平静却好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或者古镜,沉默的叫人害怕。
在她们的目光注视下,夏琳没有半分退却:“飞仙阁只有夏家本族之人可以随意来往对吧。”
“是。”
“那为何拦住我?”
“我们姐妹不认识你。”
“你们只需要认识这柄剑就足够了。”夏琳抬手横出纤细的长剑,长剑上缠了泛白的布条,好像饱经沧桑,可是微微出鞘半分便是刺目的锐利,就好像此时此刻的夏琳。
“若虚长剑确实的夏家家主才能拥有的配剑。”赤衣的少女清清脆脆的道,“可是你说洛青夏已经不是家主,那她是的牌位为什么没有供奉进来?”
夏琳微微沉了沉眸色,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寒冷:“母亲的牌位不会再放进飞仙阁,这是她自己的要求。她用自己的魂灵守在流花坡镇压着妖魔邪气。”
赤衣的少女和月华橙衣的少女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如果这个女孩说的是真的,那么洛青夏应该是真的死了,可是……
“我敬两位是长辈不愿意动手,可是如果两位还不让开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夏琳微眯起眼睛,握着剑鞘的手指关节微微泛起白色,一旦她们拒绝,她就会拔剑相向。
夏家的地盘,她难道不能去了?
“好吧。”赤衣的少女竟然忽然松了口,“既然你若虚在握,这里就永远不能对你闭上大门。那么你想去哪里呢?先去祖祠拜见吗?”
“我为什么要去祖祠?”去祖祠的只能是家主。那是哥哥的事情,和她何干?“我要去看看凤落寒泉。”
“凤落?”月华橙衣的女孩第一次开口,声音是一种缥缈的寒冷,好像九天之上的星辰,迷蒙凄冷,“你要找什么?昆吾已经被拿走了。”
“昆吾?!”夏琳隐约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记忆尘封的太久,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来。只能一遍遍的轻轻重复在唇齿间。
“你说已经被带走了是什么意思?除了我和母亲谁还到过寒泉?”夏琳决定先不管那个若隐若现的印象,解决眼前再说。
“难道不是你让他进来的?!”月华橙衣一愣,随即想起来什么,“姐姐,苍青有多久没有出现了?!”
“难道是九死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