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秘密是守不住的,正如有些人存在着,没有人可以抹去他的存在。
秘密是死的,人是活着,这个道理,又有几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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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翮的目光几乎要望林帆的眼底,林帆觉得自己的内心几乎都要被看透了,他硬着头皮道:“父亲知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是我想知道,我觉得冯良不是这样的人。”
“当一件事情超乎你的预料的时候,你会做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何况是别人。”夏翮扭过头去道,“这个秘密被守护了两百年,如果你想知道,就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你不用激我,我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林帆慢慢爬起来,他整了整衣服,重新抱起来镜静,神态一如他刚到缥缈峰。他莫名其妙的经历了这么多,无外乎都是被夏翮和花娘牵着鼻子走,从来没有自己做出一点选择。现在他有了两条路,第一条无非就是选择扭头就走,全当自己没有来过缥缈峰,并不认识夏翮不认识花娘不认识冯良,拍拍手潇洒的离开,没人阻拦也不狼狈,去继续过他没有目的快意生活。第二条就是迎着夏翮的话,直面向前,不论前面有什么,都要一步步的走下去。
他林帆虽然不及弱冠,但也活了十九年,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热血男儿。难道就会畏惧于夏翮这么轻飘飘的几句威胁?难道就这么没有胆量继续往前?正如那日镜静所说,她是要一直跟着自己的,难道就要让她看着自己这么怯弱的模样?那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镜静方才为他那么担心的心?
他不能否认,也不想否认,睁开眼睛时看见镜静泪汪汪的双眼,看见里面隐藏不住的担忧,他确实是动摇了自己想要在江湖上游荡的心思。虽然他不知道镜静为什么一直这么坚定的跟在自己身后,但是他不愿意让别人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愿望没有希望的白白落空。
夏翮的激将法对他并没有用,他林帆对这一种的激将法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是不愿意看见别人伤心难过的表情,而现在他不在想看见镜静那张小小的脸上看见这个情绪。
他林帆现在就迎着这不可为而为之了,就这样往前走了。父亲也不知道的秘密?那正好,让他看看有多么了不起,连父亲都不知道。
夏翮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巨大变化,如果说之前的林帆还透着一种随遇而安的味道的话,那现在他的语气里都透着一种敢为天下大不为的气概。他不知道林帆是因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当然也不会单纯的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方才那几乎算不上激将法的一句话。但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正如没有人会问英雄为何会挺身而出一样,很多时候,大家要的只是那么一个结果。
“既然如此,那你随我来。藏书阁里除去【水决·永明】和【地决·控风起】还有第三个法决。第三个法决守护着花娘,或者说这两百年来冯家最大的秘密。”夏翮带着林帆重新走往藏书阁。藏书阁的大火还没有减弱的趋势,每一层的窗户中中都嚣张的吞吐着火舌。黑烟喧嚣着窜上天空。这巍峨的藏书阁,终于是要没有了。
林帆抬头看着,想起昨晚自己还在里面盘膝打坐,竟然觉得恍如隔日。
夏翮推开一个正在仓皇失措的提着水要救火的小弟子,温和的面容上笼罩了一层寒霜般的严肃,仿佛平日里那个平易近人的夏翮只是一个幻觉。那个小弟子被人推了一把,刚想嚷嚷谁啊谁啊的时候,撞见夏翮这么不苟言笑的脸直接吓没了气势,躬身行了个礼就乖乖跑掉了。
林帆看着这一幕,才真正的发觉夏翮作为夏家家主在江湖上的积威有多深。别看他一直温和无害的样子,但是当个他板起脸来,谁也不敢放肆半分。
夏翮等了他半步,道:“这里虽然限制了风决的使用,但是【水决·护心】还是可以用的。下次再闯火海,不要只往身上浇水,那是武师才会做的笨办法。”
“哦哦……那些书籍……是不是都……”林帆想起来父亲那里的无数孤本,心想冯家这样的世家,能够拥有的孤本残籍数量可能更多……他被父亲影响的,对于这些书籍有着不一样的珍视,每一本书的损毁都能让他心疼不已。
“之前救火的第一批弟子已经冲进去抢救了一部分,救不出来的,也是它们的命数已尽,可惜啊。”夏翮摇摇头,冯家的藏书量即使在他们眼里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就这么付之一炬,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书痴要心疼到死。
林帆应了一声,不想说自己已经很心疼了,现在他无比的后悔昨晚上为什么要盘膝打坐,就算不睡,他也要多看两本孤本啊……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无上财富…………
夏翮捏了一个水决,带着林帆大摇大摆的迈进了火海,所有救火的弟子都目瞪口呆,想要阻拦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夏家家主……这是艺高人胆大……他们比不得。话虽这么说,但是更多的人还是看向了正在旁边指挥着的花娘。后者一直风情万种的脸上收起了表情,娇嫩如二八少女的脸上写满了不符合年龄的沉重,她微微的皱了皱眉,但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林帆在迈进去之前也是以为夏翮是艺高人胆大,但是他们一迈进火海,夏翮就飞快的咬破了指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飞快的挥舞出一个大字加持在【水决·护心】上。写完那个字,夏翮的脸色清晰可见苍白下去一层。
“【水决·血心】,以施法者的血液为引,重新布【水决·护心】的法决。这可是夏家里的一个秘法了。“
“你明明支撑不住,为什么还要冒险进来?”
“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要进来之后才这么做,那就是一个无聊的问题了。法决都是一样的,夏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术师的领导者,除去心法种种,这秘法也是一个关键。”夏翮带着林帆飞快的往顶楼去,“但是如果你要问为什么这么难还要带你进来,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想让你欠我人情。”
“我夏翮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还的。”
“江湖上想欠你人情的恐怖也很多吧。”好歹是夏家家主,哪怕是欠人情,也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吧。
“不一样,夏家的……和我夏翮的不一样。”夏翮模糊的说了一句,转移了话题,“方才我带你进来时,花娘没有阻止,说明她也默许了我的举动,她也同意将这个秘密告诉你。我只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如果你说的是要我保守秘密这个的话,我林帆没有四处散播谣言的习惯。也不做那贩卖情报的贩子。”林帆想了想,也掐了一个【水决·护心】支持着。他虽然身子不好,但是法力修为还没有烂到一点忙都帮不上的地步。
夏翮无声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专心带着林帆往顶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