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路克”带你环游世界(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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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混沌浮山南:尼泊尔秘境(4)

青稞,桉树,修竹,茂林,杂草,繁花,簇拥出世外桃源般一处境地。阳光正好,蜘蛛悬系虚空里打盹,闲人懒散平台上发呆。你来得不巧,座座雪峰雾气蒸腾,扯起帷帐,偏要去那云样纱霭后小睡。

你也渴睡。山峦静穆,游泳池空荡,一位英国绅士,忙不迭举荐客房与庭园。客房奢张,散落山间,庭园却在峰回路转处,树冠高擎,绿茵低合,近乎天然间暗藏英式园林于几何形体那偏执之爱。

瞌睡中下山,穿街过巷。尘烟,废气,电线。民居低矮,神庙稀落。退潮了,干干净净,偌大一座博克拉,再无半点嬉皮流连的踪迹。猛然间,你想起,虎峰精舍那位英国绅士正是嬉皮一代的年纪,虽是滞留田园诗般物我相看的山水,却已绝非遁世离群,反倒将自然整饬作包赚不赔的生意——零售神秘,批发欢乐。

费娃湖(Phewa Lake),译名亦作菲瓦湖、费瓦湖、翡华湖,不一而足,谐音汉字似可无限排列组合。博克拉斜倚费娃湖。20世纪70年代,湖畔多花童,多空想,多至境,而今斗转星移,湖面依旧安闲,祥和,冲淡,镜面一般,镜中物事却多换作彩色舟楫与异国叶公。

向晚时分,无夕照,无斜晖,湖光辽阔,波澜尽敛。你便是今日叶公,租一叶小舟,偏去空蒙中见晦暗的湖心,刻舟求剑,以为定能钩沉一份嬉皮岁月那纯然心境。

湖心有岛,方圆数十米,立印度教神庙,敬奉毗湿奴化身。小岛无趣,再次登舟,你从艄公手里接过单桨,左边一拨,右边一划,自顾自寻觅任意东西的稚趣。

艄公乐得如此,索性散淡而坐,指点湖山,何处有白塔,何处观日出,何处存风物,一一道来。渐渐厮混熟了,他将闲话扯向自家,原来这被你视作老汉的艄公,居然只长你四岁,湖上、田间风吹日晒,竟将那相貌老去二三十年。

艄公道:吾有三子,负累重重,吾不得已,日夜辛劳,以乞供养之食。艄公又道:费娃湖舟资虽巨,每时七百卢比(艄公差矣,实为二百二十卢比),吾仅取五十,其余皆属舟主。艄公再道:吾之幸事,实为膝下无女——贵客不知,吾国以女嫁人,须置嫁妆、彩礼,设宴会、派对,虽耗竭家财仍难成其事,尚无暇自哀已债台高筑,以此处世,岂不悲哉!

乡间道路上流动的风景。

阳光、鱼尾峰、精心装饰的卡车、闲散的居民……这便是博克拉。

安闲、祥和、冲淡的费娃湖。

费娃湖畔售票亭即景。

艄公摇头,太息,及至论及廓尔喀兵士家属,却又换作一脸艳羡。想那数百年前,廓尔喀国王已借骁勇善战之师建立沙阿王朝,时至今日,廓尔喀兵士依旧声名显赫,更以雇佣形式输往英国、印度。艄公斥道:兵士以血汗易外汇,独令妻女坐享其利——无功受禄既多,女眷遂忘乎民生之多艰,每每招摇过街,挥霍成癖,扰市场,乱民心,甘为红妆掷千金。艄公大惑:兵士妻女购物,为何绝无议价之举?殊不知,讨价还价,恰为尼泊尔市井生存之大乐。

作别湖面,作别艄公,你径去湖畔商街品味大乐。唱片店里,锡塔琴声一如烟缕,一如蛇行,直将你缠绕得再也无法挪动半步。你拣张椅子,坐定,静候店主前来论道。果不其然,不多时,店主抛下杂务,蹁跹而至。他年轻,气傲,民族主义,对乔治·哈里森(George Harrison)一干20世纪60年代西方音乐人奉若神明那位印度锡塔琴大师拉维·山卡(Ravi Shankar)不屑一顾。店主道:印度乐工,专媚西人之俗,不足取也。贵客既有心锡塔乐音,何不请回吾国宗师比加亚·瓦伊德亚(Bijaya Vaidya)新作《锡塔素达》(Sitar Sudha)一册,以正视听。你正疑惑,他已取来彩色木匣一只,外绘神佛怀抱锡塔,内附草纸誊印说明。有西方文字道:比加亚·瓦伊德亚者,锡塔琴大家也,1987年组建尼泊尔著名乐队苏尔素达(Sur Sudha),参与环球音乐会何止百计;《锡塔素达》者,比加亚·瓦伊德亚首张独奏专辑也,所录九首曲目,除一首外,皆为比加亚·瓦伊德亚妙手原创。西方文字又正色道:《锡塔素达》包装设计之理念,亦由比加亚·瓦伊德亚巧思构筑——木料尽可循环乎天地,无害自然;工艺徒增就业之机缘,造福一方。

善既大焉,价必高攀。你稍一掷出大乐,店主已死死铆牢“原创”二字,寸土不愿舍让。一首首试听曲目:《自然之母》、《永恒纽带》、《东方摇篮》、《雨神》……旋律精雅,细而不腻,装饰音虽似风似絮,飘摆不定,一路逞奇眩异,主音却自有精髓正气,锋发韵流间,尽将纤纤枝蔓拢如瑰意琦行。乐音既美,你已没了去讨价还价里寻觅大乐的兴致,匆匆付出卢比,请得庄谐并举、性感浮沉的宝贝,转向湖畔夜宴一处花园。

沙朗阔观景平台左近,端茶送水的人。

天色染暗,潮气身披黑衣漫上岸来。花园里,座垫半裹湖水,牛排半似干柴。你远离炭火,远离美味,独被寒气裹挟,只为观瞻博克拉吹弹歌舞。小舞台上,红男绿女近十人,半是乐队,半是舞团,村歌社舞的装扮,珠歌翠舞的场面。数日前,加德满都某幢木楼内,你亦曾观得一番鸾歌凤舞,五六个女孩,浓妆,赤足,一一披挂尼泊尔各式裙服,踩着黑乎乎的地毯,绕着乌压压的宾客,留连戏蝶一般飞来转去。相传湿婆乃南亚次大陆舞者师尊,擅舞蹈108种,举手投足间,含宇宙创造、守护、寂灭之大义。而你眼前那队舞者,舞姿虽是曼妙,百般舞蹈却只好似一般,三五组动作,往复排列组合,时而道是山地欢歌,时而道是密林嬉舞,万变不离其宗。惟一舞者样貌,倒教你如遭雷击,那正是庙宇佛殿中铜塑金身菩萨之相,三分喜悦,七分慈悲。

博克拉歌舞团粉墨登场。一曲曲酣歌,一款款热舞,依旧是动作三五,依旧是组合复排列,不变应万变。舞者尽将各色裙服走秀一般层出不穷地穿来,亮相,转身,翻腾,收势,直教观众眼花缭乱,如坠民族风情云雾里,哪里还有心思深究生、死、住、灭之象征。两小时里,寒意如浓云疯长,台上随意跃动,台下放肆喧呼,舞者尚未谢幕,园中已醉倒一桌。不忍去看,正是你的同胞。

第二日,长夜未尽,你即起身,摸黑搭上小巴,赶赴沙朗阔(Sarangkot)。

汽车盘旋上山。谷地里,村庄已醒,举起缕缕炊烟。山道边,行人三三两两,一路相携,望着山顶赶去。蒙气传光,你瞥见一只狗儿蹲踞路边,凝望斜谷,为远处依稀散落那田园、屋舍坠入沉思。

半山腰,停车场,乞讨为生的孩童早已恭候多时。车门一开,纷纷抖落露水,蚱蜢一般跃动,团团将你围困。

拣一箭小路,登山。晨光熹微,小路尽头雪峰已镶上天幕。路旁列石阶,拾级而上,不多时,抵达商铺簇聚一处观景平台。鱼尾峰及安纳布尔纳诸峰在你眼前一字展开,太阳尚未升起,天地间已然洞明,座座雪峰,额顶一抹金光。

尼泊尔堪称“喜马拉雅王国”,国内及国境线上,竟插有萨加玛塔峰(Sagarmatha,即珠穆朗玛峰)、干城章嘉峰(Kanchanjungha)、罗兹一号峰(Lhotse I)、雅隆刚峰(Yalung Kang)、马卡鲁峰(Makalu)、罗兹夏峰(Lhotse Shar)、卓奥友峰(Cho Oyu)、道拉吉里一号峰、马纳斯卢峰及安纳布尔纳一号峰十座八千米以上峰巅。于别处千辛万苦方能登临会意的境界,在这里,却是稀疏平常的景致,“神秘”、“遁世”、“爱”、“此时此地”……皆非虚浮词汇,却是生活本尊,发乎内心,止乎自然。

鱼儿乃毗湿奴化身之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鱼尾状迈克普奇尔角峰虽非世间十大峰巅,却因形态跻身神山之列,禁绝攀登,至今无人敢将其踏入足下。

东面天边,层峦叠谷间,猛然跃出气球一只。旭日初露,满面潮红,转眼便将西天雪峰擦得更亮。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三年前,云南,澜沧江畔,梅里日出。

气球脱手而出,膨胀,上天,爆裂,撒出万丈光芒。世界坠入庸常,野狗下山,小贩端茶送水,游客拉长身体,露出日渐松弛的肚皮,一面瑜珈,一面独白,恨不能搂起云根合拍一张快照。

不知何时,鱼尾峰额顶那抹金光悄然隐去。座座峰峦,先是转作雪白,及至云雾腾起,竟又褪作灰白。

三年前,同样光线里,你与朋友下山,过江,走向永别。

三十年前,更多人倒退着作别永不复来那一场青春岁月。

晨光中的鱼尾峰及安纳布尔纳诸峰。

奇特旺

密林心脏

尼泊尔南部,奇特旺,亚洲最佳国家公园之一,一片教你重返先祖时代的土地。

在这里,自然怀抱中,祝福与护佑时时将你环绕——祝福来自世间万有灵性,护佑则因你与自然本来便是一体。

搭乘独木舟过河,对岸便是象营。

亚洲南部,西起巴基斯坦印度河,东至缅甸边境,一度连绵不绝铺展森林与草地。而今环境变迁,地貌殊异,零零落落仅存最后数片珍稀地带。尼泊尔境内,南部,拉伊平原,“密林心脏”奇特旺(Chitwan)便是其中之一。

自博克拉南下,翻山越岭,晴空万里。一路上,周身绘满印度教神祗或法器的巨型卡车及长途客车不时扑面而来,呼哨而过……扭头再看,那威武车尾却多是合什的双手,祝福与问候尽在一行“Namaste”。

中途停车,亲近山风,眺望河水。山崖下,一腔细浪直如瑞士翡翠谷涓流那般青碧。不远处,峰回路转,本是隔山并行的两股水汊忽就劈面相逢,尚未及思量,已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纠缠厮打着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水阔天空,浑然一色,洪流浊浪间,哪里还辨得出你我之别。

牛儿或白或黄,无一例外,背上生出“驼峰”一只,恰好挂住拉车的横木。

密林边缘,奇特旺皇家公园酒店。

抵达已是午后,日光懒散,树丛肆意。客房正是一幢幢独立小屋,潮湿,简陋,电视缺席,电话失踪,所幸尚有电灯,尚有浴室,尽管夜半时分,水寒如冰。

餐厅里,百多年前的黑白照片一如酒店勋章,密密挨挨,挤满墙壁,记下一次又一次凯旋的狩猎或动物的浩劫:王室、贵族邀友人们持枪而立;虎豹成排,但仅存皮毛,悬于屠杀者身旁。

傍晚时分,跳上牛车,前往象营。

牛儿或白或黄,无一例外,背上生出“驼峰”一只,恰好挂住拉车的横木。牛儿欢快,一路小跑,奔出集镇,跃向郊野,叮叮当当,掠过塔鲁人世代居栖的村庄。

整理大象草的塔鲁族妇女。

背负大象草回家的人。

奇特旺女孩那毫无遮拦的羞涩。

道路两旁,大象草横生,塔鲁人屋舍之砖瓦横生。何谓大象草?你以为,那便是苇草数种,高扬,柔韧,塔鲁人取之,敷泥成坯,遂为屋舍之骨。

村庄绵延,你却绝少见到男丁。塔鲁妇女或立或坐或蹲,皮肤黝黑,衣裙鲜亮,自顾自劳作、唠叨,并不将那牛车上招摇的游客纳入以大象草为中心的双眸。是的,这是一个大象草的世界:她们的孩子,睡在檐下,摇篮中,大象草屋顶的气味里;而她们,将一人多高的大象草背负回家,掐去多余的叶片,多余的柔弱,理成一捆又一捆整齐的硬梗,整齐的倔强,武器一般,立向墙角;大象草隔着黄泥,与墙心里的同伴一道,默默顺应又一轮脱水之后的日落……

牛车颠簸,恍惚间,仿佛穿越赤道,赶向非洲……村舍不见了……一大片草地,巨树,三个女人,一个红,一个黄,一个绿,头顶包裹或看不清的重物,远远地,分开草浪,一路婀娜而来……

印象派塔鲁田园风光。

河流对岸,夕光中的奇特旺密林边缘。

脑容量最大的陆生动物,因为智商极高,学习能力极强,不幸沦为人类的奴仆。

草地尽头,却是河湾……岸边树木更大,高擎冠冕,筋脉毕现,向着天空致敬。

牛儿歇息,你弃岸登舟——独木舟,一支摇摇晃晃的铅笔,没有座位,惟有半腔积水。你与同伴各自拣个干净角落,抓紧木沿,出恭一般蹲踞。艄公忍住笑意,一点长蒿,舟儿离弦而去。及至河心,艄公足上添力,独木舟动荡不息,再看那一席乘客,个个焦灼不安,忐忑不已,竟好似三五片心儿水上漂,七八片心儿直扑水底落。

河流对岸,更似非洲——河滩,草地,丛林……大象嘶叫,烟尘滚滚……一会儿是草木清香,沁人心肺,一会儿是烬余扑面,刺人鼻息……不知不觉,已到得象营近前。

栅栏,铁链,一排排栅栏,一条条铁链……驯化大象的学校,更像羁押罪犯的囚笼。象营里,每一棚下,羁押一对母子。幼象尚可自由活动,母象却无一例外被铁链牢牢缚住脚踝,移动半径,不过环柱数米而已。

脑容量最大的陆生动物,因为智商极高,学习能力极强,不幸沦为人类的奴仆。奴仆不时放出哀鸣阵阵,直教生人生出恻隐之心。于是乎,隔着栅栏,香蕉一根根递向象儿。有一头幼象,见了便宜,便晃动一身疏疏落落钢针般的黑毛,四处追人讨要蔬果。一位帅哥,献罢最后一根香蕉,再也摸索不出像样货色,竟被幼象断为悭吝之人,一不留神,象鼻飘忽而至,他只觉颊肌生津,伸手一摸,却是半脸鼻涕。

你向囚笼里猎奇,囚笼外的孩子也捉住你来猎奇。一队欢天喜地的中学生,看腻了大象,追逐着上前与你合影。一群少女,而后是少男:你从哪里来?那里是哪里?真从那里来?雪白的牙齿,晒黑的皮肤,毫无遮拦的羞涩,毫无机心的大笑……这份纯净,你已绝少在自己国家的孩子脸上见到。

你们在河畔惜别。回去路上,另一群少年身穿校服骑车回家。田野,油菜花,自行车后座空空荡荡。一个普通的黄昏,直扑夕阳的田野,举起一身灿烂又黯淡的黄花。

晚餐前,塔鲁男人出现,带着鼓乐,带着棍棒,白衣白裤,红色腰带与发带。

剧场露天,“舞台”便是一丛茂竹周围的空地。群舞者手持短棍,合着鼓声,一面奔忙,一面击打节奏,左右舞者不时相与劈击,你迎我送,交战一般,形成循环跃动的圆圈。领舞者手持长棍,动作激越,直将武器戏耍得上下翻飞,滴水难进,兴尽处,更于长棍首尾燃亮火光,一面闪跳腾挪,一面舞出一线熊熊火龙。

塔鲁人来历,向来众说纷纭。奇特旺导游以为,塔鲁族来自印度,实为数百年前某一败走王国之女眷为延续香火而与奴仆结合之后裔。塔鲁男人肤黑、身坚,至今不忘先祖落败之耻一般,尽将一腔激愤,寄与虚拟的战斗。鼓脚如瀑如雨如电,万千变化,只解作“勇武”二字。及至“女人”登场,长裙,转身,田间舞,鼓声仍是柔中带刚,旋转哦旋转,飘荡呵飘荡,举止妩媚的“女人”,肌腱一如男人般刚劲——观者恍然大悟,塔鲁舞队中,并无任何一位真实女性,所有角色,皆由男人越俎代庖。

演出结束,联欢:鼓声转向轻快,黄皮肤、白皮肤的真实女性跃入“舞台”,没了棍棒的业余舞者,绕着竹枝,拾起貌似战斗、实为追逐的游戏。

晚餐后,幻灯片放映时间。仍是那座“舞台”,竹丛前,扯起一块白布,亚洲象、大独角犀牛、孟加拉虎、猎豹、河马、野牛、懒熊、野猪、鳄鱼、巨蟒、猿猴、野鹿、羚羊、孔雀、鹦鹉以及更多不知其名的飞禽……走马灯似地更迭于猎奇者面前。

奇特旺,亚洲最佳国家公园之一,1984年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拥有高度密集的野生生物资源……据统计,奇特旺每平方公里生物重量高达18950公斤,高于亚洲任何其他地方,与非洲保护区水平相接近……

一面解说,导游一面赞叹,语气中独有一份不容辩驳的骄傲。为活跃气氛,他也插播丛林八卦——猛兽相残、生吞活剥的画面——并不时爆出啧啧的惋惜。导游爱大象,爱犀牛,爱虎豹,爱家乡,乃至一再强调:奇特旺,亚洲大独角犀牛最后栖息之地……奇特旺,孟加拉虎最后避难之所……之一……

你为幻灯片里的世界而震惊——除去长颈鹿,除去亚非物种微妙之别,酒店身外,近在咫尺的丛林里,似乎出没着非洲大陆蕴藏的一切走兽——奇特旺,果真是另一座具体而微的非洲?!

放映结束,你走出酒店。

一条小街,潮湿、浓密、冰冷的黑暗里,看不见的野兽默默注视的人烟中,仍有几处店家,举出灯火。

酒吧无趣,为虚掷时光,你去流连商铺,流连散发着霉味、铺陈着真真假假手工艺品的捱挤天地。

你好,再见;你好,再见;你好……你忽然发现一叠草纸间的绘画,笔迹质朴,色彩鲜醇,毕加索或顽童涂鸦一般,以平面探索立体,凭稚拙描绘神秘。

店主道:若购此画,即为善举。

动作激越的塔鲁鼓乐与舞蹈。

大象是奇特旺最常见的交通工具。

你大惑不解:何出此言?

店主答曰:此画出于塔鲁妇人之手,所得款项,皆回馈塔鲁女性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