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剑子端起咀嚼着饭,“你找错地方了。”
罗炎低下头从地上随意找了一把长剑,端在眼下细看,“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玄剑子之剑,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岂是常人所能出的?”
“一把普通锈剑,没你说得那么神乎。”玄剑子嚼着饭擦了擦嘴,“年轻人眼光不错,不过你晚来了一步。”
“晚来?”罗炎将剑放下,起身扬起眼角,“前辈何出此言?”
“我这里最好的剑,已被一位姑娘挑走,就在你来之前。”
罗炎并无丝毫懊悔之意,“前辈误会了,在下并非来求剑,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玄剑子沉下脸色,“老头子一生认识得人不多,也没有背后说人的习惯,打听人去别处。”
“此时关系晚辈挚爱之人,望前辈体谅。”罗炎又向玄剑子一拜,“机关门所剩的前辈已不多,晚辈万不得已才来寻找您,这是我唯一的突破口。”
玄剑子冷冷地吃着自己的饭,装作没听见。
“前辈!”
“打听人去陀螺山。”玄剑子突然开口,末了又不理不睬。
罗炎怔了怔,若是陀螺大师知道关于廿九的状况,又怎么不告诉他。
老陀螺对廿九的死其实比谁都介意。
“陀螺大师也不知,所以晚辈只能找和当年机关门有联系的人。”罗炎苦笑,“这是找到廿九死因的唯一方法。”
“廿九?”玄剑子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蓦地想起来,这种简单的取名方法除了老陀螺还有谁会懒到这种境界。老陀螺的徒弟出了事,他这个老神棍却算不出一二,这当真是奇怪之至。
他突然开始有些好奇,“你想打听谁?”
罗炎顿了顿,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是当初手下探得的消息说廿九的身份出入兴许和机关门有关,又兴许和新的皇朝有关。
这一切出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当初只是机关门门下三千的其中一个,甚至连名号都没有,却关联了新皇朝的政局。或者说,那人是如今的大耀皇帝未登基前的耳目,安插在机关门的耳目。
至于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他无从调查。他问过罗则安,罗则安也只是闭口不说。
机关门是如今皇朝的一个心病,之所以解散之后高手全部隐世,是因为它起初的门主是旧皇朝的拥护者,对于新皇朝来说,这是不定时爆炸的火药,拿捏不准。
所以他才会害怕廿九和机关门扯上关系,一旦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保住廿九。廿九是个孤儿,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才可能让有心之人故意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当初机关门出过一个叛徒,若非他供出机关门的总坛,机关门此时还会是颇具威名的组织。”罗炎继续道,“前辈可知那人是谁?”
玄剑子皱了眉头,波澜不惊的脸上浮起愤怒、羞耻的神色,看得出来那个人是整个机关门的耻辱。
然而最终玄剑子平静下来的时候,却给了罗炎一个巨大的失望,“我不知道。”
“他是机关门的仇人,前辈作为机关门的元老,怎会不知?”
“你是在质问我?”玄剑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倘若机关门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那人早就被人碎尸万段,怎还有命留到今日?机关门门徒众多,一个没有名气的小人物没人会记得,何况,他换了身份换了名字又时隔二十多年,哪怕现在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能认出。”
罗炎垂下眼思考了一番,唯有再次向玄剑子俯身,“那么,打扰前辈了。”
他正要离去,被玄剑子喝住。
玄剑子拿出方才刚铸的那把剑,轻轻一抛,那剑就沿着他心中所想的方向而去,罗炎一出手便轻松接住。
“若是找到了,用这把剑替我杀了他。”
罗炎细看这把剑,剑气森寒凌光闪烁,无坚不摧戾气缠绕。剑有灵性,大多随着主人,方才廿九拿走的那把没有丝毫的杀气,这一把却截然相反。
剑在他手中的时候,便将他心中的怒火和杀意通通拂照了出来。
也许这,是他想起廿九时唯一的情感——报仇。
他谢过玄剑子,离开。
这么一来二去已经过了晌午,知州府上的用膳时间也过了,罗炎干脆去了另一条街买些吃的。
这条街比兵器街热闹了许多,来来往往大人多带着孩子。
廿九刚从一家包子铺出来,本是吃饱了,可是闻到不远处飘来的红豆香,又忍不住循香而去。
老陀螺爱吃红豆团子,廿九爱吃红豆糕。
“老板,来两块红豆糕。”
“好咧!”铺子老板用纸包了两块递给廿九,“姑娘慢走。”
廿九付了钱,兴冲冲回头,一转身正巧遇见递过钱准备买红豆糕的罗炎!
她一紧张,立刻将红豆糕藏在身后,讪讪地笑笑。
罗炎知道廿九最喜欢红豆糕,所以他几乎是只为红豆糕而来,至于沈吟心喜欢吃什么他并不知晓,原只当做是个巧合,然而她一见他就藏起红豆糕的举动太过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