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炎咬着牙抓住梅花刺,然而廿九猝不及防地以为要掉下去时松开了手……
不断坠落的石块,廿九像是飞在空中堕落。
罗炎心道不好,一只手垂下来抓住了廿九的胳膊。
“放开我!你会死的!”廿九知道已无转机,挣扎着想要罗炎放弃她,“放手!”
“拉住!”梅花刺在两个人的重量拉扯下发出“吱吱”的与岩石摩擦的声音,谁都不知道哪一刻松落,“两个人来,就两个人走!”
“罗炎,你忘了廿九是谁杀得了吗!”情急之下廿九只想让罗炎离开,“我杀得她!你不是一直想要给她报仇吗?我死了,你就报完仇了,你就可以对得起她的在天之灵!你现在在救你的仇人!”
“我知道!”罗炎抓着梅花刺的手臂青筋突起,他当初又何尝不想杀了沈吟心,然而现在,她越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他心中那诡异的感觉就越来越深。
廿九苦苦哀求,“快放开我!你不能死!”
“闭嘴!”罗炎这一声似乎用尽全力似要震慑廿九,“我想杀你一介女流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是我不能,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杀了你,又为何要用阴险卑鄙的手段!”
“杀你是因为杀妻之仇不同戴天,救你是因为我是一个男人,我必须要对所有我身边的人负责,哪怕你不是沈吟心,只是我军队里的一个小兵!这是我作为将领的职责和对生命的尊重!”
廿九咬着唇,泪水在眼眶打转却不敢留下,深吸一口气让眼泪滚回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要求什么,罗炎决定的,除了他自己无人可以动摇。
他说得没错,哪怕和他共患难的是他的士兵,他亦不会放手。严格的军纪和人道主义的关怀,他不会让任何一个同伴轻易丧命。
每个人的命都有他存活的意义,鸟兽皆有灵性,何况是个活人。
她若死于他的无能为力,这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和败笔,就如同几个月前她的死是他一辈子无法忘怀和忏悔的罪孽。
哪怕,如今这个是沈吟心。
要死,只能光明正大的死在他手上。
廿九死死握住罗炎的手,看见他狰狞的,因为用力而扭曲的脸,然而无论多么狼狈,她心中的罗炎永远让人无法代替。
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赌一把,整个人的力气灌输在拉着廿九的手臂上。
置之死地,而后生。
“抓住了,试一试,不成功,就只能成鬼了。”
廿九干干地笑出声来,并不好笑,却只能用笑声来给自己打气,“我接着!”
“好!”
罗炎的手向上一甩,“呼”的一声,所有托住廿九的力量一并消失,她自翱于山间,风如刀割面,却全然没有痛意。
岌岌可危之时,廿九一伸手抓住了最上面的梅花刺,一脚踩在另一把罗炎没有踩住的剑上。
算是暂时保住了小命,可是现在又进入了僵局,他们成了不能上又不能下的局面。
罗炎身上失去了廿九的重量,顿时轻松了不少,趁势深吸口气缓了缓僵硬的身体。
“罗炎。”
“嗯?”
“我们似乎还在机关阵中。”廿九用腾空的另一只手向往挥了挥,倾泻下来的石块透过她的手掌毫无知觉,山巅的高度依旧没变,而向下望去他们刚开始攀爬时那一块悬崖上突出的石块已经消失。
他们是如何出现在前后无路的悬崖上的?
罗炎看着不断掉落的石块从眼前流星般划过,伸手去触碰,却如同影子一样穿透,“难道,是个幻境?”
机关阵本身除了用周围的自然物组成超出自然力的神秘景象,还可能利用幻境和人的模糊意识。说到底,这是一个以自然为前提的存在物,而不是一个凭空捏造的世界。
就像他们实实在在地触摸到凹凸不平的悬崖,却又摸不到从天而降的石块。
两人都是心有余悸,又不能确定他们所处的机关阵到底是那种,倘若是移物换景,那么就真是在悬崖上攀爬,倘若是个幻境,那么他们定是依旧存在在四源山某个被迷雾遮住的角落。
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真的很窝火!
“对了!”直到廿九确定他们两人依旧身处在机关阵时才想到在陀螺山上课时打瞌睡时迷迷糊糊听老陀螺讲过的一些话,原本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人只有在危难时刻才会突然回忆起那些朦胧的似有似无的关键,“我隐约记得,若是处在以实物混淆视听的阵法中时找到阵眼的控制物体就能破解,若是处在以幻境左右意识的机关阵时就需要打破幻境制造者的心境,我们不能确定处在哪种阵法中,但是可以试试后者,或许……”
“嗯?”罗炎含糊地应答了一声,这兴许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但是,沈吟心何时学习过机关术?
他深邃的目光中闪出几缕含笑的星光,微仰头瞥过上方寻找对策的女子,想要找出贴合她的词句,却终究只想到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