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屈逸离开的第七日晚上,战鸽落到了知州府的庭院里。恰巧在散步的廿九捡起战鸽解下了一张纸条。
林屈逸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四只战鸽,这战鸽比普通的信鸽有耐力,飞行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因为七日一回信,所以实质上战鸽每次到达知州府的日子都会比七日长。
廿九打开纸条,没有太多的累赘,只有平安二字。
她握着这纸条,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虽然林屈逸带着重伤的廿五不会走得太快,但七日的路程至少已经到了广乐三省,战鸽飞得再快,也不至于半日便能到达远在边塞的灵州。
廿九不是第一天认识林屈逸,军中纪律严明,林屈逸说了每七天的午时发信,就一定不会提前,这信鸽来得太早。
一股电击般的麻痛从她的脚心传至手臂,如果,这平安信不是林屈逸发的……
廿九不敢再想下去,倘若战鸽是别人发的,就说明林屈逸等人已经落在了对方手里!那么廿五……
廿九立刻跑去罗炎的房间,“罗炎!”
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这才想起,今日他去了灵州外的哨塔布防,晚上不回知州府。
来不及多想,她去马厩牵过一匹马疾驰出府,“罗炎回来了告诉他,林屈逸可能出事了,等他回来快点派人来支援我!”
府外的守卫还没答应,面前就一阵风驰电掣的瞬移影子,廿九已经消失。
守卫面面相觑,果然人言不可尽信,沈家大小姐自来灵州以后就没有高雅端庄过。
廿九的心一直被紧揪着,倘若廿五在途中出事,她如何向老陀螺交代?
说来林屈逸也是个高手,走前带了不少的人马,想从他手上劫人不容易。然而廿九就是担心,对方连老何这样的人都能掌控,若是把握着了林屈逸的弱点他该如何应对。
夜晚的风带着飕飕的冷意,和天端一丝流云遮住的冷月一样寒凉。她在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告诉自己不能停下。那一瞬路很漫长,晚雾苍茫,星空寂寥,唯有呼吸和心跳的回响。
七日,若是林屈逸等人出了事,那一定是在七日之前,他们走不了太久,甚至根本没有踏入广乐三省,廿九只求能早点找到他们的踪迹。
那些人,竟是这样不肯放过廿五。
那么自己呢?是否也一样不会被放过?
她的重生,只是为了遭遇再一次的死亡吗?上天如此不公!
从深夜跑到黎明,从黎明跑到正午,然后再回到下一个深夜。
廿九只有经过店铺的时候停下来填点肚子,罗炎若是回到了知州府,一定会赶来帮她。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坚持自己去送廿五。廿九小憩片刻再次翻身上马。
这次她放慢了速度,开始注意周边的情况。
对方不会在离灵州太近的地方动手,林屈逸又不能行得太快所以这七八日相当于正常人行速的一半,如果是她要对人动手,中旬一段便是最佳的时机。
她这一路走来披星戴月,胯下之马的脚程也比普通的马儿好,所以速度在正常偏上,也就是这一段路起,便是林屈逸的人出事的地点。
只是又到了一个夜晚,黑蒙蒙的雾霭下斑驳的树影在地上摇晃,她看不清周边的情况。
风带来了一阵窃语声,廿九看到远处有一点朦胧的灯光,似乎是一个小镇子。
连赶几天的路廿九有些疲惫,于是她朝着灯光的方向前行去寻个歇脚的地方。
已近子时,镇子里的人大多入睡,除了一点幽幽跳跃的光,她看不到其它景物。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没睡下。
廿九牵着马走进一条小巷子,太过静谧,静到有一种入了人间地狱的错觉。这里没有客栈饭馆,似乎并不欢迎外来的客人。明明处在去往灵州的必经之路上白天的过往行人极多,赚钱的活有谁会抗拒?
廿九停在一间矮屋子前,踌躇片刻,正要伸手敲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壮实的妇人搬了一盆水“哗啦”一下倒在门外,溅到了廿九的身上。
“咦,这么晚了,怎么有人?”那妇人并不对自己倒了廿九一身的脏水表示歉意,反而警觉道,“你是什么人?”
廿九抹了一把脸,灵敏的嗅觉告诉她,这水里带了血。淡淡的血腥,像是被擦拭了许多遍,却依旧抹不去它原有的味道。
“快走快走!”妇人不耐烦地驱赶廿九。
“大姐,你看我衣服都湿了,这大晚上也没地方住,能让我过一夜吗?我可以付钱。”廿九卷着衣角挤出水帘子,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她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妇人从头打量着廿九,这姑娘素面朝天却掩饰不了天生丽质的容颜,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看了都不由得羡慕这与生俱来的芳华。身上的首饰不多,耳垂上一对琉璃色金托梅花明珠花蒂的百花耳环足以显示她不凡的身份。这样的女子,想必出手也是大方的。
廿九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耳朵,就知道这是个贪财的人。她从知州府出来时太过匆忙,身上没有足够的银两,于是立刻解了那对耳环,“大姐,我出来的太急没有银两,你看这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