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突然站起以极快的速度捂住了最后一人的嘴拖到草垛后一招致命,扒了他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后装模作样地排在队伍的最后方。
“确定没有人出去?”
“没有。”收镇子口的人坚定回答。
高瘦男人沉思片刻,看来她还在镇子里面。
“头儿,继续搜?”
“不用了,她既然没出去就一定在里面,这镇子通向外界的路就这么一条,守在这里,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高瘦男人转身,他身后的人便通通移了位置,廿九所在的最后一排绕了大半个圈走到了镇子口。
他要守株待兔,可惜廿九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身后几步之远就是守镇子的人,廿九向后挪了几步,轻声对一边的人道:“内急,去方便一下。”她指了指镇子口的草丛,“头儿在前面,不能污了他的眼。”
守镇子的人也是那高瘦男人的手下,人有三急自然现象,何况那草丛就在他们的面前,都是自己人,“去吧,快点。”
廿九得了允许立刻跑出镇子口到那草丛便,装模作样地解手。
因为早看出来这群人因是士兵出身,所以纪律严格不会东张西望,廿九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周围的人发现。等到守镇子的人一偏头,廿九已然倏忽闪过,离开了他们的可视范围。
“头儿,不好了!草垛后面发现兄弟的尸体,刚死的,衣服被扒了!”
高瘦男人猛地站起,“点人!”
“少了一个。”手下忐忑地汇报。
高瘦男人一掌拍了过去,她竟第二次堂而皇之地在自己面前脱险!
“刚才有什么异样没?”高瘦男人转身为最后的人。
两个守口子的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发现那个说去解手的人失踪了!
高瘦男人看着他们惨白的脸色,便猜到了一切。
“蠢货!”他大骂一声,“牵马,立刻去追!”
逃到官道上的廿九此刻并不好过,路漫漫长,她只能靠双腿前行,这一段路离灵州和广乐三省都不进,想必那高瘦男人已经追了出来。
她不能往广乐三省的方向走,算时间,她当晚出来,罗炎若是第二日早上回知州府发现她不在追了出来,那么现在应该快要到达此地。
她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在途中遇到罗炎。
“头儿,那女子去找林屈逸应该是往广乐三省的方向走了。”
“不,”高手男子指了指灵州的方向,“林屈逸生死不明,即便她现在能找到他,仅凭他二人之力加一个伤员也于事无补。她没有马匹,除非在官道上遇见路人求助,否则走不远,往灵州方向,我想,很快!”
百余人朝灵州方向整齐疾驰,官道上只听见马蹄踢踏,迢迢前路笔直,树影斑驳摇曳,皆不过刹那移景。
越是担心的事,便发生的越快。
廿九听到从镇子方向的官道上传来马蹄声和驾驭声时,就知道他们追来了。官道一览无遗,想找个能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正在廿九着急时,一辆驮着羊毛的马车从她身边驶过。
她此刻能想到的,便是上天有灵命不该绝。
赶车的男人一脸的大胡子,马后托着一捆捆的羊毛洁白如雪,倘若平时廿九定会捻几首诗词歌赋来赞叹一下羊毛,但现在她满心的感谢是——天呐!救命恩羊!
大胡子赶得很急,看样子也是朝灵州方向,廿九小跑几步在车子擦身而过的时候扳住了车尾,一下子跳到了羊毛堆里。
大胡子只觉得车一下子重了许多,朝后一看,没看见羊毛堆里塞进的女子,只看见身后黑烟滚滚一队骑兵呼啸而至。
本能的,他加快了马车的速度,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善类。
廿九已经钻到了羊毛堆的最深处,天很热,闷在羊毛堆里如跳火炉,但这跟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被羊毛遮挡的不只是追兵,还有车外的声音。彷佛被关在了一个密封的屋子,与外面断绝了联系。
大胡子赶车越来越快,后面的人也追得越来越急,正当大胡子要被追上的时候,他的正对面来了一批身穿铠甲的骑兵!
最前方的男子长得极好,双眉入鬓目色深幽,清瘦的脸轮廓分明而坚硬,为带着一股子初雪结霜的冷意,没有过多的表情让人觉得严肃。
他身后的队伍亦是杀气腾腾,但看得出来,这是一支正规的军队。
大胡子觉得,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黄历上一定写了四个字:诸事不宜!
马车经过罗炎身旁的时候没有停下,罗炎的目光聚焦在迎面而来的另一只骑兵队伍上,根本没有在意大胡子的马车,更别提躲在马车里的廿九。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总有无数的擦肩而过在上演,总有无数的情深缘浅编织出一曲曲呜呃伶歌。
多少爱恨在一幕幕的错过中化作流云入画,到最后不过成一阕忧伤叹息。
罗炎在疾驰向前,大胡子挥鞭赶车。
他敏锐的直觉在第一时间察觉了对面这只骑兵的古怪,从一支队伍的行进便可看出这是一支旧时的军队,在大耀国的官道上畅通无阻。罗炎对大耀国几支军队分布和特征一清二楚,这不属于任何一支。
他们在追人,追得是谁,答案呼之欲出。知州府的守门人将廿九的话传递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途中状况颇多。
大胡子的背后兵刃交加金戈铁马,唯他驾一辆孤独的马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