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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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中国作家协会还有什么脸面存在?

昨天有媒体记者问我就郑渊洁宣布退出中国作协有什么看法,我并不感到惊讶,宣布退出中国作协的何止郑渊洁一人,这不值得大惊小怪。有退出的也有新加入的,凭你怎么怅然离去,总还是有前赴后继的来者,少了你一个郑渊洁,作协就不是作协了么?因为中国人大多没有信仰,所以中国人是最不团结的。据说西方某国家因为教会出了丑事,就有成千上万的教徒集体退出,那影响大到连总统都坐不住了,而在中国,一个人跳楼没人理你,大家集体跳楼的蠢事恐怕没人愿意配合,所以中国之事,非一人两人的壮举所能改变的。如果说中国作协会员全部集体退会,那么中国作协即使不倒,那至少也会变个模样,但是大多数人是舍不得掉丢“会员”这个桂冠的,所以,仅几个会员闹散伙,翻不起什么大浪。如我者是被作协“杀”了的,因为我知道我一个人宣布退出,除了被人认为有自我炒作的嫌疑,别无它用,不如乖乖地把脖子洗干净了候着。我是被作协情急之下拉出去“斩”了,但作协为此也并不高兴。而郑渊洁等还没等作协举起砍刀,自己就先急着“自裁”了。这种结果是作协最希望看到的,一般来说“杀”人至少要寻点理由,可这下好了,你“自尽”了,也就不需要他们的理由了。

要我说,中国作协自五四以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并且这个“作协会员”这个头衔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者何?起初,中国要作协是为了团结和凝聚真正忧国忧民的作家试图从精神层面上来拯救国人,有很大一批作家是我们所熟知的,甚至有些人至今还被我们视为精神之父。而当今的中国作协都团结和凝聚了一些什么样的作家?在我看来,他们大多都没有远大的文化理想,没有稳定的评价尺度,没有可靠的价值基础,普遍丧失了对历史的反思能力,对未来的想象能力,以及对现实的判断能力。尽管每年都有成百上千部文学作品出版,但那种能够帮助读者把握未来和了解历史以及认识现实的作品却为数廖廖,很多时候,我们时代的文学不但不能给读者带来生活的激情和诗意的美感,反而作为一种消极的力量给读者的内心带来破坏性的杀伤,这些难道就是当今中国作协所说的文学的繁荣?这就是所谓的伟大的文学工程?

说起青海地震,我并不是太在意中国作协为灾区捐了多少钱,郑渊洁捐一百万是捐,中国作协捐五十万也是捐,捐的多与少无关紧要,其目的和性质都是一样的,没有必要为此而争长论短。我在意的是,中国作协为什么不发挥出它的作用,为什么不思考一些更为重大的问题并付诸于行动,比如组织作家到灾区去切身体验灾民们的苦难,鼓励作家们写一些励志的、能帮助读者提升精神信仰的作品,而不是干脆捐几十万来显示自己的有“作为”。这让我想起了现代著名作家杨显惠,他是一个有良知的作家,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充满了对人类的伟大的爱和善良的同情,更可贵的是为读者提供了精神上的援助。他曾经亲自到大西北寻访那些“大饥饿”的幸存者和经历者,一去就是几个月,其中所感受的艰难和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所以才有了《夹边沟记事》和《定西孤儿院纪事》这样“动人心魄又引人深思”的著作。试问,当今还有这样的作家和作品吗?

而中国作协为什么在汶川地震和青海地震以及西南旱灾时期毫无作为?为什么没有发挥它的作用组织作家深入灾区去切身体验?其实“深入生活”在我们时代只不过是一个天天挂在嘴上的口号,早已被我们时代的许多作家弃之如敝屣,早已被视为一种失败的经验和过时的理念,他们觉得自己才华横溢,完全可以坐在象牙塔里来完成,他们认为叙述和想象意味着一切,认为欲望和身体是人生的全部,这样的作家还有什么必要通过作协来组织?他们头顶“作协会员”的桂冠,无非就是一个自以为别人艳羡的头衔而已。所以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写作者挤破了头都想进作协,因为在他们看来,“作协会员”头衔多少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还是一个“身份”,至少还可以让一些不是作协会员的人刮目相看,至少在“黑暗”中还可以照亮自己的“钱程”,其中大多数头顶着“作协会员”的人,不仅是一些靠投其所好而成为大众关注的的作家,而且还是一些靠肆意的放纵、衰朽的颓废和大胆的粗俗来满足市场的作家,更有可能是一些擅长与伪批评家和媒体记者进行腐败性合谋的作家。

五十年代的一些人因遭际时会成了作家,那时候大多数人良知尚在,至少还有自己远大的文化理想。可进入当今这样一个性质特殊的市场经济时代,这些作家最终过上了一种“分裂”的生活:他们终于有了中产阶级的幸福生活,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是他们也与时代的生活愈加隔阂,与现实保持着一种和平共处的同谋关系。于是,反抗被驯顺所打败,心灵被欲望所取代,精神被物质所置换,文学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异化状态。“写作是灵魂的事业”被他们视为一种傻瓜的观念,在他们看来,金钱才是最真实的,名望才是最靠谱的,只有安妥好自己的灵魂才是真理。所以,不少“作家”终于改头换面迁情易意,义无反顾地向钱看,做了文学这个原本为灵魂的事业的叛徒;终于成了名利场上的成功人士;终于被体制和市场招安了;终于不可避免地跟真正的文学离婚了。他们不但成为当今作协的核心人物和领军人物,更是恬不知耻地以作协“会员”或“委员”这样权威的头衔把自己妆扮成了一个“真正的作家”。

我们时代的作家成了市场经济时代最受关注的群体,也是获得各种利益最大的一群人,他们中间有很多人接受了来自市场的“社会订货”,以一种“高产”的方式进行自我复制的重复性写作。不少人不能正确地理解写作的目的和意义,不知道他们应该为谁写,或为什么而写,写作者成了精神上的私有者——为成名而写作,为获奖而写作,为印数而写作,为自我而写作,为写作而写作……他们背叛了写作道德,自踏入文坛的那天开始就走在“反文学”的康庄大道上,享乐主义的时代风尚和拜金主义的文化氛围致使他们变得自私和冷漠,导致他们的写作离真正意义上的写作越来越远。

其实有没有作协他们都依然故我,有没有他们作协还是作协,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什么。试问,作协这样的机构还有什么理由存在,这么庞大的一个机构,不知道养着多少闲杂人等,每年消耗纳税人的钱不计其数,那么作协到底给我们纳税人创造了什么福利?难道市场上充斥的那些垃圾作品就是作协为我们所做的“巨大的贡献”?丢人啊,我真想不同中国作协还有什么脸面存在,到底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2010年4月28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