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少女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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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故事一:阿曼

我常常在落雨的时候想起她,包括那些让我难忘的日子。

在久雨初晴的这样一个周末,一个人静静地听蔡琴的《那些事,那些人》,是轻抚自己最好不过的方式。

从独自去南京找她到现在已经有三年时间了。

在这之前,我们在第一次简单而陌生的邂逅以后,还有过一段漫长的飞雁鸿书的岁月,在信中我们都回避着一种隐藏在心底的情感,我怕影响到她的学习,我比她大四岁,可在我眼里,她还是个孩子。她说每次放学的时候都要在学校的收发室门前停留很久,看有没有我的信,而每次都很失望。她说,好不容易能收到我的信,每次看了都没劲,信里总是强调她要好好学习,还有就是不忘记都要说一句:“你还小,学习是首要的。”她说以后就怕我写信给她了。而她写给我的信却很多,那时候我住在北京珠市口附近,我工作的单位就在前门大街,每次单位的小杨来分发信时就会问我,“这是谁啊?怎么写信就象发传真似的,那么快。”这个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她要毕业了,按照我们的约定,我又要去有她的那个城市。要见面的日子如期而至,我匆匆去了济南,又一次匆匆找了工作,在一家文化传媒,离她读书的地方不远,这样我们就可以时常可以在一起。

那年她19岁,乌黑的头发梳扎的19条辫子自然地垂落在她的背后,朝气更加映衬出她的活泼,烂漫青春的脸上透露着一丝妩媚,她刚刚从一所知名的中学毕业,看到我,她说:“北野,我长大了。”她习惯于叫我“北野”,我叫她“阿曼”。

原来所有的甜蜜与痛楚都来得一样的真实和漫长。

点一盏香熏灯,听蔡琴的一首首老歌,啜一杯苦涩的咖啡,嗅一嗅那束早已干枯却馨香犹存的干花,那些事,那些人就那么轻盈又沉重地跳出来,还有那些不该说却说了的话,不该做却做了的事,不该爱却爱了的人…… 都不约而同地一起来重重地敲击着记忆的小窗。

那一年因为工作,我独自生活在北京,我孤独地做着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事,和陌生而熟悉的人成为平平淡淡的朋友,以为生活将会永远这样,没人分担我的痛苦,也没人共享我的欢乐。

然而,因为工作上的变动,我前往另一个城市济南,在这里我却和这个叫阿曼的女孩不期而遇,那像是几个世纪前让人熟悉的约定。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们在租住的那幢楼房相遇。

清楚地记得,当时她拖着一个大箱子艰难地往三楼爬着,在二楼的拐角处,我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种很少见的高贵气质。看到她吃力的样子,我径直走了过去,我说:“我来帮你提吧!”她吃惊地打量着我,双手紧紧攥着箱子的提手,然后坚决地摇摇头说:“谢谢,不用了!”看到她的疑惑,我微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就住在二楼,那边……”说着,我朝一个门上贴着电影海报的房间指了指,她转过头看了看我房间的门,又看看我,然后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她终于点点头。在她的房间门口,我们还有过一段简单的对话。

“我叫北野,你呢?”我说。她不语。

“这箱子蛮沉的,肯定放了很多书吧,你是学生?”为了打消空气中的尴尬,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我想当时我的脸一定很红,因为它烫极了。我道别,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那再见了。”我望着她微微笑了笑,走下楼去。

回到宿舍,我开始看书,思考,一直到傍晚。正当我要出去散步的时候,却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她。她说,中午的时候你帮我拎了行李,原本要给你说声谢谢的,可是当时突然又忘记了,现在来特意给你道谢。我笑笑,请她进房间坐坐。也许很投机,就这样,两杯清茶,我们谈了很多。她告诉我,她叫阿曼。

阿曼是一个在写作上有造诣的女孩。她说她喜欢诗歌,喜欢写一些诗句,她可以通过自己的诗句抒发自己内心的世界。后来经过努力,她考上了江南的一所大学。她说自己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生活和学习,就这样她在这里租赁了宿舍,为了更方便更自由地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阿曼因为喜欢文学而和我谈得很开心。因为我也是搞文字工作的,自然也有很多作品发表。剩下的几个小时里,她埋头翻看着我的作品。阿曼说很喜欢我“颓废糜烂”的文字,还有文字中流出的那种“忧郁忧怨”的情绪,让她感到欲哭无泪。很晚了,我约她去吃饭,她欣然答应,一路上很活跃,很俏皮的样子,用餐过后,她说她很高兴,认识我。我说我也是。

第二天,她便开始了忙碌的学习生活,那种新鲜感似乎让她兴奋不已,可却有不少麻烦。下午上课的地方离住处有1小时的车程,中午1点半她就出发了,有那么几次,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她竟然沉沉地睡着了,最后坐过了站,差点迟到。我决定要暗中帮助她,让她摆脱因为常常迟到而造成的心理压力。她读书的大学和我工作的地方几乎是南辕北辙,因此我要常常付出两倍的时间来先送她去学校,然后又返回去去单位。就这样,每天,我都会如约而至。直到有一天下着大雨,我依然准时出现。她问我是不是不用上班,我说我是去上班,我的单位和你的大学很近,我们同路。她有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发现她偷偷盯上了我。下车后,她走上过街天桥,我也走上来;她走进学校,我也随后,看她径直走向教室的方向,我就回头走了。没想到,她又折回去,看到了我站在不远处的站处牌下等车,这就是我们来时的那一路车站。她似乎有什么急事,向我跑来,到了跟前就气喘吁吁地说了声“谢谢!”我说:“谢什么?”她又是那副疑惑的样子:“你知道。”说完这话,她转身离开了。一种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知道那是感动,也正是这两个字,让一直以来封闭着她周身的冰开始一点点融化。接下来的日子,我依旧与她同行,每次在车上唤醒她,送她上课,然后又站在另一边等车。不同的是,我们的交谈渐渐多起来,而她也会在我离开时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已经很放心她一个人往返于学校了,因为在我的帮助下,她渐渐熟悉了公交车上的环境,就算没有我,她也会睁大眼睛一直到下站,我改变了她上车睡觉的习惯。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不在车上睡着了,她说,因为我上车就想你,一直到下站。

不能否认,她对我越来越有好感,因为有一天她亲口对我说,我成熟又不失孩子气,博学却谦虚,和她身边的男生很不一样。本以为在这个陌生城市她会更加孤寂,谁知她却前所未有地快乐着,因为我的存在。

我们就这样从陌路走到一起,彼此心照不宣地关切着对方。我依然忙碌我的工作,她依旧刻苦地学习。我们会在周末或者假期的时候继续我们简单的交往。有一次,她让我看一首诗。我当时的感觉很茫然,也许是很久没有写诗的缘故吧,我对诗歌渐渐地淡忘了。我的工作压力大,没有很多的时间停留在诗情画意中。那首诗后来被我保留了起来,现在再看,却有不同的感受:

昨日很凉的夜里梦你很累很艰涩

在一夜舒放的逃花下,独自

向黄昏诉说你的才情和倩影

你说很珍惜我我说是款款召唤

曾经交融的心在空间错位时

回声跌宕在山峰隔开的盆地间

绯红弥漫季节的日子里,不知道

能否掩映跳荡的这颗心

有轻寒恻恻,有池水涟涟

有暮帘揭开,有风

自撒哈拉来吹怅惘遍地

你比烟花寂寞

当时,阿曼给我这首诗的时候我并没有说什么,她就一点儿不高兴,我也就佯装着看了一遍。她很认真的问我诗写得怎么样。我说:“好是好不过……”“不过什么?”“没什么。”“你说不说啊?你说你说。”她拉着我的胳膊不停地摇要摇,俨然像个孩子。我说:“不过,很颓废,糜烂。”“你报复我?”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说:“怎么说?”她说:“我记得我那天看完你的作品说过同样的话。”我笑了笑说:“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她瞥了我一眼说:“不过我相信你对我诗歌的评价。”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你的诗本来就好,你是诗人,我以前就看过许多。”我没有说话,其实,我很久已经没有写诗了,不是不想写,是因为很久没有了那一份激情。

“你为什么叫北野?”阿曼突然问我。

“嗯?不为什么。”我轻描淡写地回答她。是的,这是什么样的名字啊,后来总有许多人把我和Japan联系在一起,说我是Japanese,中国人是有严重的对敌情绪的,尤其是对Japan,我觉得我起这样一个名字真的很不光彩。

“原来我以为你是Japanese.”阿曼笑呵呵地说着。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说。

“你喜欢看北野武的电影吗?我很喜欢看,我一直把他当作是你。”阿曼说。

“我没看过。我不喜欢电影。我起那样的名字和Japan和北野武都没有关系。起这个笔名只是为了方便发表。意思是北方的原野,因为我出生在新疆。我用这个名字发表文章的时候我还不认识北野武。”我解释着。阿曼看着我抬手遮掩着嘴轻轻地笑了笑。

“你别着急啊,看你都急流汗了。”阿曼说。我无话。

一个月后,我告诉阿曼,我可能要回北京了。在体育场的台阶上,阿曼有点儿不悦,一直追问我为什么要回北京。我说:“我的单位要让我回去了,因为工作。”阿曼显然有些生气了:“你不能不走吗?你走了那我呢?”我笑问:“我走了你上你的学啊,要怎么办?”她捋着几根小辫沉默了。“那要怎么样呢?我也没办法。”我说。阿曼不再说话,不一会儿她就走了。看着阿曼的背影,我的心有些漠落。其实我也不习惯于这种奔波,这让我疲惫不堪,而且生活很不稳定。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总想在一个地方能住的长久,可是天不遂人愿,我犹如一个浪迹天涯的旅人,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好象有点乐此不疲,可是那都是没有办法的。我没有理由和自己的工作过不去,而事实上,这样的生活却给我的写作注入了许多新鲜的血液。但是,现在,我不想动身,我怕离开阿曼。

在我对阿曼说要离开南京去北京的后一天,阿曼邀我出去走走。在南京市的大街小巷我们步行了整整一天,可是我们不觉得累。

这一次阿曼一反常态,她竟然说:“北野,你去北京吧。”这句话倒让我的心凉了下来,我考虑着是不是阿曼不在乎我了,希望我离开她呢。

“为什么?”我凝视着她。

“不为什么。”她低着头说,“我想,如果你走了,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留恋的,我也许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惊讶她的回答,我担心自己的决定会改变她的学习和生活。

“去Vancouver.不过还不能确定。”她说。

“嗯?去那里干吗?”我不解。

“我只是想去那里读书。我去了你能来吗?”阿曼问我。我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Vancouver这个地方,我做梦都没想过要去那么远,工作那么忙碌,我的条件允许么?我心里想,也许这次是分别,但我会在心里想你,我想说:“I miss you so much.”我没有回答阿曼的话,阿曼能感觉出什么。只是说,我知道这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过两天就要走了,我先回家去看看父母,再者就是商量一下去Vancouver读书的事。对了,我的寝室里有几首给你写的诗,如果你想看就去吧,钥匙我放在门口的信箱顶上。”说完,阿曼顾自走了,这一次我没有看她,不知道她去了哪个方向。

我知道,我们会再见的,因为,我们没有结束,因为,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总有一天,我们会走回到同一条路,或者是北京的前门大街,或者是通往未名湖的熟悉小路上,在那儿,我们相遇。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人间的时候,我透过布满水气的窗户,看着玻璃外那些似天使羽翼上抖落的白羽一般的雪花,将整个空旷的校园弥漫成一片刺眼的白。然后我的心开始一点一滴地痛起来。我知道,三年前的那场雪还在我心里飘着,三年如一日冻得我心里一片坚脆冷寂,寒气沉沉……

隔着车流汹涌的街道,我望着阿曼站在对面,就像站在时光的尽头——四周纷扬的雪花仿佛暮春伤逝的落樱一般在她 周围翩然而舞,路灯淡黄色的灯光将夜幕染成淡淡的黄色,阿曼那件在冷风中纠缠的紫色风衣衬托得格外刺眼。这么近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两个世界的空虚。我只能在路这边不停地喃喃自语:“阿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I love you but I’m sorry I cannot let you feel happy.”而这个时候,阿曼站在对面,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有人说,爱情是生命的发——长是风景,短是痛别;而绝,是超脱。

阿曼,我总也留不长我生命中的发,怎么办,怎么办,莫非我只能是你记忆中的那些事,那些人么?在你记忆的门里,那些事,那些人总是让你感激,感激在你生命的旅程中与他们的一一相遇,而我多想让你明白,当你推开记忆之门,当你感谢和那些事那些人相遇的过程时,有一道风景曾经让你感动和心存暖意。

阿曼,在相遇的过程里,我依然会感谢有你在我身边,感谢那一段奇妙美丽的缘分。

推开记忆的门,我在心里看见了远去的人,阿曼,是你,曾陪我走过生命里的淡淡早晨。

一切似乎都已结束,我们没有回去的钥匙。

我一直怀疑自己将来能否成为一名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因为我总是近乎固执地相信,在这个茫无边际的宇宙中有神的存在,它在冥冥中编织着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我的祖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Romanist),每星期都会在北京菜市口附近的一座教堂礼拜。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她和另外一些教徒还有牧师(churchman)唱礼赞。我想这也许是我相信神的原因,虽然我不信上帝,因为我坚信——神还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它才会创造那么多的生离死别来打发它无聊的生活。

阿曼是个干净利索的女孩,喜欢穿淡粉色的裙子和粉色上衣,总是充满好奇和活力。在南京的时候,记得有一次我带她去南京一家教堂去听礼赞,她看着那些落满微尘的烛台和高大的十字架大呼小叫了好一阵子,弄的我很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让这个小丫头静下来,不过好在上课的牧师(churchman)是个极慈祥的old man,他笑眯眯地看着一脸兴奋的阿曼:“孩子,你喜欢它们吗?那是神的东西,不过你可以玩,因为神是很疼孩子的。”

是啊!神是那么疼我们。

告诉阿曼让她做我女朋友是在我们相识那年的圣诞节。那天的教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为了凑热闹我约上阿曼一起去。阿曼没放学就偷偷溜出来和我去看——教堂里一帮信徒的唱诗会。我和阿曼一边听着那些让人心神澄净的圣歌,一边品尝着教堂里准备的各种好吃的点心,有一些甚 至是欧洲的老式点心,平时很难见到。就在这享受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优待时,阿曼在我身旁不出声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我一边问一边弯过身去看她的脸。

“没什么,突然间好怕。”她脸上的肌肉显得有些痉挛。

“怕什么,有我在,我会永远陪你的,阿曼,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不知为何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也许这就是宿命。

一直到我离开的前一天,她就是我们分手的那天,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起来——她说她在那干净纯粹的歌声中看到无数可爱的angel和满身被忧伤浸透的soul.她好害怕死亡和分离,尤其是我的离开。

日子平静得像秋天里飞舞的落叶,凌乱琐碎,充满世俗的幸福。我满以为这滩平静的水除了阿曼之外不再会有什么亮点,然而暗流却将我们措手不及地吞没。

在三年前的冬天,一位陌生的客人走进了我家。他和父母长谈了两个多小时后才走,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眼,我感觉到自己体内有种东西渐渐舒展开来。当天晚上父母告诉我,我不是她们的孩子。我的亲生父母回来接我了。

宿命的车轮不停地缓缓前进,纠缠千年的星线依旧错综难辨,我在命运的戏弄下颓然倒地——是该放弃,还是背判上帝。

我选择了放弃,我放弃了阿曼,留下了我一生的伤痛;放弃了养父母眷恋的眼神,去偿还生父母的思情;放弃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大雪中,我听到无数被伤感浸透的灵魂在低声吟唱……

吃罢晚饭,我独自走在霓红街头。

天快亮时,在离我很近却又很远的那个方向,你说睡吧。

于是我便沉默。阿曼,你不会知道,我在梦中数度轻抚你的脸,却抚触到了自己的忧伤。

阿曼,你不知道,我多想,千年之后,我仍能让你在推开记忆之门的时候,化做庄周的蝶,舞在花间。让你看见我的宛尔,成画。于是痴痴地在梦的边缘,等你叩门的绝响。怎奈烟色的记忆里,总不见你寻路而来。

你不来,我怎敢老去!静夜里如此的思念,会把你惊醒么?

此刻,你停泊在哪一隅的夜凉里?是否,有我一抹如水的淡蓝?

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是一个极其安静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极其喜欢安静的人,这样可能更为恰当一点。

非常喜欢黑夜,并不是迷恋所谓的都市夜生活。告别了一天中的喧嚣与烦躁,夜幕一点点的降临时,随之而来的,就只是安静的天空。尤其是在午夜十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于是这时,就有种飞起来的感觉,飘飘的,舒服极了。

有时候又常常在想,在这个喧闹复杂,物质横流的都市中,为什么自己却依然孤独着。不过,我却喜欢这种孤独。我认为孤独和寂寞不一样。寂寞会让人空空的。而孤独时,我就会越发的清醒过来,以便于清楚的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所以常常的尽情的享受着这种孤独感。或许说这是一种自恋的倾向,可是我却并不讨厌。有人说,时常回忆的人,象征着他已经渐渐的老去,而我却不认为这样。我觉得,回忆是一种心情,只有当你的心情在最最平静的时候,才可以去回忆。回忆过去的苦,过去的甜,过去的酸,还有过去的辣。回忆其实是一件另人愉快的事,心中那些尘封已久的,都会一点点的浮现出来,然后细细品味,这,或许又别有一翻滋味吧!

然而在回忆的时候,我却又只是回忆一半。并不是说另一半已经忘却或者不愿提及。只是希望用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愿来编织一个较为完整的结局罢了。毕竟,导演一部戏要比导演人生简单的多,也精彩的多。

生活与梦境毕竟存在着很大的差别。好比我和阿曼,可最后未必会相守;两个相守的人,未必会相爱。从相识到相恋,再从相恋到相守,看似简单,看似平凡的过程,但真正转回到现实生活中,又会有多少人能够走的如此的圆满?很喜欢看夕阳落日下的两位年迈老人相互的搀扶着,这又是一幅怎样的画面?真是不得不叫人为之感动。

更相信relationship by fate,认为“缘是天注定”。所以但凡什么事都会秉着顺其自然为好。于是有时,本该水到渠成或者本该如此却因为想着“缘分”两字又变的复杂了许多,曲折了许多,也悲伤了许多。阿曼不光有着极为安静的面容,且连骨子里也渗透着那种超乎想象的静。于是我们自然而然的两个单独的个体便走到了一起。很奇怪的是,我们是让外人看来很是奇迹的组合,由于我们之间的言语少之又少,却依然彼此牢牢相互吸引着。或许终归是或许,人生中没有那么多的或许。于是,她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名过客。其实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过客。世界本质就是孤独的,所以人们就会不断的去寻找,去发觉任何的事物,包括人和物来替代这种孤独。当然,能够最终的拥有是最好不过的了,但若不能天长地久也不必太过于强求了。人生中的数名过客也只是为了稀释孤独而来的。两颗孤独的心相遇了,或许带来新的孤独,但或许也真的就带来快乐了。试想一下,多年之后,想起这些过客们,如果忘记了,那么也许就真的消失了。如果依然清楚记得曾经的某个支离的碎片,这名过客大概就升华到你的回忆里了吧。

一直喜欢听忧伤的情歌,看悲惨的电影,读伤人的故事情节。凡是一切能够让我撕心裂肺的悲剧,我都喜欢。我常常会躲在这些悲剧的背后,来掩饰我偶尔不快乐的心。明白其实自己并不是世上那个最不幸的人,只是偶尔有些小小的悲哀缠绕在身边而已,或者也只能算是一种无病呻吟罢了。其实自己所追求的,只是想刻骨铭心一些。我不想来到这世上一趟,到临走时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点的痕迹。大概只有这些丝丝的遗憾能够称的上是一种痕迹吧!于是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制造出一些悲剧来。并不敢奢求在别人的记忆中能够刻骨铭心,但又有谁不渴望在即将离去时,能够留下一点或多或少的印记呢?

喜欢黑夜是因为他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在亦假亦真的苍穹下,孤独的眼眸里总灵动着一种平静而刺激的东西。

有人说那是灵感,有人说那是渴望,还有人说那是过去。夜阑入静时,总会在不知不觉的幻影里去追回那段魂断梦牵的过去,有时会带着冷却的伤感去憧憬未来。我有点恐惧,因为这恰恰是我向往而又最不敢接近的东西。

或许在我接近死亡的那瞬间,突然想到依然清楚的或者某个人的记忆深处,我想,我会幸福的笑的。

那么大概,我留下的属于自己的最后的定格,就应该是这是安心的笑容了吧!

时针刚过9点,这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至少对某些人来说是这样子的。今晚的我有些反常,往往都是和阿曼一起回家,而今天却选择独自步行。其实我也不明白,或许只是想就这样静静的走走。身边来来往往,匆匆飞驰的车辆,一个接一个。我直视前方,眼底倒影出夜幕中的霓虹灯火,有些刺眼。经历了和阿曼的分手,使得原本憔悴的我更显脆弱。不久前,我接受了这种独自一个人的生活,走着自己不痛不痒的路。世上并没有完美,生活方式许多种,我只是选择了其中一种罢了。有了这些想法,我到也过的是心安理得。甜的发腻也好,酸的流泪也罢,只愿阿曼过得比我好,我也无怨无悔。这世上真有同样重量的心吗?我自己反问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相情愿罢了。我永远无法明白阿曼到底在想些什么。日子依然像从前那样,只是很平静,平静如水,平静得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我于是又回到从前,我开始失眠。失眠的时候就开始胡思乱想,开始回忆,开始问自己:“你说,人是不是真的很复杂,复杂到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明白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去了解本质,但至少可以感觉到某些东西也好。然而呢?我也一直以为,在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的爱情是最最坚不可摧的,可是呢?一切的一切似乎就好象是一场幻影,时隐时现。

原来人的心真好像是一个无底洞,“穿梭一段又另一段感情中,爱为何总填不满又掏不空,很快就风起云涌,人类的心是个无底洞。”贴切的词句,把如今人们肮脏,可怕,贪婪的心灵剖析的淋漓尽致。人的心究竟可以分成几半?想到这里,我笑了。

突然有种冲动,突然鄙视自己,鄙视到了极点。竟然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妥协了自己。其实从开始,我就非常清楚很多事情,很多阿曼认为做的很隐秘的事情。只是我不想去碰处那些隐秘,那些隐秘是块无形的缺口,虽然小,可毕竟是块缺口。如果碰触,它将迅速爆裂,之后便会变成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我开始就知道阿曼有了男朋友,因为我在几次去找她的时候亲眼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我没有看清那个男孩的脸。

于是从开始,一次次的闪躲,一次次的欺骗,直到此时徘徊在决裂边缘。

猛然间,我觉得阿曼像是自己在某天逛街时看上的一件衣服,挂在橱窗里,却早被人订购了。可是我仍然伸出手去,将她偷回家,却只能贴身穿着,成为我的一件睡衣,永远无法示人。或许睡衣还不算可悲,可悲的是,费劲心思偷来的睡衣也仅仅只有其中的一条袖子而已。

想到这里的我忽然站住了。不,我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件睡衣的袖子,我要全部,要一件可以向所有人展示炫耀的外套的全部。此时的我想微笑,可是眼泪却汹涌而下。

于是不敢低头,便高高仰起。

希望的季节,种下一粒新的种子,是不是来年的这时,就能收获到美丽的果实了呢?

这是一个飘雨的黄昏。整个城市被迷蒙的烟雨笼罩着,汹涌的车辆依旧穿梭在公路中央,它们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天气变的温柔起来,反而更加猖狂。在行人走过的时候偏要故意地溅起几朵泥花才罢休。路人们有的骂骂咧咧诅咒这该死的天气,有的干脆撑起一把小伞把自己罩在那个无雨的空间,便开始在雨中惬意地漫步……背景中的夕阳被雨水稀释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黄,在天边映照出一片黯然的光,慢慢地失去了色彩。我不知道伞内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晴朗明媚,也不知道绣在行人裤角的那几朵小花到底有多么可恶,单看着一片安逸的黄昏在这个有雨的城市中被路人修饰得如此生动,就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感动。

不知不觉间衣服已被雨水淋湿,街边又亮起了路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去,就这么在雨中走着,走着,直到街上再没有另外一个行人。

突然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或许本身就没有得到,却偏要在自己的故事中去定义一份寞名的失去,只是无原的多了几分怅然。有时伤心也是一种凄美的意境,你可以不去理会周围的一切,在自己的世界中去仔细回味那个几经波折的开始,那个荒诞可笑的经过,还有那个残缺的结局。也许那并不叫爱情,而只能当作一段故事去欣赏。生活在城市中的每个人都会在寂寞时那样不经意的宣泄自己,当一切恢复正常,才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不能用理智解释的。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依然是明天,我们似乎无暇设想,生活就这样的安排好了我们,不愿面对却又无法逃避。只有在这样的夜晚才会去估计心中的那份哀伤,不必去说那些不想说的话,也不必去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人,任凭凌乱的发遮住眼前的视线而可以不去介意别人的眼光,就这么走着,走着,或者奔跑着……试图能以瞬间的顿悟来化解人世间的哀伤,试图能以停滞的速度追回那些真切的感受,快乐的,悲伤的,可以不需要原因的微笑与哭泣。

夜,已经这样深了。

有人说只要在自己的世界里静静的呆一夜,一切都会想通。可我没有,只是麻木地看着夜幕里流动的一切忽然感觉有些悚然,想找回来时的路,却不知已被困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有些东西让人害怕,他们说其实开始也很美。

想阿曼了。突然。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在心底大声骂着自己:

I will be die soon.

What?What’s up?Tell me!Quickly!

I will be die soon!

Are you sick?

You also will be die soon!

What’s the matter?Tell me!

Fuck you!

Fuck your forebear!

美丽的南京,温度不可思议地下降,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我渐渐习惯捧一杯热茶坐着,直到它不烫,温热,冰凉。倒掉吗?毕竟捧了这么长时间,舍不得。 于是我把它喝下,从嘴角一路凉下去,凉透全身,我始终无法抹去那种冰凉的感觉。

爱情在24岁之前对我还很陌生,直到遇到了阿曼,我发现我的爱情才真正来临。虽然那么短暂,可我却爱得如火如荼,足以让我值得终生回忆,每每想起阿曼,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发呆。

2001年,在我们租住的公寓里,我痴痴地喜欢上了一个已有男朋友的阿曼。阿曼热情又大方,像一枝独傲枝头的梅花,艳丽而不争宠,高雅而不娇贵,清香而不落俗套,是众多男孩心中的偶像。阿曼的特殊使我无法企及。

我常在阿曼面前说:“你还小,要好好学习,不要对不起父母。”阿曼总是反击我:“你不要因为感情而晕了头脑,要努力工作,要对得起自己的父母。”每次阿曼都是一脸的真诚,但我无法读懂她那深邃的眼神。望着阿曼远去的背影,一股淡淡的哀伤涌上我的心头。因为阿曼的出现,让我凄楚的心得到了一些温暖和慰籍,渐渐地,阿曼在我的脑海中又是另外一个阿曼了,原来她是那么的温柔、善良、漂亮而友善解人意。或许人在受伤的时候听到别人安慰或鼓励的话最易被感动。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我真得把自己融入了工作之中,把那种失落沮丧的情绪藏在心底,不曾告诉别人。那次简单的谈话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明眼亮,我突然感觉到阿曼的可爱。慢慢地我变得像是电影中一个匆忙的泡影,若有若无地出现在阿曼的世界里。我凭着特有的灵犀去寻找各种契机。终于,我从阿曼无意的话语中体会到了她那天的眼神。该是缘份的缔造,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尽管都没有表白,但我能把握住她的每一颦,每一笑,每一个眼神。

不知不觉,我们在这温馨的氛围里已度过了两个月。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那股存在已久的强大的冲劲,我觉得我再不向她表白,那实在是很痛苦了。终于有一个周未,我提出来要和她去看电影,她问我是什么电影,我说,是一部很好看的电影,叫《巴黎野玫瑰》(Betty Blue)。

阿曼问我:“谁演的?”

我说:“好像是王家卫。”

阿曼问我:“好看吗?”

我说:“不知道,没看过,看过就不看了。”

阿曼说:“那你还叫我去,万一不好看怎么办?”

我说:“可能还不错,介绍里面有几句对白,我觉得很有意思。”

阿曼感兴趣地问我:“什么对白?”

我想了想说:“比如说‘我距离她最近的時候,只有0.01公分、五十七个小时之后,我爱上了这个女人’,还有……‘如果记忆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一个罐头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日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别的我也记得不清楚了。”

阿曼说:“不是你说的这部电影吧?怎么听着像是周星驰的话,这不是《大话西游》里的话吗?你别蒙我。”

我说:“蒙你干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不过我说的是另外一部电影,《巴黎野玫瑰》放映之后又接着放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听说很经典。”

阿曼诡秘地笑笑,伸了伸舌头,睨着眼瞅我。有哲人说过,鱼儿只要有适当的水和空气它就能活动,感情也是这样,只要有适当的环境和氛围也会不期而来。于是,我告诉阿曼,晚上六点半在宅区大门外相见。阿曼欣然应邀。

那晚,我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很帅,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手捧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在宅区门外静静地等待。那是一个热闹而又沸腾的夜。微风拂来,皎洁的月光洒在河面上与各色灯光的倒影交相辉映,荡起阵阵涟漪,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那一刻,我的心怦怦直跳。大约十分钟后,阿曼姗姗来迟。我上前献上玫瑰花,饱含深情地对她说:“阿曼,愿意接受这颗真诚的心吗?” 阿曼先是一愣,然后垂下头去,羞涩地接受了玫瑰花。那时我的心就要跳出来了。阿曼终于接受了我深藏在内心中已久的爱恋!

在电影院里,阿曼奔奔跳跳向前走着,不时地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让我快点。

等到电影放映的时候,没看一会儿,阿曼就说没意思。

我说,那我们说会儿话吧。

阿曼说,你想说什么?我顿时语塞。

我说,总不至于没话说吧?

阿曼轻轻地将头靠在我的肩上说,我不想听。

我问,为什么?

阿曼说,我知道你想说你爱我的话,我都知道,没意思。

我哑然,呆滞。等我醒过神儿来的时候,阿曼已经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我以为我不会见到死爱着阿曼的男孩玮,可是偏偏在我不想看见他的时候我却看见了他。

阿曼很喜欢给我讲她和玮的故事。

她给我说她与玮的故事的时候总是拿着我送给她的蓝格子手帕,上面有我的名字:北野。

我不喜欢听,但为了让阿曼高兴,我还是安静地听了。

那是一个明朗的日子,那个叫玮的男孩给了她一个没带包装纸却带有无数星星的绿色盒子。她接过盒子深情地、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然而那男孩却像风一样跑掉了,18岁的生日是这个叫玮的男孩陪她过的。阿曼小心翼翼地拆开盒了在心里默地念:“生日快乐……”她已经记不清那上面还写了些什么,只记得在电力的作用下,那只黑色的蝴蝶不停地旋转着,就像玮的影子在她心里无休止地旋转萦绕着。

认识玮是在那一年的夏天。

阿曼是一个不信缘的女孩,可是当那个似风一样的男孩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时,她确信这一季节在瞬间改变了她,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阿曼只是默默地关注着玮,她爱看他夕阳下潇洒的身影;她爱看他走进教室把头发甩起来的样子,她喜欢他磁性的声音,深邃的眸子,还有他那种坏坏的感觉。阿曼说,玮看她时那种无法掩饰的专注,那种温存,那种忧郁。

阿曼暗恋他是一种甜蜜,也是一种苦不堪言。

日子总归是日子。终于,阿曼的付出没有白费,她得到了她所期待的某种东西,就在那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她激动地抱着玮写给她的一封信,久久不肯放下,吻了那张纯白的信纸,悄悄地把它收好,抬起头来,双手合十,她许下了平生第一个虔诚而美丽的心愿。

在那些拥有玮的日子里,阿曼总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就这样,他们一起爬山,一起听海,她帮他拎着衣服,拿着单放机,他给她拔开挡路的杂物……阿曼默默接受着玮所给予他的一切,他的温柔体贴,他的无微不至,他的每一个含有温情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都使阿曼沉浸在一种绝对的幸福中。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你到底爱不爱我?”玮这样问着同班的小妹,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被阿曼听到了。

从此,阿曼那薄如蝉翼的心实在难以承受这一切,变得抑郁、消沉、颓丧、悲观,她像一个孤独的幽灵不分黑夜和白天地到处游荡,累了,她就去学校的草地里,回忆着她所付出的一切,她不怕路途的遥远,不畏寒风的刺骨。

为玮准备了生日礼物——一朵玫瑰,阿曼看着自己已被冻得发青的双手和那张微微带紫的脸,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值得,只要玮高兴。

阿曼想起了在那个秋雨飘飘的季节,独自站在学校大门外翘首远望,她是多么希望有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然后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也苦苦的等待,一遍遍地拔着那个玮的电话号码,可是始终杳无音讯。

阿曼还是痴痴地站在那儿,任雨浇透她的衣服,浇透她的心,七个小时,她已是瑟瑟发抖,泪雨满面。

阿曼远远看见玮和那个同班的女孩在一起,她对自己说,一定要挺住,潇洒地走过去,然而当她走到他们跟前时,书包却不由自主的突然滑落,这一切,玮都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

落叶依旧,残花依旧。秋雨扬扬洒洒地飘落着,阿曼站在一棵仅剩几片枯叶的大树下期待着玮的出现,终于他还是来了,依然迈着那么潇洒的步伐。阿曼把早已准备好的信递给他看。信上写着,他永远是她的惟一,她的所有,她的一切。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当初不应该……但我想我们最好的结局还是做朋友。”她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答案——一个能将她肝肠寸断的答案。玮没有回头,没有道别,没有留恋,带上阿曼惟一的梦和那颗支离破碎的心远去了。

事情已经结束了,但阿曼却说这是一场恶梦,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一遍遍呼唤着玮的名字。

她不相信,也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秋风毫不留情的掠走了大树上惟一的一片枯叶,一棵树无奈地伸着枝桠,再怎么留恋,叶子还是随风而去,永远也不会回来,而可怜的树的枝桠伸了那么久,而且会一直伸到断裂。

阿曼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只记得妈妈要带她去看病。

冰封冰融,雁去雁归。

他们俩不期而遇,坐在公车里,他们变了很多,然后是沉默,又谈了很多,又是沉默。

回一来的路上,再一次不期而遇。谈话依旧,沉默依旧。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哀伤的音乐弥漫在空气里,阿曼的心一片空白。

她下决心给玮打了电话,说:“玮,我们分手吧!”声音很清脆,是当着我的面说的。

因为玮,阿曼常常在我面前哭泣。那时我坚信玮还会回来,因为阿曼从来没有放弃。我在阿曼的面前表现的很轻松,但内心却受着残忍的煎熬。有时候我恨阿曼,很那个叫玮的男孩。我甚至希望那个叫玮的最好是死了,再也别回来。

终于有一天,我的这种想法彻底被打破。我去接玮下放学,因为饿了我就在校门外的餐厅吃饭,阿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到我面前恍惚地说:“北野,玮,他来了。”我说:“什么?玮?”阿曼点点头说:“是的,玮,他来了。”她递给我手机,让我看玮给她发的短信。我没有再问,从她的手里拿过手机看着,我说:“快去校门口吧,他也许等久了,会着急的。”我的心里开始慌了起来,我放下筷子紧跟着她。阿曼直接冲出餐厅,下楼梯的时候被台阶绊了一下险些跌倒。我从后面扶住她说:“让我陪你去吧。”

我看到那个叫玮的男孩站在校门口的汉白玉墙壁旁,背着背包。玮说:“阿曼,你要和我分手,你能不能再想想。”阿曼果断地摇摇头,一言不发。“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玮大叫着。阿曼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玮突然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让我感到凄冷,紧紧在挨着阿曼,站在她的身后。他怒气冲冲地对着阿曼吼道:“你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他!嗯?是不是?!你看看他,他都那么老!你怎么会喜欢他?!”玮的手指着我。阿曼生气地对玮说:“你干什么!”说着用力地打下了玮指着我的手指,“你别乱讲啊,我们的分手和他无关。”我看到玮的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他突然上前用力地抱住了阿曼,阿曼并没有反抗,这让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阿曼也哭了,我心里很难受。阿曼的眼睛不好,常常感到疼痛,我知道这是她经常流泪造成的。我心里暗暗地骂玮:“TMD,你也该知足了吧,我的阿曼眼睛坏了,都是因为你!”

我听到阿曼在玮的耳边啜泣着说:“对不起,我真的努力过了,我甚至还想过和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可是不行,真的不行,我无法背叛自己的心,再那样下去,我就不再是我了,所有的错都在我,我把爱情看得过于简单,我知道我犯的这个错误过于庞大,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可是你不要再难过了,好吗……”校门口出入的人络绎不绝,她们站在那里却旁若无人的哭着。

最后,阿曼要我陪着她去送玮到火车站,我照办了。并且帮玮买了票。我乐意这么办,因为我要亲自将这个叫玮的家伙送走,我不能容忍她来进入到我和玮的世界。

“怎么会这样?”阿曼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这句话。我看到阿曼又开始垂泪。我上前去抱住了她,我说:“阿曼,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吧。”阿曼显得很茫然,她摇摇头,问:“你说什么?”我摇着她的肩膀,大声说:“阿曼,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真的都过去了吗?我不知道,也许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玮,You said I’m too old!I’m old!

你这个Livestocks!

You took my honey away before.

玮,You *****!

玮,I don’t want to see you anymore,out!

其实也明白。有时候,我们喜欢的,不是现实中的那片风景,那个人,而是回忆里的景象。生活里,我们爱的常念念不忘的又何尝不是回忆里的那些事那些人呢?回忆里的某个人有着极温柔的爱抚,回忆里那片风景飘浮着如兰馨香,即使现实里那人已伤你极深,即使现实里的那片风景不过是一片浮云。

我和阿曼的进度如蜗牛爬行一般慢。

面对我们的感情,我希望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但内心又怕这样会影响到她的学业,我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冲动。阿曼却很沉着,她越是清淡,我就会表现出非常急躁的情绪。而阿曼对我讲话时,始终都是不急不燥,听不出什么情绪上的变化。他的话语总是很体谅人的那种,好像能看透我想的东西。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很理智,可以对一切做出正确的判断,所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事物,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在阿曼面前,我知道我失败了,我不能判断阿曼爱我或不爱我,总之我说不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说是单纯的朋友,也不是,似乎超越了朋友这层关系,如果说不是朋友关系,那又会是什么?阿曼对我说过:“不要总是怀疑我。”

我和阿曼在南京时几乎是形影不离,阿曼的朋友们都称我为“大男孩”,不论在哪里,在谁的面前,阿曼总是把我提到前面,耐心地介绍着我,介绍着我的作品还有我是多么多么地“坏”,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心地给彼此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心中那朵极为细小的玫瑰就这样在不经意间静静地绽放。

有阿曼的日子,星星总是很好。她知道,我是个爱做梦的“大男孩”,于是,常常陪我在星空下闲坐,安静地听我那些没完没了的幻构故事,仿佛永远不会厌烦。阿曼会偶尔俏皮地摸一下我的头,其中好像包含着许多含义,鼓励,珍惜,怜爱,呵护。她总喜欢展开手掌,和我的手掌贴在一起,大小相差悬殊,每当这时,她就会幽幽地唱道:“我知道我的手太小/太野的你我抓不着……”而我就握紧拳头,将它放在她的掌心,再将她的手指一一按下,然后有点固执地说:“瞧,这不是抓住了吗?”此时她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得意地晃着脑袋,顿时,两个人笑作一团。阿曼一直都喜欢那首《最熟悉的陌生人》,于是,常装作很忧伤的样子问我:“我们会不会变成这样?”好像真是恋人分离时的那种气氛。我说:“瞧你,胡说什么呢,小丫头!”同时,轻轻地扣一下她的脑门,她笑了起来,开心的像个孩子。

我知道,阿曼是了解我的,似乎我们可以这样彼此凝视着对方,牵着手等着真爱。但很可惜,我们没做到这一点,我大概不算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而我发现阿曼不知道从何时起,对于愈是喜欢的人口中却说着讨厌,有时也会想说出心里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在开玩笑的空隙,我也曾经试探地对阿曼说,阿曼,我爱你。她却顽皮地吐吐舌头,做着鬼脸,还给我四个字:我不爱你。

也许,正是这种所谓的冷漠,将我的爱情火焰渐渐冷却。证实这一点,从那句话的改变开始。

记不清哪一天,我展开双臂抱阿曼,第一次,她没有躲开,很娇媚地迎合着我,第二次,她躲开了,痴痴的眼神望着我。

“你爱我吗?”阿曼问我。

我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沉默。

只有星光,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有一种让我痴迷的东西在她的眼睛里。

“你还想玮吗?”我问阿曼。

“我不想。”阿曼说。

“他很爱你。”我握着她的手。

“那么,你呢?北野。”

“你知道。”我说。

“我是知道,我希望你亲口说出来,很认真地说出来。”阿曼说。

“小丫头,要好好学习,现在我们不谈这个。”我说。其实,我心里却说,“阿曼,我爱你,真的,我真的很爱你。”

“让我们相爱,否则死。”阿曼说的斩钉截铁,这是她第三次说这句话了,我很喜欢英国诗人奥登的这一句话,不过,阿曼说来的时候感觉更不同,声音很好听,更多的是语气柔和,感觉很抒情。

“阿曼,你知道吗?你和玮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不留痕迹地,好像一场梦,梦醒了,只有记忆中有一点模糊的印象。我用尽各种方式找你,甚至在你常出现的地方守侯一整天,结果都是徒劳。”我说。

“那时候你怎么想的?我确实曾经爱过玮。”阿曼说。

“我没有多想,因为我不知道我们的世界里还有一个叫玮的人。开始,你给我讲你和玮的故事,我当时不大相信,我以为那也许只是一个故事,因为你身边并没有出现过和你暧昧的男孩子。后来,我从你的朋友们的口中得知,你现在和一个叫玮的男孩在一起。我当时不相信,你不会这样。我总是以为他们太不了解你了。我也固执地认为,你或许是因为不影响到学习才故意躲着我,或许是你在吓我,或许你会突然有一天给我一个惊喜,可是,我却始终没有等到这一天。”

“你后来是怎么知道我和玮的?”阿曼问我。

“一次是去你宿舍找你,我看到一个男孩的背影,但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玮。后来一次是我徒步去公园,路上,我遇见了你,你身边有个男孩,手牵着手,阳光下笑得灿烂。这样没有准备的相逢,来得如此突然又毫无道理。很多的感受一齐涌上心头,令我招架不住。我准备躲开你们的时候,你却注意到了我,你先是惊诧,后来就愣住了。那男孩很奇怪地看着我们俩,紧紧地抓住你的肩,怕我抢走你似的。你回过神来显得有点尴尬,给我介绍说,‘这是玮。’我才知道原来那些传言是真的,你忘记了吗?”我一口气说了很多。

“呵呵,当时你是什么感觉呀?是不是吃醋死了?”阿曼笑着,拍着我的肩问我。

“当时你为什么不给玮介绍我呢?”我问她。

“北野呀,我的北野呀。你真搞笑啊。”阿曼又笑了起来,“我当时看到你很勉强的笑了笑,脸色很难看呀,然后你就潇洒地转身,给我留下一个轻松自如的背影。我没有介绍你的机会,我当时就想,你怎么了,你不是一向都很支持我和玮的吗?那天很失常。”

“当时我强迫自己,绝对不许回头。”我咬和牙狠狠地说。

“我很纳闷,回家后想,北野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嗯?”阿曼俏皮地瞅了我一眼。

“不是爱,我当时感觉很嫉妒,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这么多天不来找我,原来是和他在一起。”我说。

“哦。可是北野,玮走了以后,我把眼泪和笑容都给了你。”阿曼说。

“我知道。”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不再言语,在回去的路上,耳边总是萦绕着阿曼的话,我这样的女子,是让你欢喜让你忧,是带给你快乐也带给你痛苦和无奈的小妖精,尽管我知道你习惯了温婉,习惯了于岁月匆匆中听凭花开花落,笑看缘起缘灭。

那时,一些报刊杂志上经常有我的文章发表。阿曼每次看到我的名字,脸上总会洋溢着灿烂无比的笑容。阿曼告诉我每当我看到你的文章发表,总是很开心;每当看到你专心写作的情景,我总认为那时的你很帅。阿曼的一番话总是在潜移默化中激励着我。我深知阿曼的良苦用心,我也知道阿曼同意做我朋友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和我共同进步,因为在我身上,我有着和阿曼一样强烈的进取心。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我渴望能以更多的成绩换得阿曼那开心的笑容。

一个晴朗的周六上午,我和阿曼相约去体育馆玩。我们来到体育馆,抬头望着那一层层的台阶一直延续到顶上,我望着阿曼,突然有一股莫的冲动涌入我的脑海中。我对阿曼说:“阿曼,我要把你从这台阶下背上去。” 阿曼吃了一惊,说:“我才不相信你有那么大的能耐。”我问为什么,阿曼笑笑说:“我数过了,19级台阶呢,怕累坏了你。”我惊叹阿曼的细心。我笑了笑,倔强的性格使我执意背起阿曼就走。因为写作熬夜的缘故,加上台阶很陡,我在走上多一半的时候就气喘吁吁,顿感举步维艰,这时候阿曼执意要我放下她,我没有理会她,低着头仍是一步一步地吃力地往上走,直到19层台阶顶将她缓缓儿地放下,此时我全身软绵绵地,有一种即将倒下的感觉。阿曼扶住我感动地哭了。那一刻,我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情不自禁地吻了她,在与她那含情的唇相碰的刹那间,惊喜与甜蜜在心中迅速荡开,淹没了我……

弹指一挥间,事情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原以为阿曼说要去Vancouver只是赌气的一句话,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事实。我更没想到阿曼要在我就要回北京时和我分离。那时的我终日患得患失,想到自己深爱的女孩即将离开自己,惶惶欲碎的心充满了不安,似乎爱情像风一样会随时失去。

阿曼告诉我,Vancouver一所大学在南京招生,她参加了考试,并顺利地通过被录取了。她那天很兴奋,我自然也很高兴,但不免也有些失落感。我们不得不别离。我和阿曼商量了一下,阿曼去Vancouver读书,毕业后回国,我们在北京发展;我这回北京工作,等她毕业之后,与她团聚。

当阿曼离开南京的时刻,我在机场一个劲地向她挥手,望着飞离地面的飞机,我注视了很久很久,知道我的脖子酸了,飞机消失在我的视野中,那一刻,我的泪水潮水般涌了出来。

事情一开始还真的如我们所想,非常顺利。我也几乎是每隔两天给她打一个电话,鸿雁在北京和Vancouver之间传递着我们彼此之间的默契和思念。让我记忆非常深刻的是,那时,阿曼给我寄来一首宋词,是晏几道的《生查子》,她告诉我,她喜欢这首词,特别是在想我想家的时候,在幽暗的灯光下,伴随着轻音乐,品着这样的词是别有一番滋味,也是一种境界。阿曼在信的末尾说,北野,这犹如我当前内心的写照,见词当知我的心情,我很想念你。附上原词:

关山梦魂长,鱼雁音尘少。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

归梦碧纱窗,说与人人道,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

为了回应她,我想了想,阿曼在Vancouver举目无亲,也真的很难过。于是我没有多说什么,就是把晏几道的《生查子》改编了一下,我告诉阿曼,我很了解你现在的心情和感受,在异地他乡,思念是寂寞编织的网,希望你安心学习,希望你好。我在北京也很好,和你想我一样,我也很想你。附上我改编的词:

异国魂梦长,他乡音信少,两鬓青青染,只为相思老。

明月照纱窗,哀愁自知道,真的别离难,不似相逢好。

勿见笑!

阿曼很快就有了回音,电话中阿曼问我:“北野,真是你改编的?”我说:“我说了,勿见笑!”阿曼似乎有些哽咽,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北野,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不解:“有吗?我怎么会。”阿曼抽泣着说:“本来早忘记那首伤感的词了,又被你惹着了,难过了一个晚上。”我慌忙道歉:“我没想那么多,本来以为你会喜欢。”阿曼不再说话,沉默了许久才说:“我是很喜欢。”就这样,我们在短暂的对话中结束了当时的联系。我分明感觉到阿曼有些不对劲,但我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可是心里又是空落落的。

那些时候,一种细若流水的疼痛,一点一点淹没了我。

阿曼,我自梦中恍然呼痛,却没等发出任何声音就被落花击中,阿曼我痴迷地想要捉住你,却发现其实你早已不在我的包围里。爱你也许是我今生唯一的犯罪。

阿曼,我以火焰的方式爱你,我以呼吸的方式爱你,我以我的方式爱你。

过了不久,我渐渐发现阿曼给我打的电话少了,来信也很少涉及到我们的感情了。

常常想起那段时光。爱阿曼,是一个错误;不爱阿曼,更是一种伤害。那段我无法跨越的距离,把眷恋和美丽高高扬弃。

耽于往事,是一种过错,而没有往事,却也是一种错过。没有朋友的日子,我千遍万遍地呼唤自己。而阿曼,静夜里我呼唤你,即使距离注定不给我回音,身边的夜色也一样将它传递到很远。

阿曼,不知道为什么,唯一清晰和立体的只有你,只有你的深情你的专注你的陶醉,甚至你的沉默都开始发出了声音。而此时,我只想找一个地方 ,想找一个可以大声呼喊的地方,任凭我的声音如何穿透时空,始终没有人知道,只有海和山听见 。我的内心又是那么寂静,这寂静让我已不想探究在你心中可曾还有我。于是我还想再找一个地方可以将你呼喊 ,没有人甚至连山和海都不曾回应,只有你听见 。于是,我便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找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将你深藏,岁岁年年。

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我想一定是很忙吧。阿曼很聪明,竟然接连出版了两本自己的诗作,一时间在Vancouver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青少年心中的偶像。

盼望着阿曼的音信,却真的来了,阿曼打来电话,我欣喜若狂地拿起听筒。

“北野,我想你了。”阿曼说,紧接着是沉默。

“阿曼,我也想你。”我激动地说。

“我……”阿曼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曼,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我预感到了点什么,我敏感地断定,也许我们要分手了。

“北野,我爱你。但又觉得我们在一起一点儿也不现实,我现在开始了新的生活,她想忘记过去,以前那段时光已是过往云烟,希望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不要再给我写信……”说完,阿曼就哭了。

“阿曼,阿曼!阿曼!”我大声喊着,电话那头传来了挂掉电话的盲音,心仿佛被顷刻之间绞碎,积压、破裂……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儿,始终没有掉下来,心如死灰般沉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走回寝室的,也不知道我在想着什么,总之,我眼里的世界瞬间变的灰头土脸。

几天后,我向单位请了长假。我买了阿曼以前在南京时爱吃的零食和漂亮衣服,登上了飞往Vancouver的航班。

我激动又兴奋的来到她所在的学校。

阿曼见到我时很惊诧,她目不转睛地盯了我许久。

“北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阿曼带点惊喜的口吻问我。

“我来看看你,我想你了。”我故作镇定自若。

“北野,你每次都让我感动。”阿曼红着眼圈儿,又要垂泪了。

“阿曼,你别这样,我希望你高兴。”我拥抱着她,用下巴轻轻地触着她的额头,安慰着她。

“这不就是因为高兴吗?”阿曼破啼为笑。

阿曼欢快地带着我四处逛游,一直到了晚上,我约了在Vancouver一个媒体的朋友陪阿曼一起用餐。

回校的路上阿曼问我:“这儿好吗?”

我说:“好极了,因为有你。”

阿曼若有所思地说:“那你就不要再在北京工作了,现在就到我这儿来,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想了想说:“那怎么可以?再说,你不到一年就要毕业了,再等一等吧!”

阿曼无言,只是幽幽地望着我。

接下来的几天,阿曼一如既往很温柔地对我,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在南京那些无忧无虑又愉悦的生活。

终于到了返回北京的日子,阿曼送我到机场,不说一句话,一脸的惆怅。

“小心保护自己 ,一定要等我啊!” 安检后我进入候机室时对阿曼说。

阿曼向我挥挥手,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北野!北野!”阿曼跳跃着大声呼喊我的名字,不停地向我挥手。

“My dear,please waiting for me and I won’t let you down!”阿曼对着我大声说。

“阿曼!阿曼!毕业后来北京!我等你!”我望着阿曼大声喊叫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却哭的一踏糊涂。

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阿曼。

新年刚过,我在Vancouver媒体的朋友打电话,说阿曼与一个人交往很密切,看出来是情侣关系。

我又一次失望。我专门打电话问阿曼,阿曼不耐烦地说了句:“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说:“阿曼,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变化。”

阿曼啜泣着说:“北野,你我远隔重洋,相距千山万水,我一个人在Vancouver,你知道我有多孤独吗?我需要一个人的呵护。”

我无言。后来,她就再没有来信了。我写了许多信给她,却还是杳无期的漫长等待。

我又一次决定去Vancouver找她,我准备辞去我的工作,去陪伴阿曼,我写信告诉阿曼我的决定。

三月的北京下着小雨,有一种清朗明丽的感觉。

心情愉快的我拿着盼望已久的阿曼的回信,我想象着阿曼那些轻松的文笔,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

北野:

你好吗?你的信我已收到了。其实你给我的每一封信我都收到了。我不回信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也不想再伤害你。非常感谢这些年来你对我无微不致的关怀和体帖,我不会忘记的。

我现在已经23岁了,父母都在为我考虑个人的事情了。也许在南京时我们都太年轻了,想什么事情都太幻想。步入社会后,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都使我认识到我们之间存在很大差距。北野,别那么冲动,继续好好做你的工作,你很优秀。

在Vancouver,我爱上了同校的男孩。他也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

北野, 好好照顾自己,别再想我,我不等你了。

阿曼。

雪白的信纸无声地从我的手中飘落到地上,我伫立在那儿不知所措。

难道爱情在铜墙铁壁的现实面前就真得那么不堪一击吗?

我给阿曼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我释然了。我并不是受“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启迪,也不是受“非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牵绊。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爱情该结束了。

爱过,伤痕累累;哭过,我不后悔;恨过,没有遗憾。

因为谁都曾有过青春骚动的岁月,谁都有过年轻的心。

阿曼,你忘记了么?阿曼,你对我说过:We have two choice,one is let us fall in love,the other one is,go to hell together. 阿曼,我们再看一次《巴黎野玫瑰》吧,上一次你睡着了,没有看到。

阿曼,你在那儿过得好吗?他是否像我一样深爱着你呢?

阿曼,我真得真得好想你。

阿曼,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在记忆中碎了,甚至碎到无法粘合,也许只有那样才能让我们不再彼此默念。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每隔一段时间的午夜,都会情不禁地走向咖啡馆,选一个安静的角落,握一杯暖暖的咖啡,静看窗外的风景,在成熟和老去的时光里,喟叹生活。

有人说人生这段路很长,但关键的只有几步。在百转千回的道路上,也曾因为贪恋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