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原来是你
是夜。
红姐餐厅。
“来，丁箭，坐，”杨震换上了便装，和丁箭相对而坐。
“杨哥，”丁箭微微一笑，他知道杨震找他干嘛，并肩作战那么多年，兄弟默契一直都在。
这一声杨哥，敲击了杨震的心，记不起这是多久前的称呼了，一切那么近又那么远，杨震叹了口气，给丁箭倒上酒，“丁箭，今天这事儿……”。
“杨哥，”丁箭端起酒杯，“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不容易……”。随即端起酒杯把酒一饮而尽。
“咳……，”杨震也端起酒杯，一杯下肚，说道，“丁箭，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说说吧，别憋着了……”。
“杨哥，”丁箭顿了顿，“你没做错，要换了我，我也这么做，只是大家伙都还不了解你，你别往心里去，”说着丁箭又喝下一杯酒，借着灯光，脸上有些泛红，“杨哥，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不容易，当年那场枪战要不是我没听你的话，你就不会……”。话骤然停了下来，丁箭紧紧皱着眉，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蓦地，他又抬起头，眼眶有些红，“杨哥，我一直觉着对不起你……”。
“哎，你快别这么说，”杨震拍拍他的肩，“当年，是咱六组轻敌了，要说错，也该是我这儿当头的错，”杨震叹了口气，“唉，可不，这就三年了……”。
“杨哥，”丁箭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地看着杨震。
“说吧，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杨哥，”丁箭正声道，“这三年……其实季姐也不容易……当时她知道打进你腰里那颗子弹是从她枪眼儿里射出去的，都崩溃了……，季姐没来看你，你别怪她，”
杨震不说话，摇弄着杯子里的酒，思绪万千。
“哥，其实季姐去看过你……”，丁箭吞吞吐吐地开口，看着杨震立马抬起了头，神色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只不过每次都是半夜了……好几回我和老郑都劝她进去看看你，季姐就是不肯，”“杨哥，后来季姐说要结婚了，我和老郑都劝，可这季姐当时是铁了心了，我真没看过季姐那样，她没哭过，表情一直就那么僵着，我当时和老郑说这季姐就是心如死灰了，这才稀里糊涂地嫁人了……，哥，你别怪季姐，这三年，她过得不好……”。
“丁箭，别说了……”，杨震深深地埋下头，眼里写满了伤痛。
“哥，”丁箭又是一杯酒下肚，“外人觉得季姐福气，嫁了个大款，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其中的苦，不瞒你说，好几回我路过预审，都看着季姐没精打采的，我也没敢问，后来跟老郑说，他才告诉我季姐因为工作忙，整日整夜地不着家，干脆就睡宿舍，好容易回家了，也没呆多久又来了……睡也睡不好……”。
“唉……”，长长地叹口气，杨震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季洁是如何过了三年这样的日子，想到今天下午对季洁略微嘲讽的语气，更想抽自己。
Chapter7苦茶
见杨震还要倒酒，丁箭立马按住了杨震的手，摇了摇头，“哥，别喝了，你那胃……”。
“行了，”杨震甩开他的手，“好几年没这么喝过了……”。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杨哥，算我求你，别再和季姐一样逃了……田蕊走了，我也像你一样没去追，现在好了，”丁箭苦笑道，“彻底一人儿了……”。
“杨哥，要有机会……，和季姐好好聊聊，你们，你们有情……”。
“杨哥，虽然我不在六组了，但我永远是六组的人……，”
“我相信，815大案会破的，季姐会亲手破的，杨哥，别再较劲了……”。
丁箭的话回荡在杨震脑海里，来回循环，往返不停。
两人几个小时的长谈，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二点，临道别时，杨震拍拍丁箭的肩膀，“丁箭，放心，我心里有数……”。
“杨哥，注意身体，”丁箭有力地点点头，那神枪手的风采，一直不减。
两人道了别，杨震便步行回家。
晚风夜凉，秋意正浓，空无一人的街道，影影绰绰的路灯，打在自己身上，不禁有些落寞。
杨震的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丁箭对他说的话，一言一语都触碰着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扬起头叹道，“季洁，你真的不幸福么？”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答案。
815大案被重提，是否意味着一场新的战役即将打响，季洁重归六组，是否昭示着不寻常的明天，纵使杨震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却没有一个答案。
丁箭说的对，季洁在逃，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逃？
佯装的不在乎，漫不经心地说着不为难季洁，杨震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他在乎，他深深地在乎。若不是丁箭这番话，或许他仍“配合”着季洁一起逃避，或许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季洁心里竟有这般苦楚，或许他们会如彼此所想一样再无交集。
而今的谈话，却让杨震心里隐隐起了波澜。过去回不去，但未来呢？是否依然像过去一样再无契机？
胡乱地想着想着，不禁就走到了家，抬头看着漆黑的窗子，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季洁，这会儿，她也像自己一样，难以入眠吧？
重重地叹口气，杨震步伐沉重地进了楼口，身后，是一地凄冷的月光。
季洁家。
和老谭分居已经快半年了，季洁身心俱疲，若不是今天阴差阳错地和杨震碰面，或许自己仍会选择避而不见，或许是天意弄人，她和杨震还是逃不过宿命。
季洁蜷缩在床上，窗外，是冷的生寒的月光，静静地照进屋子，写下一地的忧伤，季洁无力地靠在床头，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想到杨震对她的咆哮，想到杨震对她的嘲讽，想到杨震对她的关心，这一切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815大案再一次被硬生生地带到自己面前，不容她逃避，不容她躲闪，这案子，一直是季洁心中最大的遗憾，若是没个结果，怕自己一辈子都寝食难安了吧。
想到这儿，季洁心中更是泛起莫大的痛楚。
那颗子弹，就如杨震所说，一直深埋在自己心里，扎得自己生疼，无以复加的痛，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执意调离了六组，不顾阻拦地嫁了人，以为一切就能渐渐平息，没想到却事与愿违，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心，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凄冷的夜，老郑，丁箭，杨震，季洁，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夜未眠，再难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