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毅
作为人,我们和动物的本性没有质的区别,惟一不同的是,上帝给了人高级创造的智慧,同时又赐予复杂的手段和心;动物也有,但却是浅意识的,简单的,低能的。
我出生的乡村,是川东北腹地大巴山延伸过来的山壁和小溪,林木葱郁,采光极好,适合动物繁殖、生存、成长。
从小我就和猫、狗、猪、牛以及家畜之外的獾、狐狸、野鸡、竹鸡、麻雀、斑鸠等大大小小各类动物有过亲密接触,对它们的特性略知一二。
猫、狗、猪、牛,等等,这些被人类祖先驯化豢养的家伙,一生下来,和它们的母亲一样,有现成的奶吃,得到人类悉心照顾,不是因为它们天生就很高级,而是人类想获取它们的价值。比如,猫能捕捉老鼠,防止老鼠偷食粮食;狗能看门守家,能发预警提醒主人,训练有数的狗,还能帮助主人捉拿猎物;猪养肥屠宰后,能为人类提供必需的油脂,加大营养;牛吃苦耐劳,耕田犁地,减轻人类的劳动力,老了杀后也能为人类所食保证热量。至于这里没有提到的家禽,都能为人类所需所爱。
獾、狐狸、野鸡、竹鸡、麻雀等等不被人类驯化的小型动物,它们一出生,生存处境相当危险,不仅要遭受老虎、豹子、野狗、蛇等之类的大型动物的袭击,而且人类也千方百计获取它们,用它们来改善伙食。
人类的残暴空前绝后、无与伦比,为了利益,他们可以发动战争,不惜牺牲成千上万的生命也要捍卫,对付动物界,对他们而言只是小儿科罢了。人类自古以来就有喜欢动物皮毛和肉的天性,他们把动物的皮剥下来,用硝炼制后,制成衣服,四处炫耀;把动物的肉摆上餐桌,借酒助兴,载歌载舞。这些都是有钱人的玩法,穷人想如此享受很难。
因此,王侯将相都喜狩猎,类似的神话传说也是层出不穷。
小时候,物质生活极为匮乏,村民一年劳作下来,粮食按分配征购之后,剩余不足一家人的口粮,喂养家畜自然成了很困难的事。一到深冬和青黄不接时,果腹都成问题。为了填饱肚子,获得营养,父亲和村民一样,都会去屋后的山坡设置陷阱,安放猎套获取野物。但绝不动用猎枪、黄色炸药等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父亲常常傍晚出去,清晨归来,都会有所收获。看着他拖回来的獾、狐狸、野兔摆在地上,血淋淋的,还睁着眼睛,我们既惊讶,又喜欢得不得了。
因为得到这些,刮下的皮,父亲会到市场上换成钱,买回盐巴和油,供全家享用;肉和骨头,母亲会炖汤、煎炒,让我们兄妹四人争着吃。我们因此也觉得非常幸福,身体长得很棒。
每得一次猎物,母亲不会一餐两餐就安排完,而是一点一点地节约起省着吃,一般半个月或一个月我们才能享用一顿。刚捕获的猎物,肉新鲜、细嫩,味道特别好,母亲会把骨头剔出来,用边角肉加上萝卜,炖成汤,剩下的用盐腌制风干,等到我们肚里没了油水,再煮来补充营养。
记得有一回,父亲弄回来一条夹伤后腿的狐狸,流着泪眼巴巴地望着父亲;父亲在举着铁锤砸向它脑袋的一刻,突然收手,转身回屋取来一瓶酒,泼在狐狸的伤腿上;狐狸受到刺激在地上挣扎,嗷嗷叫着打滚,最后晕死过去。整整半个月,它的伤腿好后,父亲放它回到山里。说也奇怪,从那以后,我们家养的鸡再不像以前隔三差五被莫名其妙地丢失了。
当时,我问父亲,为什么把它放了?父亲说,你看它流着泪,多可怜,它尾巴上有一朵花,是狐王,不能杀,杀了会带来报应,对它的家族是灭顶之灾,对我们家也不好,那叫丧德。
第二年春节晚上,月光很好,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围在一起看春晚,突然听到屋外有响动。我们打开窗子一看,一群狐狸,大概有十来只吧,它们集体站在我家大门口,一声长嚎,又围着我家的房子跑了三圈,然后一声齐诵消失到后山去了。
听父亲说,狐狸是来感恩的,是来给我们拜年的,是好兆头。我也信了。
我读书后,从自然课本上学到了有关动物界的知识,懂得了大自然的生殖力、繁殖力,它们迷人的丰繁,是数万年形成的奇迹。别看它们只知道在地上爬行,它们与人类相比,更懂得情感,懂得感恩。
由此,我开始怀疑人类的自私,他们的行为有的连动物都不如!
大自然从混沌一体中,倾泻喷发出被我们称为和谐的火花,显示出的热情、生命、色彩和歌声,如同世间散乱出奇的无数光线。这巨大的多样性,呈现出巨大的扇形,被上帝炽热的手点拨出来,光彩夺目,我们千万不要眼花缭乱,要好好地看清,什么东西值得拥有,什么东西值得放下。
人类生活在地球上,只是一类成员,还有更多于我们的种族,同样值得尊重和爱护。
上帝缔造这些各姿各势,是希望能够和谐共赢,难道我们真的做到了吗?
在人与动物之间,只有一个生命体,无所谓高贵、低贱,也无所谓距离,深浅。人,除了创造之外,本质并非高远。我们向鹰和鸟学习,制造了飞机和航空器;向鱼类、鲸学习,制造了潜艇和轮船……而它们,从诞生之日起,就具备了这些。属于人类的只是一小部分,我们不可能全部拥有。
我相信生死有轮回,也相信极乐世界。此世为人,下世也可能是走兽飞禽。它们和我们一样,也需要生活,需要爱。
既然上帝创造我们,我们就相信上帝存在。我们应当彼此温暖着。在这个轮回的大地上,惟有起源和感受,才能在自然中庇护更多的美好。
山祭
1
生在惊蛰,注定与响雷一起翻身。
纵横山野的虫,注定与将死未死的肉体,在灵魂的交错间,惊而出走。
而你再怨,一眼就望见附体的花朵,一半张开了嘴,一半紧靠着普度众生的枝茎。
未及融化的雪,像雷声中的典礼,纷飞成雨的锋面,在每个山口寻找脱窍的路途。
在光明中,你一路起伏,以谦恭、容忍、大度……体现不同的姿态,让世界错落成风景,容纳更为壮丽的黑暗和星盏。
我,也将步履蹒跚,去追逐更多。
2
像前世一样,第一声啼哭并不会让你爱怜。
神的开示,一开始就找到症结。这响亮的雏音,已把美丑的根源释出。
你静静地看着我踢腿摆手,在地上挣扎。
透视的目力,从未及染尘的血肉、肋骨,穿过内脏。脏的细胞在一起一伏里一个个放大,分蘖出一朵朵原罪,与善的一面融合。
这个脏孩子!你断言,却又不忍心我在尚未温暖的地上冻死。
出于慈悲,你将我裹进襁褓,用莲花指在尚未开悟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或许,灵性未泯,我突然止住哭声,向你报以感恩的微笑,忽又安静于预订的梦乡。
显然记不住前世,但既为人,惩与戒,善与恶,贵与贱,残缺与完整,将在人世一一呈现。
爬动、站立、崛起,当以自己的造化表现。
有关人性、魔性、神性的矛盾体,也会在路上在指指点点中与天地共存。
而你眉宇间的圣光,并不待见我的生活。你把我丢在山野,任由自生自灭在行程中各安天命。
3
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