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渊带着白浅去了古刹国边界“荔城”,将元华丹放到她手里,“浅浅,对不起。”
“你……你是何时对她的感觉变了?”白浅视线落在他身上,难以置信。
“从再见到她的那一刻,浅浅,现在我才知道我早就见过她,在遇到你之前,那时她见到我后匆匆逃走,而我的心也随着她离去……”
“不…不要再说了……”白浅泣不成声。
独孤渊从怀里拿出锦帕,递给她,他不像再骗她,也不想骗自己,以前他只是觉得白浅才是他爱的人,可是他心里早就装下一个人,只是后来在战场上他又将她忘记,才会差点和她擦肩而过,如今,他忆起,又怎会一错再错?
白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她有什么理由让他留下,与其让他知道自己一直欺骗了他,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元华丹,让他恨自己,还不如让他觉得愧疚,这样至少他还会记得,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和他朝夕相对,只是后来,后来他辜负了,这样不是更好?
思及此,白浅拿着元华丹会魔界复命,那一缕倩影,飘飘远兮。
独孤渊并没有回将军府,因为他心里有一个疑问,她怎会这般容易就拿到元华丹,拿到了却又没有直接交给他,可见这其中必有问题。
素槿别院,靳迦叶抱着一壶酒,自斟自饮,那****将元华丹交给独孤渊,回来就没了锦心的消息,他三番五次进皇宫都打听不到什么,这反而是让他最担心的,那个傻丫头,真是太傻,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独孤渊看着他如此放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切道,“锦心……锦心在何处?怎么没有见到她?”
听到锦心的名字,靳迦叶才忽然有了反应,呵,他是不是才意识到她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惜……可惜啊。
“已经迟了。”
靳迦叶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嘴里灌酒。
涵毓殿里,一群人异常严肃,唯有一人,淡定十足,白色衣裙,眉宇间风采十足,脱尘出俗。
覃奎皱眉,这一天终还是来了,是不是一切早已注定,即便他们千万百计阻扰,意图改变,也不过枉然。
独孤渊顾不得一切,朝皇宫飞奔而去,靳迦叶跟在他身后,或许一切还不晚,或许一切还来得及。
他们刚进宫,就发现宫里异常安静,静得仿佛这里不是森严威武的皇家重地,不过是普通的宅院。他们意识到,定是在某个地方发生了些事,才会如此。
而这时,天空中飞过几人,那几人腾云驾雾,不知是何人,从何而来,因何而来。
两人紧随其后,或许他们能带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锦心嘴里轻念着咒语,双手结成复杂的手势,随后她体内的真气随着灵气涌出,速度越来越快,当众人赶过来,锦心体内只剩下最后一丝真气,白发老儿见此,连忙发力将她拦下,这还是晚了,锦心那一丝真气已有一半传入落涵和冷擎苍体内。
锦心尽失真气和灵气,面色苍白,身体像枯叶蝶般缓缓向后倾倒,独孤渊和靳迦叶同时触到她的身体,发现她身体冰凉,才触到就扑了空。
那白发老儿本是匆匆赶来的紫胤道人,他一伸手就将锦心从他们那里夺了过来,一阵哀伤,“锦儿……”冷冷地看着独孤渊和靳迦叶,“你们为何没有保护好她?”
“师父……”
“是,我们是没有保护好她,可以将锦心交给我们吗?”靳迦叶弱弱道,一切还是迟了。
若是锦心看到这一幕,定然会笑他,他从来都是放荡不羁,脸上时常挂着一副公子哥痞痞的的笑意,如今他反而异常伤感。
“她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从来都是浅浅的笑着,偶尔捉弄别人,却没有恶意。”覃奎轻轻说道,他们……他们要永远失去她了。
独孤渊忽然想要伸出手,想要将她抱在怀里,想要触摸一下她的脸,那个在几年前就出现在他生命中熟悉的面庞。
原来,她可以为他连命都不要,只要他说一句,她都会尽力做到,原来,她是如此爱他。
“心儿,我错了,心儿……”独孤渊哽咽着,他才发现他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靳迦叶怔怔看着她,“锦心,你还记得你炼药,我在旁边捣乱吗?”他突然觉得那段时间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可这一切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了。
“不,玉儿……你不能死,娘亲还没有好好看你一眼,你……你不能死……”
落涵和冷擎苍醒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却是一眼就认出那毫无生气的女子就是他们的女儿,分离十几年的女儿。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失手,就是一辈子,一擦肩,就错过一生。
众人的哀恸,锦心早已看不见,也体会不到,在她闭眼之前,唯一想到的就是师父没有骗她,桃林一眼,已是一生独相思。
紫胤道人带着锦心回到昆仑墟,让龙泽好生照看,自己则去了西天灵山。
人间仙界谣传的蟠桃林,此时十里桃花,灼灼其色。
一白衣仙子见他神色不对,轻声道,“紫胤道人,你这是怎么了?”
紫胤道人低着头,毫无生气,“惊雪仙子现在何处?”
“仙子在蟠桃林深处,紫胤道人直走就是了。”
紫胤道人跌跌撞撞往桃林深处走去,待看见一仙子正悉心呵护桃树,看那背影就是惊雪仙子了,忍不住开口道,“仙子,紫胤错了,还望仙子救救锦儿。”
惊雪仙子回眸浅笑,并不搭话,只是一挥手就有一颗丹药漂浮在紫胤道人面前,紫胤道人不敢耽搁,道过谢拿着丹药就离开了
他回到昆仑墟,将命龙泽和众徒子徒孙将锦心的七魂六魄寻回,而他又从南极仙翁那里讨来一副千年水晶冰棺,将锦心的魂魄连同她的尸身封入冰棺中,等待着她的复苏。
不知过了多少年,惊雪仙子前来昆仑墟,给紫胤道人送来一枝五色梨花,她说,“紫胤,时机已成熟,她该醒了。”
锦心醒来的那一刻,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那人见她,说,“你醒了。”
紫胤道人用密音传话告诉她,这是天界的惊雪仙子,因她每三千年就要受一劫,才将自己的一魂一魄放入人间,正逢古刹国王后落涵生产,投到她身上,因此当他游行见到她觉得异样,遂将她带回昆仑墟,却不曾惊雪仙子的那一劫也落在她身上,天帝怕仙子渡不过此劫,就派了些许星君下凡助仙子一臂之力,并拿去他们的记忆,才会有人间他们那些故事。
遇到独孤渊及那名红衣男子也是劫难之一,因着他们在万年之前就有情劫未过,让锦心在凡间,历经****,也算是为惊雪仙子过情劫,也助众人再入仙籍。
所以她会遇到独孤渊,并爱上他,愿意为他舍弃一切,会遇到靳迦叶,与他有瓜葛,这些,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锦心随着惊雪仙子去了西天灵山,才知晓独孤渊原是墨尘帝君,亦是万年前惊雪仙子所爱之人三魂六魄,只是就算在天界,他们也鲜少再见面。
有一日,蟠桃盛会,锦心随惊雪参加,遇到他,本想上前打招呼,却见他看见她之时,面色无波,他忘了他在古刹国的一切,也忘了她,或许他本就没有记住她。
锦心拥有了仙胎,也拥有不老神姿,拥有了无上的法力,可她却始终难以高兴起来。
惊雪知晓她的心事,准许她每隔半月就可以去人间一趟,每次她都会独自一人走过古刹国都城的长街,在那里闲逛许久。
古刹国还是古刹国,王仍然是冷念白,只是看起来比多年前她出现的时候繁荣昌盛许多。
冷念白在那日后,励精图治,倒是为古刹国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精简赋税,大兴儒学,还从其他国家引进先进技术,让百姓过上了充足富裕的生活。
而他的王后不是沈佳儿,而是邻国的公主,每年,总会在同一天,与王后登上城楼,放飞许愿灯,那一天百姓也都会聚集在城门前,放许愿灯。
据说,那一日,漫天的许愿灯,连天界都能看到,众神都猜测这是为了谁而放的,每一盏灯都有一份祝福,锦心也曾看到过,却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天上少了一盏。
如今,百姓们都唤她锦神医,却不再有人记得许多年前古刹国曾有一位漱玉公主,而他们放许愿灯也是为她所放,是为纪念她。
锦心在人间行医施药,每到夜晚,她总习惯一个人趁着月色,沿着湖边走一圈。
就像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靳迦叶待她极好,为她准备的一场盛世烟火,只是烟火易冷,灿烂落寞,显现的是独孤渊对她的冷漠,两个人,一个有情,一个无情,都伤了。
那时,靳迦叶问她值不值得,她说值得。
其实,每个人都会因为一个人,爱了一辈子,牵念了一辈子,这一辈子却是自己一个人走过。
她爱上一个人,也错过一个人,这一生,但愿他们不会再见,也就能将这份梦藏在心间,好好珍藏,不言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