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整个硕王府都动了起来!硕王爷把小寇子、阿克丹、常妈,以及龙源楼的掌柜,都叫过去一一盘查!关于在龙源楼驻唱,多隆调戏,皓祯救人,白老头护女身亡,吟霜卖身葬父,到帽儿胡同,皓祯“金屋藏娇”,直至冒充小寇子的亲戚,被福晋带入府来……这种种经过,都弄得清清楚楚。
王爷在震惊之余,心底某种的感情,却不能不被这一对小儿女给勾引出来!他同福晋说起时就说过这样的话:“皓帧他们俩个这是多么曲折,又多么感人的一段情呀!”勾得福晋又是欣慰又是伤心的又是哭了一场!
王爷不笨,人世间的沧桑看了很多,王室的勾心斗角也经历了不少,对多隆这种人,可以说是司空见宫了解得透彻极了。等到他把这所有经过,都弄清楚之后,虽然“被欺骗”的感觉仍然深重,但对那白吟霜,却有满心同情,对那失去的“孙儿”,更生出一份“痛惜”的情绪来。
硕王福晋到处去张罗各种补身子的药材!如同流水一样的送进了白吟霜的房里!
皓帧每天都寸步不离的陪在白姨娘的身边!直到硕王爷查清了一切后,宣布了对每个人的惩罚:小寇子被拉入刑房,痛责了二十大板。阿克丹自请惩罚,跪在练功房一昼一夜。原本皓帧和白姨娘也是要受些罚的,但一是因为白姨娘失了孩子,伤了身子,需要调养,二也是福晋为他们求了请,让硕王爷免了他们俩个的惩罚!
“皓帧你不要再这样伤心了!我完全好了,你看!”白姨娘边说边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用以显示自己真的好了!皓帧心痛的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
白姨娘又说:“皓帧!这是我应受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能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开心了,别了我都不去强求!小寇子也罢,阿克丹也罢,我也罢,你也罢!现在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受到的惩罚!这个坎过去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
皓帧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心痛的轻扶着她的头发。
“王府罚的是对的,错了就要受罚!现在每个人都受了罚!正是应了王爷说的那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白姨娘轻声慢语的说。
“每个人都受了罚吗?不!还有人没有受罚!错的最多的人还没受罚呢!”皓帧面目扭曲的说,“你先休息!我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说完他又为她把被子盖好才走了出去。
只留下白姨娘一脸满足的微笑着睡去!
想到硕王爷说的:错了就要受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皓帧离开白姨娘后,就带着府里几个武功高手,气势熊熊的直奔公主房。
兰公主自出事后就再也没见过额附了,今天忽然听下面人说额附来了,她忙让人为她更衣打扮,满心的高兴,神情渴盼,眼中布满祈谅的看着门外的方向。
谁知皓祯带着人手长驱直入,整个脸孔,像用冰块雕刻出来的,说不出有多冷,说不出有多硬。他站在房子中间,回首对带来的侍卫们命令说:“把这个崔氏,给我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迅速的就抓住了崔嬷嬷,几根粗大的麻绳,立即抛上身,把崔嬷嬷的手脚,全绑了个结结实实。
崔嬷嬷大惊,直觉到“大祸临头”,双腿一软,就对皓祯跪下了,嘴中急急嚷着:“额驸饶命!额驸饶命!”一面回头大叫:“公主救命呀!救命呀……”
公主急冲上前,一把抓住皓祯的衣袖,高高的扬起头,焦急的摇撼着他的手说:“你要做什么?赶快放开她!我是公主,我命令你放了她,你听到没有!你要忤逆主子吗?”
皓祯一甩袖子,就把公主甩了开去。他退后一步,口中称着不敢,慢慢的给公主跪了下去!但他却慢慢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公主,脸上一无表情,声音冷峻而坚决的说:“公主,你是主子,我是奴才,这一点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的!忤逆犯上的事我不会做!但你联合那多隆,在王府里兴风作浪,又唆使崔氏,对吟霜暗施毒手……没错!你是公主,你可以为所欲为!我这个额附也只个奴才罢了!但你别忘了,你已嫁进王府,是我富察氏的妻子,我现在无法以国法治你!但我可以用家法治你!从今以后,你被打入冷宫,我再也不会与你有任何来往。至于这崔氏,她将为我那失去的儿子偿命!立即推赴刑房接受绞刑!”
“冤枉啊!皓祯!”公主被他的一翻话说的早已没了所有的心思!在她的心里,她从不曾把他当成个奴才呀!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是她的爱,是她的所有呀!可这些话绕在舌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公主,救命呀!救命呀……”崔嬷嬷的大叫声把公主拉回了现实!
公主眼见那些侍卫,拉着崔嬷嬷就要离开!她急得把公主的身分地位全忘了:“我没有联合多隆,是他自己来的呀,我也没唆使崔嬷嬷,那、那、那是个意外呀……”她焦灼的喊着:“快放下我的崔嬷嬷呀!她是我的奶妈,是我身边最亲的人……皓祯,你误会了,是误会呀……”
“是吗?”皓祯的声音更冷了。“误会也罢,不是误会也罢,反正悲剧已经造成,无法弥补了!”他一抬头,厉声说:“带走!”
“来人呀!来人呀……”公主没有办法,急喊着,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一下子奔上前去,拦住了前面的侍卫:“要带走崔姥姥,先要带走我!”
公主的侍卫们,听到公主的声音早已奔了出来。但皓祯有备而来,每个来人都孔武有力,分站在院落最重要的角落,个个手扶长剑,杀气腾腾。公主的侍卫们见此等状况,又没有得到公主的下一步指示,竟不敢动手,一个个的楞在了那里。
“你要在这王府之中,展开械斗吗?”皓祯直视着公主,语气铿然。“你引起的战争还不够多吗?一定要血流成河,你才满意吗?”
“不!不!不!”公主凄声大喊,忙伸手阻止侍卫们。又掉头看皓祯,眼中遍是绝望。“你敢带走崔嬷嬷,就在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好了!她是我的奶嬷嬷,是我唯一的亲近之人了!阿玛去了,额娘去了,皇额娘也不在了,这世上我就只有崔嬷嬷一个了!谁想要把她带走,就先要了我的命吧!”公主一下抱住了崔嬷嬷,然后她深深的毕上了眼,一付求死的表情说。
“好!”皓祯一摔头:“不带走也成,就地正法!马上动手!”
一个大汉,看了下紧紧抱着崔嬷嬷的公主,他把手中的刀放在了一边,立即取出一条白绫,一拽崔嬷嬷的头发,当崔嬷嬷正因为疼痛而向后仰头时,他迅速的把白绫缠在崔嬷嬷颈上。
崔嬷嬷魂飞魄散,尖声狂叫:”公主……公主救命……”
才叫了两句,那白绫已经收紧,崔嬷嬷不能呼吸了,眼珠都凸了出来,双手往脖子上乱抓乱扒,张着大嘴,喉中发出格格格的沙哑之声。
公主的三魂六魄,全都飞了。眼见崔嬷嬷命已不保,她死命的想去拽下她脖子上的白绫,但以她的力气,那是根本就做不到的事!好一个情急,就对皓祯跪了下去,崩溃的大哭起来。她的双手,死死抱着皓祯的脚,哭喊着说:“不可以!不可以啊!崔嬷嬷和我情如母女,比亲娘还亲呀!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我不是公主,我没有身分地位,我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女人,一个无法得到丈夫的爱,无法得到亲情温暖,不知所措的女人呀……我给你磕头!”她“嘣嘣嘣”的磕下头去:“我一无所有,只有崔嬷嬷,请你饶了她!请你发发好心,饶了她吧……”
公主这样一下跪磕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公主身边的人忙过去要扶她起来,公主的侍卫也一个个的拔出了刀与皓帧的人僵持在了一起!那行刑的大汉也惊得松了手。崔嬷嬷立即跌坐在地上,又喘又咳。
就在这不可开交的时候,硕王爷已带着福晋,气急败坏的赶来了。“老天!”王爷一看局面,就对皓祯大吼着说:“你闯入公主院中,动用私刑,无异于犯上作乱,你知不知道?赶快放人!”
“在我们府里,动用私刑,早已司空见埂”皓祯悲痛的抬眼看王爷:“小寇子挨打,阿克丹受罚,吟霜被公审,遭暗算……哪一件不是私刑?既然王府中已有此例,多一条、省一条命又有何妨?这崔氏我恨之入骨,今天势必要她偿命!”
“皓祯!”硕王爷着急的喊:“你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吗?”他大步上前,伸手紧握住皓祯的手腕,直视着皓祯的眼睛,他义正辞严,真切恳挚的说道:“吟霜受了委屈,孩子又平白失去,我知道你现在充满了不平,充满了愤恨。可是,这世上毕竟没有完人,你自己也有诸多不是之处!现在雨过天青,吟霜的身份地位,已经得到全家的认同,她的出身和名誉,也没有人再追究与怀疑,这对你来说,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吗?你还这么年轻,今年做不成爹,还有明年呢!犯得着为此杀人,多添一段冤孽吗?”
皓祯迎视着父亲,在硕王爷这样诚挚的目光,和这样真切的语气中软化了。他呆呆看着硕王爷,“阿玛,您是真的承认了吟霜的身份和地位了吗?”硕王府真诚的点着头。
皓帧掉回头来,直视着公主,哑声说:“看在阿玛的面子上,我今天放崔氏一马!但是,每一笔帐,我都还记着呢!你想清楚,阿玛已亲口说了,吟霜的身分地位,出身名誉,都已经得到全家的认同,你如果再造谣生事,我必定追究到底,誓不饶恕!你如果想回宫去,再参我一本,告我一状,也悉听尊便!反正富贵由天,生死有命,我什么都不在乎!”
公主满面泪痕,此时她但求崔嬷嬷不死,哪儿还敢急执?什么公主的身份,祖宗家法,她通通都忘了个干净!她拼命点着头说:“我不敢、不敢告状、不敢造谣,我、我、我什么都不敢了!”
硕王爷对着皓帧和下面的侍卫摆了下手,让众人下去!
长叹一声,对公主缓缓说了句:“一切到此为止,既往不咎,大家息事宁人吧!”说完就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有跟在硕王爷身边的德公公不无遗憾的轻摇了摇头,不太满意的看着没死成的崔嬷嬷,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诡异的笑了笑。
公主一下子扑到崔嬷嬷身前,拼命去扯着还绕着她脖子的白绫。
崔嬷嬷惊魂未定,又咳又喘。公主泪落如雨,嘴里喃喃的叽哩咕噜的不停的说着:“我是公主,我是公主!为什么连我都斗不过她,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公主一把抓住身边想扶她起来的小丫鬟小玉的手,直直的看着好,歇斯底里的不停说着!
小玉避开崔嬷嬷的方向,轻轻在兰公主的耳边很小声的说:“因为她是白狐!”说完她忙躲开了公主的眼睛,若无其事的把公主扶了起来。上次告诉公主白狐传说的小丫头好像也是这个小玉吧!
“对!她不是人,是白狐,是白狐,一定是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