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经心存去意,对这尘世毫无留恋,或许活着,对她来说,已是一种惩罚了。若不是初雪年幼,放不下心,只怕也撑不了这许久。这些,初雪自然看的出来。郝嬷嬷跟在初雪身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道了一声:“姑娘一路保重!”
“郝嬷嬷,这些年,谢谢你!”
“姑娘不必多说了,小姐去哪,老身自是要跟随的。姑娘就不必担心老身了。”郝嬷嬷是皇太后的陪嫁丫头,无论是当年为后如今为皇太后,郝嬷嬷一直叫她小姐,没有改口。此刻,似是满脸欣慰,脸上的笑意,堆起满脸的皱纹,看着让人心生喜悦。
初雪不再说什么,只示意郝嬷嬷留步,便快步离开了。她不惧生死,不怕困难,却最不会应付感情。当年将鸣凤长公主下嫁,是太后的意愿,后来,母女俩死于非命。初雪对太后,不是没有怨,只是,面对那样垂暮的老人,怨不起来。是以,她才不忍将那紫灵手镯退回去,她到底是个老人了。
月上枝头,清冷的月光,透过湖蓝色的窗纸,落在窗边榻上小小的人儿身上。她十指葱葱,在月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似如极品的羊脂玉。她把玩着手上的戒指,似铜非铜,绞成繁复的花纹,似中国结,样式古朴,又不会不起眼。
“公主,您真的会嫁到西伽去吗?听说,西伽的夜王是恶魔投胎,有一对很吓人的紫瞳,克父克母,连兄弟都克,之前娶了好几任王妃,还没过门就都死了,公主……”秋菊捧着手中的绣活,战战兢兢地道。
初雪侧过身子,看着她,从她手中拿过绣品,端详良久,碧莲粉荷,鸳鸯戏水,格外逼真。“秋菊,你跟着我几年了?”
“回公主的话,五年了。”秋菊看着自家主子用绣花针在右手指尖上扎出一颗圆润的血珠,就那样托在指尖上,如一粒上好的红宝石,只可惜散出的是嗜血的妖艳。不经意间,那颗血珠便融入了左手的戒指上,眨眼间就不见了。
“五年了啊,都是身边的老人了。”初雪将那鸳鸯戏水递还给了秋菊,道:“想必,你是要跟着我去西伽的,是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公主!”秋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响头,道:“奴婢,奴婢愿意跟着公主,只是奴婢家中还有母亲和年幼的弟弟。”说着,哭得甚是伤心。初雪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亲人,若是他们看到自己被炸得灰飞烟灭,又该如何是好?
“秋菊,你起来吧!”初雪探出一只手,秋菊哪里敢要她扶,又忙站起来。这个丫头,虽说是皇太后宫里出来的,实则是皇帝身边的,只是,这些年,她也的确是尽心尽责地照顾着这具身体的主人,若说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也不过是做些通风报信的勾当罢了。
“你若愿意跟着我去,便罢了,若是不愿意,我便想法让你留下就是。我们手边还有多少银两?”
秋菊止住泪,哽咽道:“奴婢愿意跟着公主去,抽屉里,还有、还有三个宝石币。”这里的通行币是铜币、银币、金币和宝石币,除了一个宝石币等于一千金币外,金银铜币之间的兑换是1:100,一个一家三口的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是一两个金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