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一死,府中一团糟。她本是雷金的夫人,半年前宣布暴死,之后又在雷震府中出现,外人不知,雷震府中的人不会不知,雷震对她痴爱成谜,那些女人们自然容不下她。便有人想要残害,幸好雷御天身边的人赶到。吃了初雪给的丹药后,咳嗽便止住了。她想念儿子,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英儿!”雷金大惊,上前两步想要出手相扶,却被这妇人躲开了。
只见她径直朝雷御天走了过来。雷御天已是泪不成声,扑了过去,抱着妇人便跪了下去,“孩儿不孝,让娘亲受苦了!”
“傻孩子,这些不怪你!”她轻抚着雷御天的发,将他的头揉在自己怀里,却抬头去看初雪,道:“公子,我儿能得公子如此相待,是我儿的福气,只望公子永守承诺,不离不弃!”
只有夫妻之间才会用到“不离不弃”这个词,雷御天周身一震,再不动弹,躲在他娘亲怀里,却是竖起耳朵,等着那边的动静。这妇人,一下下摸着怀中儿子的头,他的心事,做娘亲的怎么会不知?
初雪一下子愣了,她看着雷御天娘亲的脸,眼中有一丝狡黠,只怕这妇人是早就识出了自己的身份了。她右手举过头顶,郑重地道:“但凡是我慕初雪的朋友,永不抛弃,永不放弃!”
她话音方落,从天而降一道天地规则,将她锁在其中,在众人看不见的九重天之上,一根神柱上面,写下了这一道誓言。
万里之外,北辰羽拖着轩辕夜的衣襟,道:“你这王八蛋,你又想丢下战事就走,坑人也不带这样坑的?”
“灵儿一定出事了!”轩辕夜看着南面的方向,怒道。如若不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他敢这么拖着他,早死了一百次了。
“她重要,这战事就不重要,西伽就不重要?还有你身后这千千万万人就不重要?”北辰羽也怒了,但他只敢怒那么一下下,立马脸上堆上了笑。
可轩辕夜的气势骤冷,是北辰羽与千骨魅从未见过的,此时的他,便如那真正的魔王一般,只一个背影便能让人心生死意。千骨魅忙将北辰羽拉了过来,只见轩辕夜缓缓回身,一双紫色眸子,已经转而红色,他看着两人,如看陌生人一般,又似高高在上的神祗,在看这世间如蝼蚁般的人,他邪魅一笑,带给人的却是从脚底升起的寒意,痛不如生。
“没有她,哪有伽罗大陆?她若有事,伽罗大陆毁一百次都不足为惜!”
他说完,人便消失在原地。
很久很久,北辰羽才回过神来,他只觉得自己是在地狱走了一遭才回来,浑身并没有恢复知觉,“魅,他是谁?他到底是不是轩辕夜?”
千骨魅是被他的话唤醒的,他用冰凉的手抚了抚额头,没有说话,而是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半天才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多少年了,他一直在找办法解轩辕夜身上的月嗜,却一直不得其法,直到不久之前,才听师傅说那是上古魔族的血誓反噬,他跟轩辕夜侧面提过,轩辕夜不惊不怖,似早已知悉。有些事,并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很小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师父说过,这片大陆有一个大秘密,或许这个秘密,很快就要见到谜底了,似乎就在轩辕夜身上,只不知对伽罗大陆来说是福还是劫。
“你什么意思?”北辰羽惊道。
“守护好他即可!”千骨魅直视着他的眼,道。
天地规则的光圈之下,众人清楚地看到了那少年的脸,平凡的面孔,如莲花绽放,丝毫没有被迫发誓的窘迫,而是诚恳地望着雷御天和他的娘亲,一脸笑意,如天使一般,柔顺而美好。
雷御天的心里不能说没有失望,垂下的眼脸遮盖住了他眼中的失落。但转瞬却又开心起来,不管怎么说,能够跟着她,即便是朋友,也是开心的。
“孩儿,你能想开便好!”雷夫人抚着儿子的头,道:“有这样的朋友照应,娘亲就算不在你身边,也放心了。”
“娘亲,你要去哪里?”雷御天抬头询问雷夫人时,却看到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不祥之感顿上心头,“娘亲,怎么了?怎么了?”他不顾一切地喊着,扭头去看初雪,“初雪!”
慕初雪已经赶了过来,她一把捉住雷夫人的手腕,才探到脉细,便吃了一惊,依旧毫不迟疑地拿出一颗丹药,递给雷御天,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雷金正要阻止,看到雷御天手心里的丹药,止住了话头,那是一颗九品雪莲丹,伽罗大陆从未面世过的丹药。他侧目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女子,她眼中的悲色,显而易见,那般真切。
“娘亲!”雷御天毫不迟疑地想将丹药塞到自己娘亲的嘴里,却被雷夫人止住了,她推开雷御天的手,柔声道:“天儿,离开雷家,永不要回来!”
“娘亲?”雷御天唤道,“孩儿带您离开,娘亲,不要死!”
“英儿!”雷金上前两步,却看到雷夫人看过来的目光中除了恨意,别无其他,他再也挪不动脚步。
“雷家家主的位置,比不上二十年的夫妻感情啊!”雷夫人叹息一声,不再说别的,扭头去看自己的儿子,“娘亲可以辜负任何人,却不会辜负我的天儿,绝不会让世人耻笑我的天儿。”她说完,笑着,目光渐渐迷离,抚在雷御天脸上的手,缓缓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