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要到了除夕之夜,爱热闹的心彤向子砚讨了大办宴席的事情做,这些天来,就看到她在忙着准备各色菜品,挑选各地进贡的美酒,编排当天晚上演奏的歌舞,我常常看到她风一样的飞来飞去,如穿花蝴蝶一样,一会出现在膳房,一会又出现在排舞场。
子砚和墨韵变得更加繁忙,由于要忙着皇宫内的过年各项事宜,各地进贡的年货亦是数不胜数,他们常常披月戴月才回到王府,我几次想要与子砚谈谈,只是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内,谁都不见,问过墨韵两次,他也只是忧心的说道:“子砚最近的性情有所改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刺激了他。”我又问道:“最近可又做了什么恶梦了吗?”他想了想说道:“恶梦倒是没有再做过,倒是有一些奇怪的梦连连出现。”我好奇的说道:“是什么奇怪的梦?”他却沉吟了一阵子,岔开话题笑道:“反正是梦,也没什么好说的。”
除夕那天,两位王子在皇宫里忙了整整一天,除文武百宫全来到贺以外,还要陪皇宫内的国君与娘娘们一起祭拜祖先,吃顿团圆饭,王府内亦是大摆宴席,只等到二位主人一到,就可以开席了,心彤今日变得特别沉静,宴席被她安排井井有条,我对心彤赞道:“好丫头,忙了这些日子,果然很见成果啊。”
她对着我不自然的强笑了一下,虽然脸上抹了上好的胭脂,却还是隐隐透出几分苍白,我关怀的问道心彤:“你是不是风寒没有全好,又忙了这些日子,等明日,我再帮你煎一剂药吧。”
心彤别过头去,悄悄的擦掉眼角的一滴泪水,哑声说道:“姐姐不必管我,我真的没什么事。”
我想,这个丫头最近总是有点多愁善感,看来女孩子长大了,也有了许多不能说的心事,等这顿饭吃过以后,我再好好开解她吧。
门外一阵喧哗,是子砚和墨韵回来了,王府内的众人都欣喜的站起来迎接,心彤也颤微微的站起身来,却没有象以前一样冲上前去,与子砚寒暄。
子砚微笑道:“今日是辞旧迎接的好日子,明天又就新的一年了,大家不必拘礼,今夜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众人轰然答应了一声,悠扬动听的乐曲响起,早有待女们如流水一样端上了各色美味的菜肴,又为各人斟上飘香的美酒。
子砚举起酒杯,对着心彤说:“心彤,这几日辛苦你了,年夜饭安排得妥妥当当,来,我先敬你一杯。”
心彤端起酒杯说道:“子砚哥哥,还是先敬竹君姐姐吧,这几天她一直帮我忙这些事,也是功不可没啊。”说完后,她对我端了一下酒杯,说道:“心彤敬姐姐一杯。”
我含笑拿起酒杯:“这杯酒,我可是一定要喝的。”
刚送到嘴边,心彤突然叫道:“姐姐。。。”
我一愣:“怎么了?”子砚也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她怔着,好似无限艰难的说道:“哦,没什么,我是劝姐姐,别喝得太快,此酒后劲足,怕姐姐喝多了。”
“呵。”我微笑道:“才一杯而已,不会喝醉的。”说完后,我一饮而尽。
心彤手指颤抖,脸上毫无血色,我喝完酒后,看到她的脸色奇异,忍不住问道:“心彤,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没有。”说着,她手中的酒杯似得都要端不稳了,子砚走到她的身边,稳稳的帮她托着酒杯,微笑道,“即是敬竹君的酒,你也要喝啊。”
我隐隐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向墨韵看了一眼,后者的眼中也一片茫然。
子砚把心彤的酒杯送到她的嘴边,她迷惑的喝了那杯酒,嘴里还在喃喃的说:“对,我敬竹君姐姐的酒,一定要喝的。”
子砚看到心彤喝下那杯酒,冷然一笑,接着回到座位上,对墨韵笑道:“二哥,今日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墨韵举起酒杯,静儿手带铁链,端着酒壶待立在他的后面,他们兄弟们清脆的碰了一下杯,含笑喝下了杯中酒。
突然,心彤“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她的鼻子,眼角都细细的渗出一丝血痕来,嘴唇青紫,众人皆大惊失色,只有子砚在冷笑。
我抢到心彤的身边,把她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搭上她的脉搏,急急的问道:“心彤,你好似中了剧毒,是谁做的,有没有解药。”
心彤颤抖的伸出手来,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轻轻的说着几个字,我听不到,凑到她的嘴边,原来她在说:“对不起。”
我情急的问道:“子砚,这是怎么回事,心彤怎么会中毒,所有的酒菜,不是她亲自安排的吗?”
子砚面色阴沉的站起身来,语声冷酷的说道:“不错,所有的酒菜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我只是调换了一下你们俩个喝的酒而已。”
“你说什么?你说心彤要毒死我,她为什么要给我下毒?”我厉声问道,似乎所有的事情全乱了,乱得已经不由得我控制。
子砚冷哼一声:“我的亲侍早就发现她最近鬼鬼祟祟,总是跟踪我们,侍卫跟我回报时,我就叫人暗中监视她,果然发现王府外有人给她送了一包剧毒的鹤顶红,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倒底要做什么,直到监视的人告诉我,她在你的酒中下了毒,我恨她这般蛇蝎心肠,于是就悄悄调换了你们喝的酒。”
说着,他怒视着心彤:“心彤,枉我一直当你亲妹妹一样看待,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想毒死我最心爱的女人,我绝不会原谅你,如今你喝下自己下的剧毒,这是你咎由自取。”
心彤艰难的点点头,意识在一点点的飘散,她缓缓的说道:“子砚哥哥,我不怪你,是我自做孽,不可活,是我太爱你了,我那天发现你与竹君原来竟是一对恋人,我知道如果她不死,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我的。我太傻了,没想到你早就在怀疑我了,这样也好,我本来就充满了罪恶感,如今死在自己的毒药里,也就解脱了。”
接着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眼中流下一串串的血水:“姐姐,我只求你不要恨我,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不想害你。真的不想。刚才你喝那杯酒的时候,我真希望死的那人是我。如今,我如愿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捂住她的嘴:“心彤,你真傻,你忘了我是神仙吗,人间的毒药,根本要不了我的命,你现在不要说话,我有办法救你,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说罢,我划破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入心彤的嘴里,我的血液里,含有千寻给我吃的可解百毒的仙药,这些血,连魔界无药可解的魔毒都可以化解,也一定可以解去心彤所中的凡间之毒。
血一直流了很久,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看着这一切,子砚的脸上又是心痛又是气恼,我的脸色渐渐发白,心彤发黑的嘴唇却渐渐红润起来,墨韵走过来,搭着心彤的脉搏,然后对我说道:“毒已经解了,竹君,你快包扎一下伤口。”
子砚冲到我面前,用力晃着我的肩,喊道:“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救一个想要害死你的女人。”
我静静的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口,看都不看子砚一眼,疲惫而心痛的说道:“子砚,我没疯,是你疯了,你明知道心彤的酒里有毒,竟然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喝下去,你明知道这些毒根本害不死我,可是如果心彤喝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你的心肠,何时变得这么狠毒冷酷了?”
子砚向后退着,眼中全是深深的伤痛,嘴角扬起一抹自怜的笑意:“我狠毒,我冷酷,我铁石心肠,我又让你失望了,对吗?”
然后他怒视着我:“你从来都没相信过我,你总是在怀疑你,你的心,在我和二哥之间摇摆不定,是你害得我变得今天这样,你总是在责怪我,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责任。”
“子砚。是你无法控制自已的心魔了,我从来没有在你和墨韵之间摇摆不定,是你不肯相信我,只是不停的怀疑,不停的妒忌。”
墨韵走到我们中间,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别吵了,明明是一对深深相爱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彼此伤害?”
子砚摊开手心,一枚红色的药丸正躺在手中:“这是鹤顶红的解药,我只是想让心彤吃吃苦头,等她悔悟了,我自然会救她,她住在王府这么久,我一直当她是亲妹妹一样,你们以为,我会亲手杀死她吗。”
说完后。他愤怒的眼中红光一闪而过,我的冷汗簌簌流下,我错怪了他,在极度的愤怒和伤心之下,他的心魔突然闪现,子砚说得对,他走到今天这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试图握着他的手,他却一把甩开:“反正你们都不相信我了,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好吧,我就如你们的愿,我再也不管什么魔王封印了,再也不管什么人间太平,这些事情,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就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魔头。”
说罢,他向府外飞去,飘然的身影顿时失去了踪影,墨韵沉声叫过一名白族的侍卫,急切的吩咐道:“好好跟着太子。”
“不必了。”我摆了摆手,我的心突然空灵一片,我知道那个时刻到来了,我们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我会找到他的,我会把他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