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坐落在海边。
海边充满波浪滚滚的诗意通常也是很正常的。早晨,我黑着眼圈出发了,当然我是吃了那种手指头大小的油条之后出发的。我很想对许红说,老妹啊,能换个新鲜点的花样吗?
许红手里拿着一个账本,兴致勃勃地写着什么,靠,她是在记着我的帐呢,她说了,饭钱我也是要交的,我要出三分之一,最近嘛,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强子在看押所,我的饭钱就要按一半来算。
我表示完全同意。我心想,天下哪有免费的饭?我不怪她。
许红记好帐,歪着脑袋看我吃油条,突然地说了一句:宋江,你有点不太正常啊。
我“咦”了一声,许红,我哪里不正常啦?我以为她说我晚上偷窥她的事情。
事实上也正是这样,我晚上上厕所时的确是在她的卧室门前徘徊了好几次的,可是我没有进去啊,只是稍稍地看了她几眼,她当时在翻身……
******,谁叫她一夜不关门的!
再就是:她喜欢裸睡?!
你心里清楚,哼!许红大声道。
喔,我清楚,我清楚什么了我?许红,我要上班了。我对许红说道,我没工夫和你瞎掰。
呦,上班?你上什么班啊,能说来听听吗?许红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一笑: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上班?对了,我找了一件强子的衣服穿了,就是小了点。我道。
怪不得我看你乖怪怪的!许红叫道,谁叫你动强子的东西的。
我心虚地说不就是一件他的上衣吗?你挂在阳台上的那件,等我有了钱,我给强子买一件,还有,许红——
我的笑立即显得肉麻起来了,我道,你能帮我洗衣服吗?我的那堆扔在卫生间的衣服。
许红站了起来,眼睛睁的老大,突然恶狠狠地对我来了一句:你以为我是你妈啊!
我冲出了门。******!
我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
我一路狂奔,风光无限……
到了海边,对,就是海边,风景真他妈好啊!我感叹着,对自己说,靠,我就要乘轮渡到海对边的那个狗屁大学去了。
去那个大学听课,路怎么走,大金牙昨天已经告诉了我,顾冰也告诉了我,现在我就来到了海边,海边的渡口,可是轮渡还没有来,最快也要早上八点,我还得等一等。
我在海边溜达着,我想干一件痛快的大事情了,那就是解开自己裤子上的纽扣,掏出……
我在海边狠狠地小了一次遍,哗哗哗哗哗哗……
靠,很爽啊,很快乐啊,然后我的嘴巴里怪腔怪调地冒出了京剧,是这么几句:
海岛冰轮初转晴,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哎,怎么说才好呢,毕竟我是刚来这个城市的。有点儿兴奋。
买好船票后我就随着拥挤的人流上了轮渡。那票价是一元,来回嘛就是2元,加上到了对岸后老子再坐5元的摩托车去那个狗屁的大学帮顾冰听课,一天下来交通费就是7元。我很无聊地简单算了一下帐。
不算不行啊,同志们,那长腿美女许红天天就在记着我的帐呢,除了房租、早饭钱,也就是手指头大小的油条钱,还有电费、水费等一切的开支都要和老子平摊的,许红笑眯眯地告诉我这个大学生走向社会的最基本的现实,即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没有白吃的饭!
许红说的对,我当然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也不应该去想。何况她是强子的女朋友。
我对许红同样是笑眯眯地。我爽快地说好的啊好的啊。
彼时,我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泛黄的海水,想着心思……突然,我心里很纳闷的,靠,这海水为何不是蔚蓝色啊?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我一个自小长大一直就在内陆生活的北方佬从来没有见到大海,自然对大海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说到原因,无非是陆地上的河流带着滚滚的泥流或者沙尘流入大海,导致入口处的海水浑浊泛黄。
轮渡终于开动了,我欣喜地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这个坐船的感觉,飘飘悠悠的,很好玩嘛,尤其是海风吹拂的时候,我的头发就舞动起来,我知道自己的样子,用很时尚的形容就是——
帅呆了,酷毙了。
哎,没办法,人要是长的帅有的时候也是麻烦,我一上船就发现有很多女人在偷看我了,当然啦,看我的几个女的长的都很一般,个子也非常矮小,不值得我回眸一笑,暗送秋波,有的居然还是挑着担子上船的,一看就是哪个渔村来的渔女,担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很大的鱼篓,鱼篓里是刚打上来的新鲜的海鱼,那些海鱼活蹦乱跳的,散发着银色的光芒。我忍不住还问了那渔女,什么鱼啊?那女的没有听懂我的普通话,向我友好地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懂。我问了几遍,靠,她还是同样地摇头,微笑。我就不再问了。
轮渡上开始传来一首非常好听的音乐,那是一首在当时而言很煽情很忧郁的歌,搞得老子目光里都充满了绵绵的情意!
那歌就是《哭砂》: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偶尔会恶作剧的飘进我眼里,宁愿我哭泣,不让我爱你,你就真的象尘埃消失在风里,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为何你从不放弃漂泊,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你总是带回满口袋的砂给我,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让那手中泄落的砂象泪水流,风吹来的砂落在悲伤的眼里,谁都看出我在等你,风吹来的砂堆积在心里,是谁也擦不去的痕迹,风吹来的砂穿过所有的记忆,谁都知道我在想你,风吹来的砂冥冥在哭泣,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我正听得入迷,含情脉脉呢,有人客气地问我,眼镜要哇?
我惊惶地抬头,靠,一个家伙脖子上挂着一个展览馆一样的架子,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着各种各样的墨镜;那家伙奇瘦,小眼睛贼亮,他客气地问我,眼镜要哇?
我摇摇头。接下来的三个月,在我代顾冰听课的日子里,我一到轮渡上都会见到他,而且是三个月里天天见到他,我几乎都快把他当成亲人了,可他见到我之后,他还是那句:眼镜要哇、眼镜要哇地叫着。
他很礼貌,也很坚强,听课的最后一天我终于不好意思地买了他的一副眼镜。
眼镜要哇?一个女的调侃我的声音。
妖娆的顾冰犹如天降神兵一样微笑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老子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