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宏大而又充满着科技感的生产场景,但时间容不得他们留下来慢慢“震撼”,而是赶紧在车间右边角落的地止找到了一块连接着管道的大铁板,铁板上还写着字:下有深洞,切勿打开。
两人二话不说掀开铁板,下面是果然一个两尺来宽的洞口。他们打开手电筒照下去,黑暗就像是一块具有无限吸收力的大海绵,把手电筒那点可怜的光一点不剩的全吸走了,根本看不到下面的底。
刚才答应任务的时候很豪爽,但真正面对着洞穴时他们才直接意识到这个任务的危险性。
两百多米,那是差不多六十层楼的高度。而他们没有保险绳,也没有降落伞,假如在半途不小心一松手,会怎样?
“我先下去。”唐跃进说,作为军人既然接受了命令,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向前冲。
简自力一把推开他:“枪法是你比我好,但体力我比你强,这探路的任务你就别和我抢了。”
他脱掉大衣,把枪背好,手电筒别在腰间的皮带上,抱着水管就往下爬。实际上根本就不用爬,因为水管的表面很光滑,他的双脚一离地,身体就“嗖”的滑下去了。
唐跃进看到简自力一下子就消失了,不禁有点担心,就往洞里大叫:“自力,怎么样?”
简自力没有回应,过了十几秒后却传来“咚”的一下响声,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掉水里了。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简自力的声音传来:“下来吧,我没事!”
唐跃进松了一口气,也抱着水管往下滑,但脚一离地他的心也跟着飘起来了,但这下滑的速度直接坠落没有什么两样了。他只能双手双脚死命地夹紧水管以求减慢一点下滑的速度,但滑了十几米后突然双腿一空,水管竟然没有了!
唐跃进以为自己要完蛋了,没想到身体却“扑嗵”一声掉进了深深的水里,原来这下面是一个大水潭。
简自力第一时间就游过来把他拖到岸上,唐跃进抹去脸上的水,打量着这地下二层的一切。
这个洞里有架设电灯,所以他们可以看清楚上眼前的一切。这是一条有如羊肠般狭窄弯曲的溶洞,他们处身这一段呈U字形,两头高中间低,一股急劲的水流“哗哗”地从洞壁的裂缝里喷射出来,水流积聚到中间的低洼处自然就成了一个水潭。
水潭上架设着铁桥可以让人通过,但如果不是有水管不停地往外抽水,积水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淹没整段山洞。
按照命令指示,他们应该往洞穴的里面走,但现在问题来了,在这个陌生的洞穴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判断里外。
“嘘,”简自力突然示意唐跃进禁声。
唐跃进立刻会意地凝神倾听,只见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在铁梯上急速跑动时发出的“噔噔”声。是敌人,毫无疑问,敌人来的方向就是外,反之才是“地下二层”所在的方向。
“快走!”唐跃进低声说,敌人已经迫在眉睫,他们已经没有一秒多余的时间来浪费。
“等一下!”简自力却没有挪动,眼睛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逃不是办法,敌人速度那么快,我们根本跑不过他们。”
“你不是想狙击他们吧?”唐跃进不敢置信地问。
他们虽然击毙了一个敌人,但那靠的是敌人的疏忽和如有神助的运气。这剩下的三个敌人,表面上看不如巨人的强大,实际上却是更加可怕。尤其是那个鬼魅一般的黑斗篷,他的速度快得连子弹都可以躲避,唐跃进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他。
“不是,”简自力摇头说:“我是说也许咱们有办法可以阻止他们追过来。”说罢用手指了一下那正在喷水的岩缝。
“你是想……”唐跃进明白简自力的意思了,这股水流喷得如此急劲,说明在石缝背后有着压力极大的地下水,如果把这股地下水释放出来……
“好!”两人当即都把自己身上带的手榴弹都拿出来,用武装带捆成一团。但问题来了,整片石壁都很平坦,根本没有可以安放手榴弹的地方。难道要向董存瑞学习,用身体来作炸药的支架?
就在唐跃进考虑的时候,简自力却从枪膛里退出一颗子弹用力插进石缝里,抡起枪托用力砸两下,就变成了一颗现成的钉子。
唐跃进看着简自力把手榴弹挂在子弹上,心里不得不暗自佩服,别看简自力学识不如自己,但说到脑盘灵活自己真不如他。
简自力挂好手榴弹,手拉在引线上,然后对唐跃进说:“还是你先走吧,不然等一下怕来不及。”手榴弹拉弦后后离爆炸只有三秒钟的时间,他们很难逃到安全的距离。
“不,要走一起走!”唐跃进在头脑上已经输了一筹,他才不愿意在胆量上再给简自力比下去。
这时候“咚咚”的脚步声已经如急风骤雨般扑过来,简自力知道敌人已经迫在眉睫,当即不再犹豫马上一拉导火索。
“快跳进水里!”简自力拽着唐跃进一起跳进水,这时候只有水里才是唯一的安全避难所。
两人才刚刚潜到水底,耳边就传来“轰”的一声闷响,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拍了一铁锹似的,差点就吐出血来了。
平静的潭水登时急速流动起来,两人一起奋力游出水面,只见石壁被炸开了桌面大的一个洞,巨大的水流就像是大坝泄洪一样疯狂地涌出来。
简自力知道计划成功了,但他们也同时陷入了困境。这涌出的水量远超出他的估计,强大的水流在水潭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他们在漩涡里打转根本没有办法逃离。
正晕头转向之间,前面一道黑影拦住去路。是铁桥!两人从铁桥旁边流过时赶紧死命地抓住桥身。当两人互相帮助爬上铁桥时,潭水已经上涨到桥面上了。
简自力拉着唐跃进就往溶洞后面跑,唐跃进却大惊失色地说:“枪!”
简自力这才发现他们的枪都没有了,肯定是在漩涡里被卷走了,唐跃进焦急地往水下看,还想把枪给找回来。因为枪就是士兵的生命,没了枪他们拿什么和敌人对抗?
“快走,不走命都没有了!”简自力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他就跑。
唐跃进虽然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下面的水流这样急,就算他们能变成鱼,也没办法把枪捞回来了。
两人拼了命地往溶洞后面跑,汹涌的水流在不断地冲击着他们的脚步,如果不是抓住铁桥的栏杆,他们这会就已经强烈的水流被冲走了。
洞里的灯光开始闪烁不停,说明某些地方的线路已经被水淹没,灯光随时都可能会因为短路而熄灭,但他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躲避洪水的高地。
唐跃进心中大急,这样下去他们撑不了多久了,他还有很多心愿都没有达成,才不想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溶洞里。
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一股强风袭脸,同时脚下一空,身体差一点就掉进了洪流里,幸好被简自力一手拉住。
两人紧紧地抓住桥栏,勉力站稳,然后用手电筒往前一照,两人心里的寒意都几乎可以让衣服上的水结成冰了——原来前面竟然是刀削一般的断崖。
手电筒的光往上下左右照都照不到尽头,说明这个空间的深度和宽度都超出手电筒的照射范围。两人不禁心中骇然,这还能算是山洞吗?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地下世界了。
前面已经没有去路,但身后涌出的水流越来越强,眼看着栏杆就要支撑不住他们了。
这时候简自力突然发现在他们上方有一根钢索连接向悬崖的对面,钢索在在轻轻地晃荡着,在黑暗深处隐约可以见到一点灯火在缓缓地向他们移动。
有人!简自力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向着那点灯火大叫:“快来啊,救命!”
地下深处的半座神殿
灯火在慢慢靠近,他们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靠着滑轮钢索上移动的吊篮,吊篮上有人在大叫:“快跳过来!”
简唐二人何尝不想过来,但是现在水流已经快淹到他们的腰部,别说起跳,就是脚稍稍松动一点就会被立刻水冲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洞中的水流突然暴涨了两尺多高,两人再也支撑不住,身不由己地被激流冲得了出去。
混乱中唐跃进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他立刻本能反应地把那样东西紧紧抱住,幸好那股水流只是一涨就泄下去。唐跃进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到身下有人在叫:“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刚好掉进吊篮里来了,而在他怀里居然抱着一个和电影画报上的女演员一样漂亮的女孩。
俗话说当年三年,母猪赛西施,而他们驻守的这种大山沟,别说女人,就连母猪都难得一见。如今怀里居然抱着个大美女,这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掉进天堂里了?
女孩看他没反应,情急之下竟然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肩膀上的剧痛终于让他清醒过来,他连忙松手退后,忙不迭地向女孩解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的身体地往后缩成一团,用带点畏惧的语气问:“你是谁?”
“你别怕,我们是8201部队的战士,我叫唐跃进,我的战友叫……”唐跃进突然发现简自力没有在吊篮上,难道难道他被水流冲到悬崖下去了?
“简自力!”简自力急忙大叫。
“我在这里!”一只手出现在吊篮边沿,然后简自力从吊篮下面翻了上来。原来他刚才也幸运地抓住了吊篮外面的绳索,所以才没有被冲下去。
“快离开这里!”简自力喘息未定就急冲冲地说。
他们扯着缆绳让吊篮往后退,才刚离开没多远,洞中的水流又再度暴涨,冲出离开洞口四五米远的地方,如果他们不走这会儿肯定全部都要被冲走了。
唐跃进还想再往后退,女孩却阻止他说:“不要再往里面走了!”她的语气表情十分惊恐。
“为什么?”唐跃进愕然地问,这样吊在半空是很危险的,因为谁也不知道缆绳会不会随时断掉。
“因为……因为……里面有鬼!”女孩还没说就先哭起来了。
唐跃进一见她哭就慌了,连忙安慰她说:“同志,你别怕,我们是军人,什么都不怕,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都不见了。”女孩抽泣着说。
简自力看她哭个不停就不耐烦了,大吼一声说:“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说清楚点是谁不见了,你是考察队的吗?”
女孩被他骂一句,就真的不敢哭了,怯怯地说:“是的,我叫叶桦雪。”唐跃进立刻就牢牢记住了,白桦树上的雪,多美的名字。
“我本来是在睡觉的,突然被警报声惊醒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想赶紧叫醒其它人,结果我到帐篷里一看,所有人都不见了!”叶桦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
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漆黑幽深的地下空间里,一个女孩子突然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是怎样的一种恐惧。
“你确定都找过了,会不会他们到了别的地方你不知道?”唐跃进问。
“我真的都找遍了,那里就那么大的地方。”叶桦雪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如果他们离开了的话就只能使用吊篮,但吊篮明明还在那里。”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出来找人帮忙,结果就碰上你们了,这洞里的水是怎么回事?”
“基地有敌人入侵,为了阻止敌人进来这里,我们刚刚把泉眼炸开了!”喘息甫定的唐跃进回答说。
“什么敌人?”女孩不禁愕然,换了谁听到这个消息大概都不会相信,因为现在是改革放开的年代,那种全民备战的日子已成过去,在这个大山深处怎么会有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呢?
“他们是坐着飞碟来的,还有非常厉害的武器,外面的守军已经全部牺牲了。”唐跃进沉痛地说。
“那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叶桦雪惊讶得合不拢嘴,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让人绝望了。
“暂时……只是暂时出不去了。”唐跃进说这句话时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他不知道洞里的水会流到什么时候,如果水流不停息,他们就永远都没办法再出去了。
简自力却说:“出不去才好!我们出不去,敌人才进不来,否则他们一进来我们全完蛋。”
“那我们怎么办才好?再留在这里我们也可能会不见的。”叶桦雪急得想哭,在简自力而前又不敢哭。
“怕什么!”简自力却无所谓地说:“外面的敌人那么厉害,现在还不是拿我们没办法?我才不相信会有什么东西能把我们变不见了。让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是谁搞的鬼了。”
唐跃进也点头赞同,不管对面有什么,总会比留在这个悬在半空的吊篮安全。而且他们的任务是来掩护考察队撤退的,如果其它考察队员失踪了,他们自然就有责任去把真相调查清楚。
“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他安慰叶桦雪说。
“还科考队呢,居然还相信有鬼。”简自力自言自语地说,叶桦雪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他们人拉着牵引索向前又滑行了几十米,终于抵达悬崖的彼岸,这是一块像鸭嘴一样向外凸出的巨石平台,平台上有灯光,可以看到有帐篷和一些机器设备,看来这里就是科考队的驻扎点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登上平台,在这个绝对安静的地下世界里,就算是最轻微的呼吸声都会清晰可闻,但他们凝神倾听了一会儿却没发现任何动静。
唐简二人带头走进一座帐篷,叶桦雪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就像她说的那样,帐篷里没有人,行李和生活工作用品统统还在,小桌子上的工作笔记打开着,笔就放在旁边,就仿佛主人刚刚才离开,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其它帐篷情况也是一样,看不出有曾经遭遇袭击或者是仓惶逃离的迹象。
唐跃进观察了一下,这个平台三面都是悬崖,一面靠着石壁,就像叶桦雪所说的那样,除了索道之外并无出路。就算考察队的其它成员有特殊情况要紧急撤离,顾上不叫醒叶桦雪,那吊篮也肯定会留在对岸,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出路?
“那是什么?”简真力指着石壁问,由于这里空间太大,平台上的灯光不足以照亮所有地方,只能看到那里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一大片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们要研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