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个光芒还很微弱,但我知道只要天书开始运行,他的生命就能够逐渐地恢复原状。这一刻我感觉获得重生的并不仅仅是他,更是我自己,我终于可以不用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了。
“快走吧!”无焦急地催促我,工会的援军随时都会到来,多留一秒都是承受着极大的风险。
我们匆忙离开灯塔,由于我们已经暴露,所以接应我们的汽车不能过于靠近以免引起工会怀疑,必须先步行一段比较长的距离。
而无还是很虚弱,我必须不断地用天书给他注入能量才能维持隐形。我们才离开灯塔几百米的距离,就看到一架直升飞机低空疾飞而过。
我心中一震,在我的特殊视觉里,我看到的是一个有透明外壳包裹的光点飞过。这个光点的能量级层比白虎的还要高,却没有白虎那种肆无忌惮的张扬,这种分成内外两层的能量运行模式我是第一次看到,看来飞机上一定是个不可忽视的高手,如果不想和他发生冲突,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正好路上有一辆垃圾车缓缓开过,我们都顾不得脏,赶紧爬到车尾上。看着灯塔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你为什么救他,他刚刚明明就是想要杀死你!”无用责怪的语气对我说。
“他想杀我,是因为出自对禁的恐惧,以我现在的能力,救活他对我不会造成任何威胁。”曾经身为工会成员的我,很能深刻体会到工会对禁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
“但其它人呢?死神之眼是你的底牌,白虎不死,死神之眼就不再是秘密,也许下次再遇到他们,他们就会有办法防范,到时候你觉得他们会对你手下留情吗?”无反问。
我愣住了,当时我没想得这么多,毕竟一条生命就在眼前,总不能不救吧?
“我知道你不想杀人,我也一样,但如果是在我和别人之间一定要死一个,我一定会选择死的是别人。”无咬着牙说。
“如果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杀人狂魔,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固执地说,就算我可以用死神之眼把工会全部消灭,但我深深的知道黑暗力量的可怕,仅用一次我就差点无法自控,如果再用下去,那时候的我肯定不会再是现在的我。
无也愣住了,显然我的问题也是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问:“但你是怎样做到的?”
无看我没听明白,就解释说:“我们脑袋里的禁病毒,应该能够监控我们的思想,如果做出他们禁止的事情或者抗命,它就能令你痛不欲生,甚至要你的命。”
“确实差点要了我命。”一回想起刚才脑子里被钢爪插的感觉,我还觉得脑子里隐隐作痛。
“不过他们忘记了我曾经是工会会员,我脑子里还有两本天书,可以和病毒抗衡。”
“那你可以把禁病毒去掉吗……”无激动地问我,但话没说完就啊的一声惨叫,全身抽搐,差点就从车上掉下去了。
我连忙拉住他,给他输入能量压制禁病毒对他的伤害,过了好长一会儿,无的身体才停止抽搐,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娘的,”无喘着粗气说:“真的是想一想都不行啊。”
“我没办法去除病毒。”虽然明知道这样说会给无带来打击,但我不能给他一个空的希望。如果我可以做到早就做了,实际上以我的灵力压制禁病毒都勉强更别说去除了。也许工会有办法,但一想到庞天生被切成西瓜瓢的样子,我就硬生生地把这下半句话咽肚子里去了。
无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刚才的事情我要报告给她,希望你别怪我。”
“没关系。”我无所谓地说,我的性格薛柔是了解的,无论无说不说她都肯定会预计到我的反抗。
“但我不会告诉她,你也想把禁病毒去掉的事。”
无愣住了,没有说话。
命运不允许我有第三种选择
我们到达会合地点,接我们的车也到了。
一上车,薛柔看到我的眼睛就惊喜地说:“你觉醒了?”
我沉重地点头,死神之眼的开启意味着我彻底变成工会的敌人,从现在开始要么我被他们杀死又或者我把他们全部消灭,否则这场战争将永远不会结束。尽管这两样都不是我所希望,但命运不容许我有第三种选择。
薛柔看到了我的悲哀,就抱着我说:“你放心,就算全世界都与你为敌,你还有我呢。”
她那温暖又富有弹性的身体贴在我身上,鼻里传来幽幽的香气,马上就让我马上产生难以抑制的躁动。
薛柔看到了我眼中的欲望,非但没有拒绝,反而给予以积极的的回应,丰满有致的身躯在我身上磨蹭着,我感觉自己都快被擦着了。无看这样的情景也知趣的坐到了前座,并且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
“要我!”薛柔在我的耳边呢喃地说。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去年和薛柔的西伯利亚旅行,列车穿行在万里无人的漆黑雪原上,车轮“咣咣”地叩击着每个寂寞的心灵,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她告白,薛柔也向我表明心迹。
那一夜我们相拥而眠,却没有冲破那道最后的防线,因为薛柔是一个外表开放、内在却仍然传统的女孩,她希望把最珍贵的东西留到结婚的那晚。
是啊,那才是薛柔的心愿!我突然惊醒,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她只是在禁的控制下迷失了心智。
“现在不是时候。”我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把她推开,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救回来,让她变回原来那个薛柔。
“我的禁病毒是谁给种下的?”我问薛柔,我必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有可能找到解决方法。
“种魔师。”薛柔说出这个名字时,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手还掩迹性地去拨弄额上的头发,这不由得让我产生联想,她和种魔师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在哪里?”我的“死神之眼”真的很想见见他,我这样一想,脑袋里立刻又像被插了一刀。“啊”我一声惨叫,委顿在薛柔怀里。
“你怎么还不醒悟?”薛柔痛心地搂着我说:“你的禁病毒是他种下的,他自然有办法控制你。”
“他也是这样控制你吗?”我喘着粗气问。
薛柔没有回答,手机却响起来,她一接听电话里只传来“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薛柔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命令司机:“马上赶去旺盛路。”
“发生什么事了?”我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不是一般的事,难道是工会追过来了?
“比这更要命,”薛柔焦急地说:“我派去接3号魔种的人出事了。”
“什么魔种?”我没听明白。
“你就是1号魔种,庞天生是2号,你们和普通的禁不一样,你们的黑暗异能是由魔主亲自赐予的,每个人都拥有毁灭工会乃至整个人类的力量。”
我想想庞天生和自己秒杀白虎的能力就知道她所言非虚,庞天生已经落入工会手里,而我是绝不会用死神之眼毁灭世界的,现在对这个世界威胁最大的应该就是这个3号种子了。
“3号魔种是谁?”我好奇地问。
“你应该记得她吧!”薛柔从手机上打开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抱着小孩的女人照片,这个女子脸容清秀,但眼神忧郁。我立刻就想起了一个人,两年前她和我一起参加过工会甄选新会员的神秘聚会,就是因为她满脸幽怨的样子,被我们戏称她为贞子。
在聚会上,每个人都要讲述一段自己的非凡经历,而贞子述说她曾经入魔的故事让我印象深刻。但我记得当时工会就已经把她所中的魔咒破解,她怎么还会是3号魔种呢?
薛柔看到了我的疑惑,就说:“3号魔种不是她,是她抱着的那个孩子。”
这个小孩看起来只有一两岁,可能刚刚吃饱,正含着手指甜甜地睡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居然会是可以毁灭世界的魔种?
“他有什么异能?”我将信将疑地问。
“我不知道,”薛柔摇头说:“他才一岁半,还没到觉醒的时候”
“那你派去接他们的人出什么事了?”
“他们的电话没有说一个字,但我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如果3号落入工会手里,我就死定了。”薛柔焦急地说。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们的生死为什么会和3号魔种的安危直接挂钩。
“因为你一直都没有唤醒,所以种魔师本来只是命令我和无去救3号,而放弃你。是我违反了命令,先赶来救你。如果我弄丢掉了3号,种魔师是不会放过我的。”薛柔哭腔地说。
我的心一阵感动,虽然薛柔受到了种魔师控制,但是关键时刻她还是先考虑着我,“放心吧!”我安慰她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薛柔却摇头说:“你不知道种魔师有多可怕,如果他要惩罚谁,就根本没有人可以逃脱。现在我唯一获得宽恕的机会就是把3号找回来,答应我,帮我一起找好吗?”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拒绝吗?
15分钟后,我们赶到旺盛路,这里靠近铁路货运站曾经是本市主要的工业区,但近年来重工业逐渐迁出市区,昔日旺盛的景象不再,这里就只剩下大片等待拆除改建的旧厂房。
薛柔把人藏在这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这里一大片区域都没有监控镜头,这对于依赖闭路电视来搜索的工会来说,这里就是他们视野中的盲区。
我用灵视观察四周,没有发现这里有工会成员的灵力波,但为了谨慎起见,无还是把我们隐形了。
只见在一座废弃的仓库外面停着一辆车,车门打开,一个人半躺在车门旁边一动不动。
我们急忙跑过去,只见他手捂在脖子上,不断地有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双眼翻白,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人呢?”薛柔不顾他的伤势,开口就问。
那人无力地往车后面指了指,我们才发现在汽车的另一面还躺着一个人,他手上还拿着枪,但诡异的是身体都像是被吸干了血肉了一样,只剩下一张松垮桍皮的包着骨头。而曾紫和小孩却是踪影全无。
“人到哪去了?”薛柔气急败坏的样子和我以前认识那个可爱的薛柔判若两人。
受伤的那人喉咙艰难地抽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我把天书能量输入那人体内,他才终于说出话来了。
“我们把他们带到这里,女人却不肯进去,乌鸦拿枪出来逼她,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一口咬住乌鸦,一下子……把他吸干了!然后他又来咬我,救我……我不想死!”那人拼命地抓住我,哀求着说。
我站起来脱掉身上的衣服,薛柔奇怪地问:“你想干什么?”
“帮他止血。”我回答说,他虽然失血不少,但应该没有伤到动脉,马上送到医院还可以救活。
“你疯了,”薛柔强行拉着我。
“难道见死不救吗?”我吃惊地望着她。
“他已经死了,”薛柔冷冷地说:“对禁来说,失败的结局就只有死亡,就算你现在救了他,种魔师也不会放过他,他只会死得更惨。而你哪怕只在他身上留下一根丝线,工会都有可能循迹追到你,到时候谁来救你?”
“她说得对,失败的禁就只有死路一条。”那人“吃吃”地笑起来,举起手枪朝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无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这一枪也打在他身上似的。薛柔却冷静地说:“命运对我们是残酷的,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比命运更残酷!”
薛柔的话就像是一记鞭子打在我心上,痛,却能让人清醒,我知道她说的对,但人变成这样活着还有意思吗?
“这里暴露了,我们要赶快离开了。”无紧张地提醒我们。
薛柔叹一口气说:“如果找不到3号,我们哪里都不用去了。”
“你不是说3号还没有觉醒吗?”我质问她说,把两个持枪的禁在一瞬间弄得一死一重伤,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小孩能够做到的。
“吸食邪恶者只是他的本能而已,如果他觉醒了你以为还能留下活口吗?”薛柔反问说。
“那我们去抓他会不会把我们也吃掉?”无急忙地问。
“他不会吃你们的,”薛柔平静地说:“他只对邪恶的灵魂感兴趣,你们暂时还不对他的胃口。”
无松了一口气,但薛柔又说:“但如果找不到他,种魔师一定会让你觉得被吃掉都是幸福的。”
“就只有我们三个怎么找?”无咋舌说。
“现在就靠他了,”薛柔望着我说:“他是拥有第二命数的人,天生就拥有绝处逢生的能力。”
我心想,我如果真有这么幸运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了,这偌大的一片厂区,哪里不能藏上两个人,光要把这里搜遍就已经是件不可能的事,更何况他们也有可能离开了这里去任何地方。
这时候远处亮起一盏灯光,伴随着“哐哐”的声音在缓缓靠近,这是一趟夜行列车。
我心念一动,说:“我知道她去哪里了。”
在无的屏蔽下,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火车站。这个时段坐火车的人不多,但我们把候车室找遍了,却没有找到曾紫母子的踪影。
月台上传来列车汽笛的鸣响,这是列车即将出站的信号,我和无赶紧跑到月台,看到一辆列车正在缓缓启动。
上还是不上?我不禁踌躇了,想要在几十节的车厢里找出两个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我们找遍了才发现曾紫母子不在车上,再想回头就难了。
这时候我突然有种微妙的感应,是工会的意念波!在灵视中,我看到十几个明亮的光点正朝这边迅速靠近。
工会也追到这里来了,这无疑是最明确的指示了。我立刻不再犹豫,拉着无就拼命跟在火车后面跑。列车开动时,所有车门都是强制关闭的,幸好还有一些窗户没有关上。
想要从开动的火车窗户上爬进去,而且还要和无时刻保持在1米的范围内是比较困难的。为了减少被发现的风险,我挑了目视范围内最空的一节车厢爬进去,没想到一进去就发现对面座位有两个人。
车里有人我怎么没发现?我只愣了一下就明白,这两个人身上都裹着一层黑气,导致我没有发现他们——这是死亡的气息!
我的死神之眼不但可以杀人,也可以看到死亡的气息,从那两个人身上的黑气浓度判断,他们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一刻我脑子闪过一个念头: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