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射出来的是什么,只是看到从巨人面前开始宽二十多米长几百米范围内的所有建筑物瞬间就粉碎成渣渣,就连空中的飞艇也被震爆坠落。
虽然我站在旁边并非首当其冲,但是冲击波的余波仍然把我炸得腾空飞了出去。
我的身在飞越了几十米后重重地撞在一幢监楼上,但是在身体和监楼相撞的一瞬间,黑暗力量就把接触面的砖石水泥侵蚀得破败不堪,“蓬”的一声,我把墙壁撞开一个大洞,稳稳地降落在大楼内。
我透过大洞向外张望,外面的景象就如同被原子弹袭击过后的广岛一样,到处都是残垣败瓦、满目疮痍。
这一瞬间我心里有种兴幸,兴幸自己不是站在巨人对面的敌人,这样可怕的攻击谁能抵挡得住?
这仅仅是巨人一次攻击的威力,如果他能够整个人爬出来,又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在魔门的另一边,像这样的巨人还会有多少?光是想想就足以让我兴奋地像野兽一样仰天长啸。
巨人在发完第一冲击波后,身上的斗篷再次剧烈抖动,第二次攻击迫在眉睫。
但我知道这场战争不会如此简单的终极,因为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但他必定会出现的,正如我也在这里出现,这是我们早已注定的宿命。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这点亮光就和普通的星星一样并不特别引人瞩目,但巨人却立刻仰起头。
就在同一瞬间,那颗星星也闪了一下,真的只闪了一下,但一闪就从空中射进了巨人的头部,从后脑穿出来。
然后巨人的头就“叭”的一声巨响中爆了,向后泄露的冲击波掀掉了他的半个脑袋,大量的黑烟像鲜血一样从他后脑的缺口喷出来。巨人那只按在地上的巨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抓向天空,当然什么都抓不到,在光速面前,一切速度都只能是过去式。
巨人就保持着这个向上抓的姿势缓缓地沉落回那个绝对黑暗的魔极之门里,这时候我也看清楚那颗星星原来是一个人,一个我宿命中等待的人——简自力。
简自力降落到那个纯黑的魔极之门界面上,手中有一道极亮的光猛刺下去。魔门就像被石头砸中的玻璃一样碎了,简自力手中的光亮注入每一条裂缝,一瞬间就照亮了所有的黑暗,魔极之门彻底消失了。
在看到简自力的同时,我就明白了,杀死简自力就是我作为1号魔种的唯一使命,死神之眼的力量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完全解锁了。
简自力的移动速度近乎光速,但我的死亡之光也是,只要是我的左眼能够看到的地方,他就绝无可能逃脱。
死亡之光全力射出的同时,简自力也向我射出了一束光,很小的一束光,就像是针,却是世上最锐利的一枚针。
那束光穿越死亡之光,在我击中简自力的同时,也刺入了我的左眼。
我感觉到身上有些什么东西“滋”的熄灭了,然后仰天倒下。
简自力仍然保持着伸手向前的姿势,一股风吹过,他的身体就化为尘埃融入到风里去了。
种魔师猛冲过去,手脚乱打,仿佛仍想抓住简自力的尘埃痛打一顿来出气。
“这不可能!”他悲痛欲绝地狂叫:“魔门不可能被关闭,怎么可能被关闭?”
我竭力抬起头,说:“薛柔在哪里?”
“你居然还没死?”种魔师就像看到怪物一般看着我,继而又暴怒起来。“都是你,如果你早点杀死简自力,我们的计划就根本不会失败!你真该死,你最该死!”
他恶毒地诅咒着我,却不敢靠近,显然对我还怀有本能的畏惧。
“无,你去干掉他!他的死神之眼已经被简自力废了,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他对着虚空中说,原来无一直也在他的身边。
无从黑暗中现身出来,拿着手枪,说:“对不起了,我没办法不听他的。”
说罢就要向我开枪,我突然从地上跃起,手中一束锐光刺入他的眉心。无就像触电一般全身抽搐,直挺挺地仆倒地上。
在刺中无的同时,我的死亡之光也向种魔师射出。这一次我发射的力量并不比上次多,因为我不想让他死。但光束更集中,因为我也不能他再次逃掉,这是抓住他的最后机会了!
种魔师的身形一闪,想要像上次一样逃遁,但却像被锯断的大树一样向前仆倒。
“怎么会这样?”他惊恐地大叫,他可以在黑暗中行动快如鬼魅,但前提是他必须有腿,而此刻的他从双腿已经和身体分开了。父亲对那束光的运用给了我启发,死亡之光聚焦之后也可以用于精确的“切割手术”。
我走过去把脚踏在他的胸口上,这个曾经改变并且控制着我人生的人终于被我踩在脚下了。
“我问你最后一次,薛柔在哪里?”
我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着他剩余的身体,他应该能够从我的眼睛中看出,我的心比铁更硬比冰更冷,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我将会毫不悯惜地把他剩余的身体一块块地切掉。
种魔师突然“吃吃”地笑起来:“你终于变得和我们一样了!”
我的心一颤,种魔师趁我分神的一刹那把一个东西塞进嘴里。
他想自杀!我急忙想去捏他的嘴把东西掏出来,但已经太晚。一股炽热的白烟的从他的嘴里喷出来,种魔师声嘶力竭地大叫:“薛柔在空中通道里,没有我,你永远都救不了她……”
“怎样进入空间通道?”我用力想把他抓住,但他整个人就像是火药一样瞬间爆燃,我抓到手里时就只剩下一把灰。
我的手心被火燃的余烬烧得刺痛,但更痛的是我的心。
种魔师所说的“空中通道”肯定是指无曾经到过的那个奇异的空间。通过唐可的口中得知,这几十年来工会都还未能破解“空中通道”的秘密,种魔师一死,我寻找薛柔的线索就全断了。
“爸爸!”远处传来一个女孩的惊呼声,我回过头看,看到楚佳音站在大坑的边缘,她居然也幸运地躲过了刚才的大灾难。
“你为什么要杀他?”她悲痛欲绝地问我。
我没有回答,因为她的话让我悴然惊醒,被黑暗掩盖的感情重新浮出水面。我才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我真的杀人了,而且杀死的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踉跄地走到简自力、我父亲曾经站立的地方。
我现在终于彻底明白了,父亲之所以要解剖庞天生的大脑就是想从中找到解除禁病毒的方法。他刚才把光速刺入我的大脑并不是要杀我,而是替我解开了禁病毒的控制。
他还把一部分意识和光束一起存入了我的大脑,所以我才能够在关键时刻有如本能反应般运用光束解开了无的禁制。
而且我还知道了,这些年他对我避而不见,其实是为了不触发我的禁病毒。
在这二十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我们,却偏偏无法见面,那种痛苦就像是盐水不停滴在永不愈合的伤口上一样。一般人只怕一刻都忍受不了,他却整整忍受了二十年。
他为了让我摆脱禁病毒的控制,而不惜牺牲自己。我终于明白父亲对我的爱,却已经太晚。
无以复加的悲痛和后悔让我的身体摇摇欲坠,突然有一股力量让我稳定……不,是定了下来,我全身都不能动了——有心控系的工客在用念力控制我的身体。
我还以为工客们在刚才的一战里已经全军覆没,没想到竟然还有工客幸存下来?我随即发现,幸存下来的工客还不止一个。
因为我的身体表面“唰”的冒出一层薄薄的火焰,这是御火系的工客在用意火对我进行焚烧。但这仅仅是对我的攻击的开始,有五个方位同时有枪口的火焰冒起,这些3倍音速的子弹从离开枪口到击中我的身体只需十分之一秒。
无论我往哪个方位闪避,都躲不开迎面而来的子弹。更可怕的是,还有一整面的墙壁就像巨灵之掌一样当头向我拍下来。
这些在几乎没有任何生存希望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残兵,无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虽败不乱,竟然冒险关闭天书隐匿行迹,悄无声息地对我进行合围,然后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就算我用死神之眼还击,由于他们分散在不同的方位,在被子弹击中或者烧死又或者被整面墙壁拍成肉泥之前,我最多可以攻击其中3个,就算我可以攻击7个也没用,剩下的一个照样可以要了我的命——总而言之,这一次我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又何必增加没有必要的伤亡,更何况我本就该死,我竟然成了禁的工具,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我关闭掉死神之眼,束手待毙。但一秒钟过去后,我身上除了有少许的温暖感觉外,想象中死亡前的各种惨厉的痛楚竟然都没有发生。
因为我已经被一道金色的光柱笼罩住了,我就像被凝固在琥珀里的虫子一样丝毫不能动弹,子弹和墙壁打在光柱上啪啪粉碎,却不能动其分毫。
是五岳真形,它在关键时刻把我抓住,但也同时救了我。
我体内的死气本能反应地启动,但这一次的五岳真形却变成了能反光的镜面,把我发出的死气全部反射回来,我再也无法像上次那样逃脱。
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能听到工客们在向我走近。
“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他?”我能感受到说话的人浓浓的恨意。
“我们还需要他大脑里的情报,虽然种魔师死了,但不代表着禁就已经全军覆灭。”这是唐跃进的声音。
“简真的禁病毒已经被唤醒,恐怕要入侵他的大脑不是那么容易?”
“那就像对付庞天生一样,切开他的大脑,直接从脑细胞里读取记忆!”
我的心一寒,我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出现了。
“他的大脑可不是庞天生的超级魔脑,这样做他就死定了!他毕竟是会长的儿子,这样做好吗?”幸好还有人提出异议。
“你没看到紫微在最后一刻也被迫对他出手吗,可惜连定海神针也杀不死他,正因为这样,我们更不可以把这个大祸害留在世上。切开他的大脑提取记忆,是唯一的选择!”唐跃进一锤定音地说。
我感觉到自己的脑壳微微发凉,应该是五岳真形自动收缩把我的头上半部露了出来,我不禁想起一道古老的名菜“活吃猴脑”。
如果真被这样,还不如刚才被他们一枪打死来得痛快。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声说:“你们不能杀简真,他不是坏人!”
我心一喜,热泪顿时涌向眼眶。是唐可!他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活过来了!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唐跃进不屑地说,但我能听出他语气中带着更多的失望,作为工会的首领,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管”更多的事。
“我想试着管管看。”唐可说完,我就感觉浑身一松,五岳真形竟然消失了。
掉进了真正的陷阱里
我岂敢犹豫立刻就扑到犹在梦中的无身边,在他耳边说:“快隐形!”无当然没死,他只是在装死而已。
工客们马上就反应过来,我才刚把无扯离几尺远的地方,流星雨一般的子弹擦着我们的身体飞过,打在残垣败瓦上溅起无数碎屑,扎得我们全身刺痛。
但我却不敢再动,因为周围都是松软的尘土和瓦砾,只要我们再挪动一步都被会发现踪迹。
幸好他们也停止了射击,在他们眼里,我们是“瞬移”到了另一个他们无法知道的地方。
“你……竟然植入了天书的?”唐跃进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原来刚才是唐可用我给他的天书控制唐跃进收回了五岳真形。但唐跃进作为工会中的顶级成就者,当然不是唐可这种刚入门的菜鸟可以轻易控制的,所以他一转眼就“回过神”来了。
唐可当然知道这样做什么什么后果,但他仍然坚定地说:“是简真把他的天书给了我,你曾经以为我不可以植入天书,但事实证明,爸,你也有错的时候。”
“闭嘴!”唐跃进怒喝一声,五岳真形就把他给封印了。
“你要对他怎样?”楚佳音惊慌地问。
“这要看你了!”唐跃进冷冷地说:“如果你能够用经天再一次找到简真所在的位置,也许我就能让你们的罪名减轻一些。”
唐跃进通过无线电发出召唤:“救援队行动!”
很快天空中就飞来七架直升机,飞机上下来许多工客,和那些全副武装的战士不同,他们携带的都是医疗和搜索用的设备。
救援队员们迅速对现场展开搜索,并且对受伤的工客进行救治。
“我带她去经天阁,其它战斗队员先撤回总部等待命令。”唐跃进带领剩余的战士押着唐可、楚佳音和仍在昏迷中的小宝分别登上三架直升机准备离开。
直升机的旋翼把现场吹得烟尘滚滚,我乘机拉着无跑过去,在直升机升空前的一刹那坐到了起落架上。
无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做,我们才刚刚从工会的枪口下捡回一条小命,应该是理想有多远就逃多远才对,竟然还敢跟在他们身边玩“潜伏”,这可是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但他不敢违抗我的命令,而且他的女儿也在飞机,只能硬着头皮跟来了。
直升机腾空而起,丝毫没有觉察到它的挂架上多了两个负荷,随着高度迅速增加,视野也逐渐开阔。
我看到远处有一连串闪烁着的警灯在靠近,这里发出了如此重大的变故,要封锁消息仅凭工会的力量是不够的,唐跃进肯定要调动警方的力量。
但跟在警车的后面却是长龙般的车流,刚才的这里的巨响肯定已经在城市里引起震动,各方媒体和爱看热闹的人闻风而动,想来探个究竟?
我不禁想起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和我都对未知事物充满着好奇,总想着要揭开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其实无知才是最幸福的。
如果我不是“知道得太多”,就不会陷入到工会和禁的战争,现在肯定也会像这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样,完全不用担心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可以和薛柔一起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着。
“他们要把我女儿带到哪去?”无的意念波打断了我的浮想联翩,我发现搭载着唐跃进和楚佳音的那架直升机已经离开机队飞向另一个方向。
“还记得唐跃进最后那句话吗,如果你能够用经天再一次找到简真的位置。”我回答说。
“经天是什么?”无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