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柜子里找到了几本假护照,分别让我“变成”了几个不同国籍的人。看来古教授想让我“死”是早有预谋的,否则护照就不会是专为我度身定造的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护照,所以也不知道这假护照的“仿真度”有多高。所以当机场的售票小姐在仔细端详着我的护照时,我的心很是高度紧张了一阵,生怕她会突然大叫报警。幸好一切顺利,买到了本市到约旦首都安曼的夜班机票。
我收拾好行李后离登机时间还早,百无聊赖间,我突然想再去铁路线上走走。尽管我知道薛柔不可能会在晚上再次出现的,但是心里总有一种无法压抑的期盼。
我坐在铁路线上,轻轻地抚摸着她曾经走过的地方,这就算是一种和她告别的方式吧。人生是否也像铁路一样被“注定”了轨迹,有一些人就像这两条并行的铁轨一样,虽然很靠近,但是却注定永远不能相交。
“悉悉悉悉”一列车队压着积雪缓缓地驶到了我旁边,一个让我梦牵魂萦的女孩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薛柔惊喜地问我。
我的心“怦怦”乱跳,居然又遇见她了,难道这就叫命中注定吗?
“哦,我要出趟远门!所以想来这里走走。”我慌乱地回答说。
“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薛柔颇感意外地说。
“嗯,是很远。”我点头说,安曼离我们这个城市几乎是相隔了半个地球。
“啊,真好!”薛柔突然伸了个懒腰,叹息着说,“我也想去很远的地方,最好是西伯利亚的大雪原。几千公里的茫茫雪国,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列火车在悠悠地穿越,多舒服,多自由!”
“你随时都可以去啊!”我笑着说,以薛氏的财力,想太空旅游都没问题的。
“我很忙啊!”薛柔叹了一口气,脸上透出了掩饰不住的疲倦,“开了一整天的会,又到医院去探望了一下爸爸,到现在才可以出来喘一口气。”
“其实,你可以不让自己那么忙的啊!”我不解地说,钱是赚不完的,只要少赚一点不就行了吗?
“我以前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这么忙,”薛柔无奈地说,“真的坐在那个位子上,你才会知道,这好比是一个战场,你的对手不会因为你在休息而停止对你攻击的。要么就是赢,要么就是败,没有第三个结果可以选择。”
“所以你要赢?”我突然发现,薛柔真的长大了。或者是以前我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现在“陌生”了,反而才更加了解。薛建桥说得对,薛柔并不是那种甘心在家里做贤妻良母的女孩。
“当然!”薛柔的眼睛一亮,脸上的疲倦仿佛立刻就消失了,“我是不会把爸爸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让给别人的。那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薛柔突然问我。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我低声说。
“哦?”薛柔立刻就感兴趣起来了,“那她喜欢你吗?”
“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向她告白呢!”
“为什么?”薛柔愕然地问。
“因为以前有机会告白的时候,我没有勇气。等我想告白的时候,却又没有机会了。”我苦涩地说。
“为什么?”薛柔不解地问,“那女孩子有男朋友了吗?”
“现在还没有。”
“那就可以啦!”薛柔很替我着急地说,“你们男人怎么都是胆小鬼!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后,就应该勇敢地向她表白,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你呢?”
“如果回来的话,我会的!”我坚定地点点头,如果这一次能够逃过大劫,我一定会说的。但是我们能够做到前三代工会都做不到的事吗?我不知道,我甚至连一次旅途能否安全归来都还不知道。
“这就好!”薛柔高兴地笑了,“我要回家了,希望下次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
看着薛柔的背影,我突然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我也要赢!
从本市到安曼大约是十小时的航程,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一醒来就在黎明的晨光中看到约旦黄沙滚滚的国土。
约旦位于这个地球上最敏感的地区——中东,而且她正好就夹在伊拉克和巴勒斯坦这两个战火不断的国家中间。无论是谁守在这两个“火药桶”旁边,挨炸都是难免的。2002年,一个美国外交官在安曼大街上被极端组织扎卡维当场射杀;2005年11月,安曼发生了连环大爆炸,死伤数百人。
有了这些初步认识,在我的心目中安曼应该是和贝鲁特差不多的地方,满大街都是扛着AK和RPG的武装分子在巡逻,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激烈枪战,公交车是只有恐怖分子才有胆量坐的,因为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但是当我真的走进安曼国际机场时,才发现这里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干净、整齐、富有现代化气息的机场大楼看不到丝毫战乱的痕迹。
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乡,感觉总是有点茫然的,幸好出了机场就有很多出租车。司机操着熟练的英语问我想住哪家酒店。虽然坐飞机有点累,但是我没有时间休息了,就直接告诉他想去找华人开的旅行社。
虽然可以直接坐出租车去佩特拉古城,但是那个高鼻深目,络腮胡子长得和拉丹差不多的司机让我不敢相信,还是随大流和其他游客一起去坐旅游车来得稳妥。
虽然一路怀有戒心,但是当我真的走入安曼旧城的街头时,那些充满异国风情的古典建筑还是让我把紧张都忘记了。
只见一色的白石房子从山坡上鳞次栉比而下。古罗马式的建筑随处可见,连铺在路上的那些边角被风沙磨圆的了粗大石块,都带着浓浓的历史味道。你处身其中,感觉自己不但是跨越了数千公里,而且也是跨越了数千年,一夜之间就回到了古代。
司机热情地告诉我,安曼有七座山,我眼前所见的仅仅是其中一角而已,其他地方的风景比这里更漂亮,拼命地鼓动我作一次全城一日游。只可惜我不是来旅游的,所以一找到旅行社后,就立刻就登上了前往佩特拉古城的大巴。
佩特拉古城位于安曼以南两百多公里的沙漠之中,它始建于两千六百年前,曾经作为古罗马帝国的商业中心而盛极一时。但是在西元三世纪左右,这座完全在石壁中雕琢出来的城市仿佛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记得它的存在。直到1812年,才被瑞士探险家J.L.伯尔克哈特重新发现。
佩特拉在历史中消失了的一千年,就如同它收藏着的“镜框”一样充满了神秘。
尽管之前已经听过了薛柔的描述,尽管我也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但是当我穿越长长的峡谷,真的站在那道进入古城的巨大的岩石裂缝前,内心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这条裂缝与其说是古城出入的门户,还不如说是一把天然的大锁!两边高高的悬崖就好比是天然的巨大城墙,当年的佩特拉人只要堵住这条宽不过数米的裂缝,就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佩特拉古城当年的建造者选择在这个“绝地”建造城池,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守护当中的秘密呢?
一穿过裂缝,迎面看到的就是那座被誉为“宝库”的卡兹尼神殿了,传说中佩特拉王国的宝藏就收藏在神殿之中。但是在薛柔的故事里,镜框并不是收藏在这座神殿里的,而是在一个庙宇的隐秘山洞中。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因为这座神殿承载了太多的传说,每年都有那么多好奇者来“探险”,如果我是佩特拉人也不会把宝贝藏在那里。
我记得薛柔在故事里说过,在到达山洞之前她曾经穿过了一条人流熙攘、车马混杂的集市。我沿着神殿一路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集市,但是似乎比她所描述的要冷清得多,街上有许多摊位都是空的。而正在营业的小贩脸上都密布着阴云,应对着顾客的询价都显得有点无精打采。
而且街上还不时地有巡逻的军车驶过,我记得薛柔说过古城里是有警察的,但是她没有提过有军人。连军人都出动了,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在古城里兜兜转转,却始终找不到薛柔说的那座“带着山洞的神庙”。看来只好向当地人打听了,这样做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在这个古城里不知道是否有禁的人,但是我现在除了赌一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摊贩们好像对东方人非常抗拒的。我连问了几个,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已经毫不客气地说:“NO,NO,NO!”
“先生,您需要Taxi吗?”一把清脆的童音在背后响起。
我回过头一看,却看到是一个十来岁的阿拉伯小孩,卷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又大又漂亮。他手里牵着一头毛驴,显然这就是他的“Taxi”了。
向这个小孩打听显然会比其他成年的当地人更加“安全”,于是我就拿出一张十元的美钞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把那张从电脑里打印出来的镜框照片给他看,“你可以带我到收藏这个东西的地方去吗?”
十二、神镜之源
“Sure!”小孩几乎以“夺”一般的速度收下我的钱,让我坐上他的“驴的”。
他真的能够把我带到那里去吗?感觉好像太“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不过从他见到照片时的眼神看,他肯定见过那个镜框。
小孩带着我渐渐远离集市,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我看到前面似乎是无路可去,心里立刻就刻意提防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小孩子“呼咻”地吹了声口哨,那头老老实实的毛驴突然就上蹿下跳起来。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提防可能遇到的“埋伏”,没想到这畜生会来这一手,竟给它抛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
“先生,你没事吧?”小孩很紧张地跑过想扶我,但是他的手却往怀里摸。
我一手就钳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慢慢地把他怀里的手拉出来,小孩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把尖刀!这些招数我小时候都玩烂了,他怎么可能暗算得了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有点心痛地问,他才多大,居然就这么狠了?而且他还有一双那么漂亮的大眼睛,有这种眼睛的小孩应该都是天使,怎么会是恶魔?
“你杀了我吧,就像杀死其他人一样!”小孩在我的掌握中依然不屈不挠地踢打着。
“我什么时候杀过其他人?”我不禁气结地问,难道我的造型真的特别像杀手吗?在本国的时候被误认为杀死宋之昌的凶手。没想到跑到几千公里之外,居然还会被当成是杀人凶手。
“听着!”我大声地说,“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我给你看我的护照!”我松开了他的手,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护照给他看。
小孩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然后轻蔑地说:“你们是一伙的,因为你们都是为了神镜而来的。”
“你说的神镜,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我不需要再夺走它,对不对?”我耐心地向他解释说,“你认识去年来过的那个我国的女孩吗?我是她的朋友!”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小孩依然摇头说。
“如果我是坏人的话,为什么不杀你呢?”我反问说。
小孩狐疑地看着我,过了半天才问:“那你想干什么呢?”
“我想见一下你们族里的长辈,因为这个东西,也就是你们说的神镜,现在在我们的国家造成了很大的灾难。我想向他们请教,为什么会这样。”我尽量用最诚恳的语气对他说,这个小孩可能是我唯一的线索了,我不可以错过的。
小孩突然就急促地喘起气来,小脸都涨得通红,仿佛我说了什么刺激他的事情一样。过了很久,他才说:“跟我来吧!”然后转身就跑在前面。
我立刻跟在他后面,穿过了狭窄的巷道,来到了山谷的峭壁前。只见在数十米高的石壁上斜斜地凿出了一条石梯。小孩带着我慢慢地爬上石梯,就来到了峡谷的顶部了。
“他们全部都在那里!”小孩指着斜前方的一个山坡说。
“他们?”眼前的景象让我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之中,只见那个山坡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坟包。从坟上疏松的土质来看,显然都是新坟。
“全部都死了!只有十六岁以上的族人才有资格知道神镜的秘密,但是他们全部都死了!”小孩指着坟场呜呜地哭了起来。怪不得集市上少了至少一半人了,原来那些人都到了这里来。
“为什么?”我不敢置信地问,薛柔来的时候离现在不过一年多而已,为什么短短一年间内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巨变?
“两个月前有一天,一个像你一样的东方人来到我们这里,自称是神的使者,要求长老召集族里的所有成年人,要宣示神的旨意。但是等所有人都进入圣洞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走出来了。”一说到那个凶手,小孩就停止了哭泣,眼中充满了仇恨。
“死的人,都是抓着自己的胸口吗?”我咬着牙问,我应该猜得出是谁干的了,除了史丹还有谁可以兵不刃血地把人家整族人都灭掉?
小孩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如果你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你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他也是我的敌人,他在我国也用同样的方式杀死了一些无辜的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已经死了,被我们杀死了!”
我把身上带的钱都掏出来,除了留下回去的路费外,其余全部塞给那小孩。
“谢谢你的帮忙!”我拍拍小孩的肩膀,转身就走了,既然全族的成年人都已经死了,那么我想探求神镜的秘密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等一下!”小孩突然叫住了我,“那个凶手真的死了吗?”
“真的!”我点头说,“我可以发誓。”
“那你不想知道神镜的秘密了吗?”小孩又问。
“你不是说只有十六岁以上的族人才知道的吗?”我愕然地问。
“但我是个例外,跟我来吧!”
小孩带我来到一个乱石堆前,他用力扒开碎石,露出了一个只有两尺来宽的洞口。
“大人们出事后,圣洞的入口已经被政府封闭了。”小孩向我解释说,“但是这个小洞是可以通往圣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