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挑了家最大的酒楼。莫轻风点了四个菜,却要了十壶竹叶青。公孙云鹤叹道:“三师弟,看来你今日要必求一醉。”
莫轻风斟满两杯酒,道:“你我一门学艺近四载,情同手足。如今一别,各为其主。只怕不会再像今番这样把盏言欢。日后若有不当处,还请师兄海量包含。”
公孙云鹤也颇为伤感:“一入江湖,身不由自己。你我各安天命吧。若当真为敌,师弟也不必客气,那也是天命使然。”
莫轻风叫道:“好,痛快。我敬师兄一杯。古人言‘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去阳关无故人’。”一饮而尽。公孙云鹤也滴酒不剩。
莫轻风问道:“分别在即,不知何时能再见,日后若想念师兄,该往何处探访?”
公孙云鹤喝下一杯酒,才苦着脸道:“四海为家,居无定所。还是师兄登门拜访吧,但不知师弟能否见告家门?”
莫轻风正色道:“我乃常州人士,父亲开家威武镖局。你一打听便知。我十四岁拜长兴帮掌门姬旷为师。师父却于四年前突然失踪,这才改投空空门。此话句句属实,师兄自当来访,小弟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公孙云鹤若有所思。半响才道:“师弟以诚相待,足见情意。师兄却有难言之隐,不便相告。更不想谎言相欺。只说一句话。”他凑近莫轻风的耳边神秘道:“我父亲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说罢后,哈哈大笑。连他自己都似乎觉得很可笑。
莫轻风干笑几声,道:“原来二师兄这么大的来头。却怎么会曲尊降贵投入空空门?”
公孙云鹤指着他笑道:“师弟,现在又何必装糊涂。长兴帮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帮,你又怎么会反投空空门,难不成当真是看上了空空门的武功?”
莫轻风似笑非笑:“原来,我们都志不在此。”顿了一下道:“我观二师兄相貌,也绝非池中之物,前途必是不可限量。日后还望二师兄多多提携才是。”
公孙云鹤也道:“当真巧的紧,我也断师弟将来定飞黄腾达,还想仰仗师弟,江湖救急。到时可不要装作不认识啊。”
莫轻风道:“彼此彼此。”二人哈哈大笑。
二人正说得兴处,忽听楼下人声嘈杂,不仅向下望去。但见远处奔来一队人马。全不顾马前人群慌乱,速度飞快。马蹄踏起的滚滚烟尘,乌云般将身后的景物吞没。浓烟内,鸡飞狗跳。
当先一人胯下骑一匹枣红健马。全身大红。红衣、红裤、大红斗篷随风呼啦啦的舞动。像一团火焰,瞬间掠过这条街。
公孙云鹤避回头来,惊怵道:“周固!”
莫轻风一脸艳羡,回头问道:“他可就是人称‘火云王’的霹雳宫宫主周固?”
公孙云鹤似未听见他的问话,喃喃道:“周固居然亲自出马了?如此看来,空空门在劫难逃。”
莫轻风仍在为周固旁若无人的骄横气焰心折。:“周固也算是一号人物,几年前,他从师父霹雳王仇孤鹰手里抢过霹雳宫,还令其变成残废,至今下落不明。而今,霹雳宫气势更胜从前,方言江湖,何人敢撩其锋芒。曾怀远螳臂挡车,当真是自取灭亡。”
公孙云鹤见他神色,眼珠一转,道:“周固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一匹夫而已。三师弟若学得霹雳功,定能强他百倍。”
莫轻风死水般无波的脸上,微露喜色,随即黯然道:“霹雳功诚然厉害,却哪有那么容易学得?”
公孙云鹤小声道:“师弟若有此心,师兄可助你一臂之力。”
莫轻风终于喜形于色:“当真?”
公孙云鹤道:“当年,我与周固有些交情。他视霹雳功谱如性命,收藏谨慎,却被我无意中知晓藏谱之处。现在便告诉师弟,趁现在周固不在的机会,正好取来。”
莫轻风一颗心扑扑直跳。偷盗周固的东西,一个不慎,死无葬身之地。但霹雳功的诱惑太大。不仅问道:“即知有此宝物,二师兄为何不取?”
公孙云鹤道:“毕竟与他有交情,盗取朋友之物,会被江湖人耻笑。”
莫轻风仍怀疑他会有如此好心,问道:“如今泄友之秘,犹如自取,便不怕背负骂名吗?”
公孙云鹤脸色已变,冷冷道:“三师弟,我与你朝夕相处四年,感情可是别人比的了的?轻风,你确实具有大将之材,只是生性太过多疑,我好心帮你,却反见疑与我。即是不信,不说也罢。”
莫轻风慌忙道:“二师兄勿怪,师弟多饮了几杯酒,脑子不灵光,错把师兄好心当成驴肝肺,师弟敬你一杯,权当赔罪。”
公孙云鹤这才露出笑容,叫莫轻风俯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