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战族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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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无为掌法(3)

花轻尘之所以能发出刚才惊人的最后一击,其凭借的功力事实上并非来自于她本身,而是师一格贯入她体内的功力。花轻尘见小草危在旦夕,惊惶焦虑之极,加上她已存有必死之心,故能将那一部分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若是她在苏醒之后,静心调息,以师一格贯入她体内的功力与水殇神功相抗衡,必会无恙。

师一格正专注于为白辰疗伤之际,倏闻小草失声惊呼:“师先生,他……他怎么了?”声音中充满了无限惶然不安之意。

师一格心中一沉,急忙收功,一把扣住白辰脉搏,神色立变。

白辰已脉搏全无!

再探鼻息,亦是如此!

师一格一颗心如坠冰窖,他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难道我运功方式不对?抑或封解穴位顺序有误?”旋而又摇头自语道:“似乎并无偏差……”

小草绝望地道:“白大哥他……死了……剩下我一人,独活于世间又有什么意思?我不要重振求死谷,我不想练惊心诀,我只要娘,只要白大哥……”

师一格见小草神情恍惚,哀伤欲绝,心中更是愧疚万分,意兴萧瑟,他忖道:“若不是因为我,花轻尘未必会死,白辰虽然受了伤,但也许他人亦有解救之法,他们都是被我牵累了……”忖罢长叹一声,将白辰缓缓放下,站起身来,喃喃自语般道:“莫非这是天意?上天注定墨门南北两支无法和解?”

其实若不是他,花轻尘等人绝对无法抵挡水筱笑的攻击,何况即使他有错,也是无心之错,只是他宅心仁厚,方会如此自责。

小草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啊”了一声,急切地道:“莫非……莫非是因为这个缘故?……”

师一格一震,忙追问道:“什么缘故?”

小草道:“白大哥在受伤之前,已服下了以百余种奇药配成的药酒,此药酒药性极强,若不能加以引纳,足以取人性命,莫非白大哥他……”

师一格眉头深蹙,有所醒悟,忖道:“原来如此。”口中忙道:“姑娘可知那药酒主要由哪些药物配制而成?”

小草看他神情,感到也许事情有了转机,当下道:“除了我娘之外,再无人知道药酒如何配成——师先生,莫非你有了起死回生之术?”

师一格道:“其实世间绝无真正的起死回生,只是有时人会进入假死状态,看似无声无息,事实上却仍是有潜在生命力,只要措施妥当,便可救醒。”一边说着,一面细心察看白辰的脉搏、心跳、呼吸,心中企盼有奇迹出现。小草身为求死谷谷主的女儿,对医道略知一二,自然能明白师一格的这一番话。只是她不敢自己动手去探白辰的脉搏,因为她无法承受那分压力,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师一格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草的心一下子缩紧了,她几乎不敢正视师一格的神情。

师一格道:“他不但没有呼吸,连脉搏、心跳都停止了,甚至体温也下降了,变得冰凉,只是……他的肌肉骨骼并没有僵硬……”

小草忙道:“师先生,若是肌肉、骨骼还没有僵硬,就说明他有可能是假死,对不对?是假死的人就有被救活的可能,对不对?”

师一格缓缓点头——他又如何忍心摇头?

师一格道:“依五行之气而言,水族的武功属水,而墨门的武功属土,隔金克水,所以本门的‘无为大法’能克制水殇神功,但白公子体内另有药力,自然另当别论。”

其实人与天地宇宙一般,自身亦有阴阳五行,平时五行之气互克互生,和谐一统,一旦五行之气紊乱,彼盛此衰,则非病即亡。

小草一只手紧紧握着白辰的手,感觉到一片冰凉,如同她的心情。

师一格思忖了片刻,道:“白公子他服下药酒后,有何症状?”

小草道:“每当药性发作之时,他就觉得体内犹如烈焰焚烧,痛苦难当,我母亲必须把他体内的药性化去,否则他将极为危险。”

师一格沉吟道:“此药酒多半为五行之火,而本门武功属土,火生土,土克水……你母亲其实是以某种方式将属于五行之火的药性转生为五行之土,与墨门武功正好相符……”

小草脱口道:“不错,白大哥的武功本已被废,服了药酒后方逐步恢复的。”

师一格道:“无论白公子先前武功如何,就事实而言,如今他的武功已与本门武功无异,不但体内的功力与本门内功相同,而且,他似乎也习练过‘无为掌’。”顿了一顿,接着道:“难道他体内的药酒药性并未悉数化去?”

小草担忧地看了看白辰,半晌方答道:“我娘说还需要再经历四次煎熬,那时他的功力将比原先高出数倍!”

师一格目光一跳,声音低沉地道:“恕我真言,你母亲此言只怕不实。若真的将他体内药酒药性化去,由火生土,也许他的功的确会高出数倍,但前提条件是她必须具备与白公子可能会达到的内功修为相当的功力!”

小草记起母亲花轻尘生前曾说过她已无力再助白辰化解药酒的药性,如此看来,师一格所言多半属实,但这样一来,岂非等于说母亲明知白辰服下药酒后,最终将无人能化解,却仍让他去冒险?母亲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惊心诀与冷心诀,但此举对白辰而言,岂非几近不择手段?

想到这一点,小草对白辰的情感中更添了一分愧疚,她心道:“白大哥是为求死谷而死,求死谷愧对于他,若他无法醒转,我定随他而去,也许那样我心中反而快慰些!”

师一格见小草突然不言不语,以为她因自己所说的话而绝望了,忙道:“白公子是为墨门而……而伤,我们绝不会对他置之不理,只要有一线希望,总要试一试的。”

小草已存了与白辰同死之心,心情反倒平静下来,她轻声道:“多谢师先生了。”

师一格见她神情平静,反而更为不安,想了想道:“南阳药痴别之弃乃天下名医,与师某算是……算是薄有交情,师某可与姑娘一道将白公子送到南阳药痴门下,也许可救活白公子。”

小草道:“此去南阳,恐怕有千里之遥吧?”

师一格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答复。原来他心中思忖白辰如此情景,已然毙命,只是见小草对白辰珍而惜之,此言他不忍说出而已,所谓的前去南阳求医,也只是为了安慰小草,即使白辰还存有一口气,又怎么经得起如此长途跋涉?他相信再过些时日,小草自然会冷静下来,正视现实,当然不会有心再去千里之外的南阳求医了。没想到小草突出此言,倒让师一格顿时大觉惭愧。

所幸小草接着又道:“路途虽然远些,却也无妨,只是要辛苦师先生了。”

她在心中道:“我又如何不知白大哥多半无治?只是不尽心意,我又如何能心安?未到绝望之时,就不言绝望。待到绝望之时,就让自己与心一道死吧……”心中思绪联翩,对师一格的话反倒没有留意了。

师一格将随水筱笑同来的水族中人的尸体全部移入洞中,随后双掌同时猛击洞口,只击了两掌,便听得“轰”然一声,山洞便塌了下来,将十几人埋于其中。师一格又以计大修的刀在土质疏松处掘了四个墓坑,只见刀光闪掣迷离,沙土飞扬,四个墓坑仅用了半个时辰便掘好了。

安葬好求死谷的四人后,小草先在母亲的坟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九个响头,再向计大修、伏居、老郑的墓丘跪拜,她在心中默默地道:“在求死谷我是你们的小姐,可自此以后,求死谷已不复存在,你们可算是我的长辈了。”

然后,师一格抱着白辰与小草一同离开了山坳,雇了一辆马车,赶赴南阳。小草特地在马车后铺了厚厚一层稻草,上面覆以席子,再将白辰躺放其上。当马车驶动后,自始至终,她的手一直牵着白辰的手,注视白辰时的目光也是温柔而关切,如果有郁伤,那郁伤也是淡淡的,仿佛她已忘记了、忽视了此时的白辰已无声无息。

师一格不知该如何劝慰小草,甚至于他不知该不该劝慰小草。

中途留宿,客栈见他们要将白辰亦带入店中,无论如何不肯应允,一连问了几家客栈,纵是出数倍的房资,仍是无人肯收。当他们从第四家客栈退出时,那客栈索性将院门重重关上了,在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小草听到那掌柜说了一声:“带了个死人投店,真是晦气!”

小草神色一变,脸色煞白如纸,她的眼中有一缕异芒闪动——那是森然杀机。

师一格忙道:“不若去买几床被褥,在车内将就度过一夜。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这点苦还是无妨的。”

小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道:“此去南阳还有多少行程?”

师一格道:“大概需要几天吧。”他心想难道你真的要将白公子送到南阳?

小草又道:“不知到了南阳后能否找到药痴前辈?”

师一格道:“药痴在南阳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找他很是容易,但要求他出手救人,却绝不容易。不过,以师某与他的交情,他定然会答应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姑娘见到药痴时,万万不可将自己的真实身分告诉他。”

“这却是为何?”小草不解地道。

“因为……大概是同行相忌吧,求死谷奇药奇毒人尽皆知,他名为药痴,自是不甚愿意救求死谷的人。”

小草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略略一顿,又道:“此时天色已不早,购买被褥的事,还要劳烦师先生。”

师一格道:“姑娘不必客气。”说完轻叹一声,接道:“若没有八十年前的那一场变故,论辈分,我应是你师兄,自不必太过见外。”

小草似乎欲再说什么,终是未曾开口。

师一格独自离开了,但店铺中却只有布匹,没有被褥,师一格索性去庄户人家打听有没有闲置的被褥。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当他回到停车之处时,怀中已抱了三床被褥。

当他刚欲招呼车夫时,立时怔立当场,但见马车早已不知去向,在原先停车之处站着一个瘦小汉子,师一格心中一沉,却听得那瘦小汉子尖着嗓门大声道:“是师先生么?你要找的姑娘离去了,她让小的转话给师先生,说多谢师先生鼎力相助,并说若能找到师先生所要的书,她会设法交给师先生的。”

师一格顿时明白过来,他知道小草所说的书就是“惊心诀”,只是为了不泄露墨门秘密,她才如此说的,他当然明白小草为何会不辞而别。

师一格将一小锭碎银给了那瘦小汉子,道了声:“有劳了!”就没有再说什么,眉头却深深皱起,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他的目光投向沉沉暮色,深深叹了一口气。

师一格亦向南阳而行,却未再遇见小草,想必小草是有意避开他,所选择的路径亦有异常人。

不知为何,师一格从不在客栈投宿,每到日落时分,他就在村前镇后寻找庙宇,在庙宇中度过一夜。